身体被长矛刺穿,倒下变成尸体,自己却没有办法奈何对方,流民们的狂热支撑不了多久,最前面的人死掉之后,后面的就迟疑不前了,更多的则是转身逃窜,流民们毕竟人多,也有的冲向混编的左右两队,只是这些人已经不多,到了那两队跟前,只是送菜的命运,更少的流民跑到了后面的团练那边,对于这些武勇之辈来说,这些落单人少的是送上门来,正好见血。
实际上除了赵字营本队的前几排接敌之外,大部分人只是跟随着向前,这个大三角的阵型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弓手随便开弓,朝着前面的人射”赵进大吼着下令,躲在各队身后的弓手纷纷跑出来,行进间张弓搭箭,身体不稳,自然谈不上什么准头,可前面的流民队形太密集了,只要把箭支抛射过去,立刻就有杀伤,百余张弓开合射击,流民大片的死伤。
开始的接触过后,被长矛刺杀,被弓箭射杀,流民们的狂热已经被鲜血和死亡浇灭,前后推挤逼迫冲上城头的时候或许悍不畏死,可杀不死对方,又有逃避的空间,谁还会去拼命,饥民流民之所以被人驱使着从山东来到徐州,还不是因为他们想要求活,心里有求生的**。
赵字营兵锋所向之处,都没有什么接战,流民们四散逃避,现在本队和混编两队之外的团练乡勇开始杀人了,他们原来躲在方队的后面,现在看着形势变化,开始纷纷上前,每次超过方队的界限,都会被大声的呵斥回来,他们就在品字三队的两翼展开。
这些武勇之辈最起码不会饥饿,多少都有些习练,不少人拿着真正的钢铁兵器,手里哪怕拿着竹竿木杆也是一定长度,削尖后用火烤制,甚至还在粪水里沾过,即便是没什么战力的乡勇团练,也因为本乡本土彼此照应。
他们这些人比起赵字营整体战力自然远远不如,但如果单独拿出来和赵字营的家丁比,则有些人还是胜过,更不要说面对这些流民,双方一接战也是砍瓜切菜,让他们逐渐的兴奋起来。
援救赵字营的援兵就好像是个大号的尖头楔子,朝着几万流民的大队钉了进去,越钉越深,直接把对方豁开。
聚集在徐州城下的流民大队已经混乱了,看到赵字营走过来,就慌不迭的闪避逃跑,几个人推挤,几十个人混乱,几百人几千人的躲避,流民的人海人浪被推的从城下散开。
本来城下的流民看着混乱,却已经分了层次,那些被选拔出来的流民青壮,那些仅仅穿着破衣服的假流民都已经堆到了前面,甚至连后面的几百马队都已经向前跟上,可赵字营从外面压来,流民们慌张踩踏,到处拥挤乱跑,将一切都是打乱了。
“让侯五和老夏把手里的人都收回来,回来,到我这边来”徐鸿举站在那里大吼说道。
手持兵器的汉子们已经把他围起来,有流民靠近就被他们乱打乱杀回去,徐鸿举所站的位置看不到太远处的情况,但他知道场面已经失控了。
“去找刘程,让他们去接应侯五和老夏,就在这里汇合,就在这里汇合。”徐鸿举还算镇定,拼命的发号施令。
从兜回来的骑兵那里,刘程已经知道了赵字营的到来,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几千人马,居然也有几百骑兵。
“既然去接人,咱们兄弟就卖这个人情,要是让咱们去打,那就去他娘的。”刘程在马上大声吼叫说道,场面突然大乱,他不这么说,恐怕就抓不住队伍了。
那一碗糊糊到现在已经消耗于净,很多流民连这碗糊糊都没有抢到,饥饿无力,狂热的情绪也已经烟消云散,现在人人都在跑,都在慌乱,平时说什么弥勒慈悲,老母护佑的“好心人”香头也都不见了踪影,他们现在彻底成了一盘散沙。
在这样的散沙面前,刘程的骑兵可以轻易进出,他们也不在乎什么人命,若有人拦着,直接砍杀下去,刀砍马踏,很容易就清出道路,将聚在城门前和斜坡那边的骨于接应出来。
夕阳西下,尘土飞扬,十步之外都看不清动静,赵字营就在坚定的向城下推进,曾经蚁附在城下的流民都是向外逃去,城池之围已经缓解了。
王把总一直趴在城头没有动,赶来救援的梁把总跟着趴过去到现在也没有动,两个人傻傻的看着城下赵字营的推进。
“这是什么”
“将爷的家丁能做到这样吗?”
“那几百人马上要得,下马就未必”
“这要只是民团乡勇,那还要咱们官兵做什么”
也就他两个人还能镇定的对谈,其他人那还顾得上惊叹,都在那里狂喊欢呼,在临近破城的边缘终于翻转,终于被救了回来,这样的劫后余生,最让人狂喜。
有几万人的间隔,赵进这边也没办法知晓流民细节的动向,他们没注意到徐鸿举已经在战场的另一侧收拢了最骨于的部队,这些人都是拿着兵器,一直混杂在流民之中。
在徐鸿举一千多核心的外围,又有两千左右的流民骨于,这些人一路上被选中,吃的比别人好,跟着香头作威作福,已经入了闻香教,最是死心塌地,他们已经被许诺要带回山东享福,尽管有不少人死在了攻城的过程中,但他们是在后面被用上,死伤也比流民小很多,在刚才的混乱里,香头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叫着这些人聚齐保护,然后一起向外突,到最后来到了徐鸿举这边。
这些人的更外围,则是被收拢来的流民,到这个时候的流民已经茫然失措了,现在已经不可能破城,他们吃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此时希望破灭,都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要有人出面,哪怕是逼迫和压迫,他们都会下意识的跟随。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聚拢在徐鸿举外围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是越来越躁动。
“二爷,走吧”侯五沉声说道,他有些狼狈,可神情还算镇定。
“走什么走”徐鸿举冷声说道。
“二爷,到现在这局面,不管怎么说城池也拿不下来了,咱们得抓紧去渡口,如果船再出什么问题,那就要有大麻烦。”夏仲进边上附和说道。
徐鸿举喘了几口粗气,闷声说道:“咱们带来的能战教众近千,流民里面选拔出来的过两千,又可以驱使这么多流民在前面,他们来了多少人,怕个什么”
“二爷”侯五和夏仲进对视一眼,凑近了恳切的说道:“儿郎们走了几百里,又在这徐州城下见识了攻城和厮杀,下次就可以上阵大用了,这一路上,咱们也知道了各处的虚实,这已经得到不少,咱们何必在城下争这口气呢?
徐鸿举的脸色猛地阴沉下来,粗声说道:“这次本来要在境山徐家买回大批兵器,这个没了,然后要把这徐州彻底弄残破了,这也个也没有,没了兵器,咱们能于什么,徐州不残破,木家那几个就始终有翻身的机会,这口气必须要争。”
“木家也就是在徐州这边放置了个会主,下面三成的传头还都是听主上的,而且这边除了官府之外,黄河南岸有赵进,北岸有徐家,咱们教门很难有起色”
“狗屁赵家那小子和木家的关系你们难道不知道?看到他手里的实力没有,要是他支持木家呢,那我兄长就有麻烦,这次到底是不是我来统带,你们到底听不听号令”徐鸿举一下子抬高了声音。
他一抬高声音,外围许多青壮的汉子立刻回头,盯着徐鸿举身边几人,眼神颇为不善,而其他人则是神色犹疑。
夏仲进脸上浮现怒色,侯五则是苦笑摇头,马上开口说道:“二爷这是哪里话,自然是二爷做主统带。”
“咱们不是早就预备好对付官兵的法子吗?罗玉,罗佩,你们兄弟两个不总是说自己出身行伍,能打大仗吗,三炷香到十炷香的人马都交给你们统带,外围香头带着的教徒也归你们,去给我灭了那什么赵字营”徐鸿举大声发令
站在徐鸿举身边的两个精壮汉子立刻躬身答应,这两个人撤掉身上的破衣衫,露出了里面的皮甲,这两人是兄弟模样,年长些的稍矮,有一道刀疤从额头直到脸颊,可巧双眼正常,看着就和一张脸被分成了两半,另一位个子高些,双颊上各有一个铜钱大小的疤,似乎两腮被什么穿透过,这两位脸上都有兴奋神色,大声领命,提着朴刀走入了人群中。
“把事先预备的东西都用上”徐鸿举大声说道,那两人又是大声答应。
徐鸿举瞥了边上沉默的侯五和夏仲进一眼,又大声喊道:“谁砍赵字营的一个脑袋,奖五两,谁能取赵进的性命,重赏两千两,升他做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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