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咋办?”胖子低声问道。
“先看看再说。”南风说道,五十丈外的那个男子一身武人打扮,年纪当在三十岁上下,坐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在其不远处有几块很大的青石。
“那人正在打瞌睡,咱绕过去把他制住。”胖子说道。
“然后呢?”南风问道。
胖子不接话了,他只发现有制住对方的机会,却没想好把对方制住之后再做什么。
南风定睛远眺,那男子随身带了一柄单刀,就放在身边不远处,那单刀很是普通,并非利器。再看那男子自身,其样貌和衣着也不似身藏绝技的高手。
除了单刀,那男子并未携带其他物品,没有包袱,周围也没有水瓮和干粮。
此时是初夏时节,山中草木旺盛,那男子所在区域有着不很明显的踩踏痕迹,踩踏痕迹主要集中在男子目前所坐的位置和不远处那堆青石之间。
“此人只是个跑腿儿的,不是什么高手,密室的通风口应该就在那堆青石里。”南风低声说道。
“我始终没搞明白,你找通风口想干啥?”胖子问道。
“目前来看王叔很可能被困在了密室,具体被困了多久不得而知,不过根据李朝宗的动向来看王叔被困至少也在五天以上,如果密室里没吃的,王叔现在估计快饿死了,如果通风口不是非常小,咱可以自通风口里往密室里送吃的。”南风说道。
胖子随手掐了根茅草叼在嘴里,“这的确是个办法,不过我觉着药王既然用密室避难,应该会在里面准备吃的和喝的。”
南风摇了摇头,“不见得,山下有那么多高手保护,王叔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这个密室应该只是他存放东西的库房,并不是他用来避难的地方,只是被人逼得急了才躲了进去。”
“要是里面没吃的,咱就得赶紧送吃的进去,可别把这家伙给饿死了。”胖子说道。
南风点了点头,随后开始躬身后退,“走,先离开这里。”
二人小心退后,到得安全之处,南风说道,“咱不知道通风口有多大,也没办法自近处观察,咱们一旦把那人制住,其他人就可能有所察觉,所以咱们没准备好之前不能动他,走吧,先出去准备吃的,把吃的准备好再下手。”
胖子点头同意,二人绕行前山,原路回返。
到得城外县城,天已经快黑了,二人寻得食铺,与店主银钱,连夜赶制干粮。
出于防虫和防潮考虑,通风口不可能开的很大,食物自然是越小越好,松散的炒米是最佳选择,足足炒了几十斤。
还有就是汤水,一锅很稀的米汤,担心流不下去,便不敢做的太过浓稠。
在店主烹煮之时,南风借了纸笔,将外面的情况,以及李朝宗请了墨门的公输先生一事写了下来,又将自己稍后会做的事情简略告知。
“别忘了写上名儿,”胖子端着饭碗凑了过来,“你不写名儿,他怎么知道是谁送的。”
“是得写上。”南风点了点头,做好事不留名儿看似超然,实则有沽名钓誉哗众取宠之嫌,更何况二人本来就有所图,更得写上。
南风没姓儿,只能写上名字,写罢之后将写好的书信递给了胖子。
胖子喝光米粥,放下饭碗拿过那张信笺,由右至左,逐列看阅。
“他要是烧火冒烟儿,你真去抢鸟笼子啊?”胖子皱眉咧嘴,南风在书信上写下了营救计划,由于二人自身没有能力出手援救,只能借助外力,南风的计划是放飞山前那些木屋里的信鸽,请各大门派的高手来援,如果王叔同意他的做法,就在密室里设法生出烟雾,南风若是见到自通风口飘散而出烟雾,就设法放飞那些信鸽。
“没别的办法,送吃的进去治标不治本,等李朝宗回来王叔就倒霉了,只有把各大门派的高手请过来才能釜底抽薪。”南风拿起胖子饭碗去里屋盛粥。
待他回来,胖子已经看完了那封信,“你咋还把我的法号写上了?”
“得让他知道这事儿是咱俩干的,不然事成之后他只给一枚丹药怎么办?”南风自桌旁坐了下来。
“这事儿可不好成,”胖子撇嘴摇头,“别的不说,就说抢鸟笼子,要是碰了鸟笼子,那些江湖中人肯定会打死咱俩。”
“那也没办法呀,咱又打不过人家,只能请人过来。”南风放下饭碗,再拿毛笔,“你出去买支蜡烛回来,这信得用蜡封了。”
胖子点头应声,出去买蜡,这时候蜡烛很稀少也很昂贵,寻常人家用的都是油灯,蜡烛并不常见。
第二封书信字数很少,只有寥寥数语,意思是告诉王叔二人已经见到了烟雾,会想办法尽快放飞信鸽。
胖子买蜡烛回来,二人燃点蜡烛,用蜡将尽力折叠的书信封为两个指肚大小的蜡球。
做完这些,南风方才端起了粥碗,但他却没有喝粥,而是端着饭碗发愣。
胖子以口袋盛了炒米,又以水坛装了米粥,准备妥当之后见南风还没吃饭,便出言催促,“想啥呢,快吃呀,吃了赶紧走。”
胖子不说还好,一说,南风反倒放下了饭碗,眉头皱的更紧。
“咋啦?”胖子凑了过来。
“没什么,走吧。”南风站了起来。
二人带了干粮和米粥离开食铺,往北行走,这里位于梁国腹地,城池不高,夜里官兵防守也不严密,二人自城墙西北跳了出去。
天上有月,林中有风,二人快步疾行,走的甚快。
“你到底在想啥?”胖子问道,二人一起长大,熟的不能再熟,胖子虽然不知道南风在想什么,却知道他肯定在想事情。
“一旦动手,跟李朝宗可就结下死仇了。”南风说道。
“说的好像你现在跟李朝宗是活仇一样,”胖子不屑撇嘴。
“我是怕连累大哥。”南风说道,之前吕平川放走了二人,定然引起了李氏众人的不满,吕平川现在究竟如何还不得知晓,若是再坏李朝宗的事情,李朝宗势必更加痛恨吕平川,因为吕平川当日若是不曾放走二人,便不会有这么多的枝节。
“大哥现在应该已经带兵出征了,李朝宗总不能跑阵前骂大哥一顿,再说了,这事儿是咱俩干的,跟大哥有啥关系?”胖子不以为然。
南风仍有顾虑,却也无可奈何,“诸葛婵娟可能也在山上,若是援兵来了,可别把她也拿了。”
“原来你是惦记着你老婆啊?”胖子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不是我老婆,”南风正色反驳,言罢放缓了语气,“不过诸葛婵娟对我还是不错的,之前在麒麟镇,那场火雨过后,她担心我的安全,急切的跑回去找我。还有之前玉清宗派出的那两个抓咱的道人,可能也是她下毒毒死的。”
“你主意多,你自己想办法吧。”胖子懒思惰虑。
赶路之时南风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让诸葛婵娟察觉到危险早日离开,同时又能营救王叔,这两件事情是冲突的,因为他无法靠近山中小院,只能在外围设法通知,而通知诸葛婵娟的同时,李朝宗一党以及王仲也会察觉,一旦察觉就可能阻止他放飞信鸽营救王叔。
二人回到凤鸣山是三更时分,南风没有急于靠近那处通风口,而是自远处停了下来,他现在没有灵气修为,无法夜间视物,要动手也得等到天亮,最重要的是山下那些屋子里的信鸽也只有天亮以后才会被拿到屋子外面透气。
凌晨时分,南风推醒了胖子,“起来,商量商量细节。”
胖子挠着脸上被蚊虫叮咬的大疱,“你说,我听着。”
“一会儿动手的时候留活口,把那人打晕,然后尽快把干粮和米粥倒进去,见到烟雾之后立刻跑到山下,一起动手放飞信鸽,一开始偷偷的放,被发现之后就尽快放,挨打了也别停,放的信鸽越多来的人就越多。”南风说道。
“好。”胖子点头答应。
“一会儿由你动手,打的时候拿捏力度,要确保打晕,还不能晕太久。”南风叮嘱。
“不能晕太久是啥意思?”胖子不解。
“得让他苏醒之后回去报信儿,我不想让梁国的武人把王仲等人堵在凤鸣山,得让他们在各大门派高手到来之前发觉危险并及时撤走。”南风说道。
“你是为了你老婆吧?”胖子笑问。
“走吧,时辰差不多了,山下的人都醒了。”南风站了起来。
二人带着干粮向西移动,到得五十丈外胖子放下口袋,蹑手蹑脚的向那正在打盹儿的男子摸去。
凌晨是最为困乏的时候,待得那男子听到动静回头张望时,胖子正在挥拳,钵盂大的拳头正中额头,直接撂倒。
南风带着食物小跑过去,先试那男子鼻息,随后来到青石处,推开几块大石,果然发现一处位于山体岩石上的孔道,这处孔道有杯口大小,呈圆形,明显是人工开凿,不过此时这处孔道已经被人用湿布堵住了。
见此情形,南风心里凉了半截儿,这都好几天了,王叔可能已经被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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