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唐奕看过一些关于北宋都城开封的资料,一直让他神往的是,在小自耕农占据主导地位的一千多年前,能聚集起如此巨型的都市,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后世曾经有一篇文章这样形容开封:
一千年前的夜晚,全世界的城市都是一片漆黑,只有大宋的城市灯火辉煌、光明灿烂。
一千年前的夜晚,全世界的城市都是一片安静,只有中国的城市人流拥动、欢歌笑语。
....
这话说得可能有一点夸张,但却非虚言!
即使在后世的大都市中长过见识,并对这个一千年前的”世界都市“有所了解的唐奕,当真正站到它面前时,也深深的被其震撼了。
随着槽船在汴河之上缓缓上行,两岸开始逐渐热闹起来,一个个酒肆、客驿沿着汴河南岸一溜铺开,脚商摊贩把生意支到了路边上,接应着往着穿梭的人流。
牵牛打马,行车走脚的人潮,密密麻麻沿河而行,而汴河之上,更是舟船星布,好不热闹。
唐奕站在甲板上好不兴奋。
“这才是人间盛世当有的样子嘛!”
范纯礼站在唐奕身后也是一脸期盼,他离京近二年的时间,今天终于算是又回来了。
“咦?”唐奕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好像少了点什么。
“怎么没见城墙?”大宋都城怎么能没城墙呢?
“城墙?”范纯礼嫌弃地撇了他一眼。“此处离外城还有最少十里,哪来的城墙?”
“呃.....”
原来还没进城呢....
...
槽船在热闹的汴河上又行出七八里,方隐见远处一道巍巍高墙横亘天边,唐奕不禁暗叹,这特么还没进城就这般繁华,那城里得是什么样?
唐奕想得一点没错,东京外城周长四十八里,面积不过五十多平方公里,和后世首都西城区的面积差不多。但其鼎盛时期,却有民一百二十余万,人口密度几乎达到了后世北上广的水平。
要知道,这可是一千年前,那时欧洲最大的城市英国的伦敦,法国的巴黎,意大利的威尼斯等城市的规模都不过万人,大宋的东京却是聚百万之众于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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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东水门入外城一路向西,再由宋门水道进入内城。
见槽船逐渐向河边的码头靠过去,范纯礼给唐奕解释道:“再往前,过了相国寺就是州桥,那里不能走船,所以我们只得在此上岸了。”
唐奕不无不可,心里反倒有些期待。心说,开封的居民真是浪漫,小小的一个码头竟也能修得如此曼妙。
这码头并不是像城中别处那般忙碌热闹,倒有几分清幽之意。
码头青石铺地,掩映在一片桃林之间,即使此时并非花期仍不难想像,开花之时粉桃飘雪,落花流水的美意。
范纯礼道:“这里并非官埠,而是一户人家的私人埠头。官埠船多要排号,借用此处省了不少麻烦。”
唐奕点点头,不由对这家主人好奇起来,占了这么好的一块地方,必定不是凡人。
这时范仲淹、尹洙等人也出了仓,等着上岸,而范纯礼则已经开始朝岸上用力挥舞手臂。
“大哥!”
唐奕不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岸上已有一青年翘首等待。
“三弟!”
船还没停稳,范纯礼就跳下船,扑了上去。“大哥,别来无恙!”
那青年一身青布儒衫,细看之下,与范仲淹倒有几分相像,正是范仲淹的长子范纯佑。
范纯佑溺爱地抓了抓范纯礼的肩膀,“臭小子,又长高了。”
范纯礼嘿嘿地笑着,“弟已成年,大哥莫要再当我是小孩子。”
庆历五年初,新政受阻,范仲淹自知回天无力,主动请辞中枢要职。仁宗准奏的同时,也亲下旨意着范仲淹的长子纯佑恩荫入仕,而且不放地方,留在京师任大理寺评事。所以这两年,范纯佑一直呆在开封。
范纯佑又拍了他一下,见父亲等人已经下船,急忙上前,“见过父亲大人、见过尹先生、见过姨娘。”
范仲淹点点头,两年磨砺,纯佑稳重了不少。
“等久了吧?”
“叫父亲操心了,孩儿也是算着日子,估摸着这两日也快到了,才在此处迎接的,并不算久。”
好吧,古代接个站,等个两天不算久。
尹洙四下张望,只见范纯佑和几个随从,不禁问道:“怎不见桃园夫人?”
呃.....范纯佑一滞,有些尴尬地道:“桃夫人今日正好去铁塔寺礼佛,不在园中.....”
范仲淹闻言一声苦笑,对尹洙道:“这东京城内,人人视老夫如洪水猛兽,倒是连累师鲁不能佳人旧续了。”
尹洙笑道:“看来希文兄还是不够紧张,还有心思调笑于我?”
范仲淹轻松言道:“那妖孽不是说了吗,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说着,更令范纯佑使唤仆从卸船归家。
唐奕则是听出点不同的东西.,小声问身边的范纯仁,“桃园夫人是谁啊?听这意思,还和尹先生有点故事?”
范纯仁白了他一眼,也不多说,只说了一句,是这桃园码头的主人。
唐奕还想再问,却见范纯佑走了过来。
“见过大哥!”范纯仁毕恭毕敬地见礼,弄得唐奕也不好敷衍了事。
范纯佑则是笑着揶揄道:“自家兄弟,莫要拘礼。”
唐奕心说,能不拘礼吗?这位读书都快读傻了。
范纯佑又和二弟闲续两句,就转向唐奕。
“你就是唐大郎?”
“正是小子,给大哥见礼了。”
“唉~~”范纯佑一摆手,指着范纯仁道:“父亲大人书信之中,常提及在邓州得了个天材门生,以后可当一家人处之,可别和这读呆子学。”
范纯仁脸颊一热,嗔怪道:“大哥可不敢这么说,这小子脸皮厚得很,可是会当真的。”
三人哈哈一笑,多年不见的兄弟生分,还有初次相见的唐奕,都一下子融洽了起来。
“明日大哥做东,给大郎接风。”
“大哥还说一家人,这不就见外了吗?弟可是当不起的。”
范纯佑郑重摇头,“过了,这次大哥再不和你见外,这次....算是例外!”
唐奕不明其意,却听范纯佑继续道:“父亲信中说,是你力劝他致仕修养的,只此一点,就当得起!”
范纯仁一怔,“大哥也觉得父亲致仕是明智之举?”在范仲淹辞官的问题上,他一直持保留意见。
“二弟不在京师,自然不知朝中明暗。父亲辞官,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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