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画像

  这折伞和折扇都不是一般的东西。

  全是用特种钢做的筋骨,又轻便又坚韧,绸面也是从未来世界淘来的好东西,虽说要是防导弹大概不大可能,但防一防寻常的子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且可以吸收冲击力,算是相当不错的护身武器。

  在现代可能也就算是不错的实用工艺品,毕竟现代社会,最起码在中国大陆,你偶尔上个街什么的,不至于漫天子弹乱飞,还得靠这类武器防身。

  搁在这个位面,这种东西却绝对是宝贝级别的。

  至少对高家来说,如此礼物,简直不能再划算了。

  杨蕴秋先去见了高义他爹,也就是三房的当家,三老爷。

  看着不像武林人士,很和气,身体富态,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见人先带了三分笑。

  高义就介绍,这是我朋友,这是我爹,我爹负责高家大半的生意云云。

  杨蕴秋一看,的确像个生意人,让人看见就觉得憨厚,而且和气生财,做生意的要真和江湖人似的,腰里跨一把大刀,那可真没法做得长长久久了,又不是镖局生意。

  再接下来又见了几房的老爷。

  别说,因为他拿出来的见面礼实在太出彩的缘故,包括一开始因为儿子不喜欢,对他充满戒心,很是不友好的大老爷,见面也带了几分笑模样。

  反正,杨蕴秋在高家的地位是一日三高。

  以前让他住在外院普通的客房,现在三老爷发话,直接住翠微苑,那是招待贵客的地方,当年高家招待某些王爷,也就是这个档次。

  大老爷也没反对。

  杨蕴秋拜访完男性长辈,又见过和高义同辈的那些人。

  高家是大家庭,人简直太多了,高义在自家被称十一郎。也就是说,他上面有十个哥哥。

  杨蕴秋也就简单混了个面熟,大部分庶出的根本没露脸,然后才去见高家的那位老祖宗,老祖宗慈眉善目,一眼瞧见杨蕴秋就说好。

  “好俊俏的后生,真是讨人喜欢。”

  老太太一通猛夸。

  高家那大姑娘先红了脸,就有点儿扭捏。他们高家这一辈,男孩子多,女孩子少。就三房有女孩子。还只有这大姑娘一个嫡出的。

  即便如此。这姑娘也没养出骄纵的性情,温柔体贴,这次恐怕还是头一次,春心萌动。

  杨蕴秋不说别的。他这长相,上到八十老太太,下到八岁小女生,只要是女性,眼睛没什么毛病,就少有不喜欢的。

  要说他到现在为止,还没碰上什么桃花,那绝对不是脸的问题,而是性子的问题。

  在现代老是看见什么女人倒追帅哥之类。那也得是帅哥有时间有精力去被女孩子倒追,像他这样,整天不是趴在实验室,就是教室,要不然就是大汗淋漓地玩汽车改装。窝在图书馆,连头都不肯多抬一下,上哪里找漂亮姑娘慧眼识英雄,跑来倒追?

  在未来世界,到有个无论哪里都符合他喜好的,可惜一样没机会,人家是御姐,不中意青涩的这款,而且他后半辈子整天在战场上耗费时间了,也没心思追追女生。

  到是有个杨黛黛,以前对他有那么点儿小心思。

  可人家一天天见不到你的人,甚至连熟悉的朋友都算不上,那点儿好感,又能持续多久?总而言之,杨蕴秋还得说至今没有遇上一个真正能让他牵肠挂肚的女孩子。

  他不大懂,或者说,不大关注这些,当然也看不出古代女孩子那十分隐晦的暧昧来,和老祖宗说了一会儿话,就让高义带去翠微苑休息。

  一夜沉眠。

  第二日起来,杨蕴秋精神抖擞,路上多少带来的那点儿疲惫一扫而空。

  来到这儿,还不知道要呆多久,自然得上街看一看。

  他也没让高义领路,只带着阿红,就溜达溜达地上了街,街面上却不是想象中那样,人人佩刀佩剑,即便有个把带着刀剑的,也用黑布包裹,行为低调,市井十分繁华,也有些统一服饰的少年郎拿着书本匆匆来往。

  每逢碰到这些人,周围的行人都会主动走避。

  阿红眼里也略带几分羡慕:“这些是文德书院的学生,四大书院里,文德书院排在第二位,除了皇家开的国子书院之外,它是最好的了。”

  其实有些人认为文德书院要比皇家书院好得多。

  单看文德书院和皇家书院同样在京城,每年报告文德书院的,要比报考皇家书院的书生多出一倍有余,就能看出根底。

  只是身在京城,总要有些避讳。

  酒肆茶楼里还有说书先生,且这些说书先生的地位,也比他知道的那个古代要高一些,吹捧的人不少,就和明星似的。

  说的除了传奇故事之外,也有各地的奇闻异事,比如说哪个江湖豪客单挑了哪家山寨,比如说,某位才高八斗的书生让哪家姑娘痴迷,夜奔来投,也有些文坛趣事,哪个大家又写了一首好诗词,做出一手好文章。

  虽然,那些文章诗词看在杨蕴秋的眼里,实在不怎么样。

  连他自己本身的水平,恐怕还有些比不上,更别说和流传百世的唐诗宋词名篇相提并论。

  即便如此,这个世界还是很有趣。

  杨蕴秋逛了一路,正好有些口渴,便和阿红一起上了一家茶楼,叫了壶热茶,解渴顺便歇脚,正坐着,就见一老一少,都是一身褴褛的男子走上楼来,一眼见到坐在他们前面桌子旁边的一少年书生,就跪下磕头。

  “李郎君,您行行好,就再给阿芬画一幅画像吧,阿芬已经走丢了十几日,她要是没了,可让我怎么活儿!”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个书生也有些坐立不安,苦笑道:“老人家,我都给您画过两次,就是衙门的寻人告示,也不过就是那个样子。寻不到人,也不能怪我,您老就别再纠缠。”

  杨蕴秋听周围人唠叨,这个老人家姓周,叫周大,有一儿一女,儿子就是他身边那年轻男子,叫阿福,女儿叫阿芬,家里不算富裕。却也有两亩薄田。日子还过得。可十二天前,阿芬早晨上山采药,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周家父子二人报了官。衙门帮忙寻了些日子,没找到人,寻人告示也贴了出去,奈何直到今日,还是没有半点儿消息。

  周达最爱这个女儿,就求了文德书院的李郎君画出他女儿的画像,四处寻找。

  为了找女儿,他们俩这十几天,恐怕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竟然憔悴成这个样子,怕比街上的乞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蕴秋到很会一些寻人的法术,奈何一来不知道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已经死亡,他的寻人法术。可是只能找到活物,活着才有生命气息。

  二来,这里是陌生的位面,他根本没带齐东西,用这种法术消耗的灵力太多,失败的可能太大,再说,此处又没有卫星,更没有那么多的监控设备,用法术寻人恐怕人没找到,灵力早耗干净了。

  在这方面,杨蕴秋不觉得自己能帮得上忙,不过,画画这种事儿,只求相像的话,在场的,恐怕谁也比不上他。

  见那李郎君被缠得快要不耐烦,杨蕴秋就低声和阿红说了几句话。

  阿红愣了愣,还是很听话地站起身,走过去扶住那位周老爷子,低声道:“老爷子,您不要难为李郎君,他既然给您家的女儿画过像了,再多画又有什么用?李郎君的画,那是画的意境,又不是专门给衙门里画人像的,要是您不介意,不如让我家公子帮忙试试?”

  李郎君早让他们父子给缠得暴躁无比,哪里还在乎阿红是不是贬低了他,连忙道:“就是,李某画画的技艺差的很,您还是另请高明。”

  周大也没法子,见李郎君像被狗追一样,茶也不喝,拔腿就跑,只好不甘不愿地到杨蕴秋这一桌来。

  阿福更是蹙眉:“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想来不认识我家阿妹,要怎么画像?”

  对方毕竟是想帮忙的,他也只能勉强按下脾气,声音却免不了有点儿大,显然窝火的厉害,杨蕴秋也不介意,只是笑道:“不如你形容一下令妹的形貌,且先看看我画的像不像?”

  事已至此,他们父女是任何机会都要抓住,再说,如今也无法可想。

  阿福早在心里把妹妹的形貌想了好多遍,此时说出口,自然清清楚楚,详详细细,他们俩一开始也不以为杨蕴秋能画得多么好,却没想到,对方只寥寥几笔勾勒,纸上出现的少女,赫然就是他妹子,简直一模一样。

  周大激动的直打哆嗦:“是阿芬,就是阿芬……”

  杨蕴秋不急不缓,细问了她的衣着打扮,连绣鞋,手帕,身上带的那些首饰,凡是显眼的东西,全都给画得清清楚楚。

  周家这两个人看得一惊一乍的,到把周围的客人也吸引过来。

  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先不说这个时代真正的绘画高手不多,就是有,也不会像杨蕴秋这般作画,大家可不是看着又新鲜,又有趣。

  不多时,画就画好了,素描这东西画起来本就不慢。

  周大连忙从身上掏银子,杨蕴秋自然不能收,不光不收,连纸张都是自己掏的。

  “阿红,你陪周老爷子去贴在城门口,再拿一把大钱,分给城内的那些小乞儿,向他们打探打探消息,顺便让他们帮着找找人,再多宣传,告诉他们,谁要是能够提供线索,我这里有一只金锞子做赏钱。”

  他这话一出,周大一下子就跪下。

  其他人愕然之余,也不觉赞叹周家这父子俩有福气,碰上个好心人。

  那金锞子起码也有一两金子,阿红到没怎么看在眼里,他们寻常过年过节,赏钱也少不了,一两金子在她眼里并不算多。

  “两位,随我去吧。”

  阿红应了声,就领着两个感激万分的男人离开。

  杨蕴秋又坐了片刻,周围有好些客人都围过来探问他的出身来历,毕竟。看他画画的技巧就知道,这肯定是有独门的功夫,小家小户出身,怎么可能如此?

  哪怕是在京城,他的技艺也一样惹眼。

  杨蕴秋就便随意应付了几句,和跟高家说的一般,只说家里人战乱时期出海避难,在海外隐居,他这一次就是想回来见见世面,呆不过多久。也要离开的。

  没多时。甚至不等杨蕴秋回到家。

  海外有奇人来京城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师。

  杨蕴秋回去,还让高义给打趣了几句,高家那位老祖宗也笑道:“听他们说,杨公子画的画栩栩如生。那人物像,就和真人一般,真是了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可愿意给老朽也画一幅?”

  高义在船上就见过杨蕴秋的画,当然知道他画技高超。

  只是,当时杨蕴秋画风景画,多少带了几分写意的潇洒,即便是十分好。却也不是那种逼真的素描,高家兄妹到真不知道,他还会画人物像。

  一位比自己大好几轮的老太太发了话,杨蕴秋当然不能不同意,不过。给她老人家作画,就不好随便用素描凑合了。

  画一个黑白老太太,跟遗像似的,就算人家不懂这种说法,他也会不好意思。

  油画可没有素描那么容易,好在那老太太也并不是很着急。

  到是高家那位大姑娘,还有高家一群妯娌,听阿红兴高采烈地描述杨蕴秋在酒楼给人家画画的事情,都相当好奇,非缠着他展示一下。

  杨蕴秋干脆拿了个素描本,画了一幅在场所有人的q图像,可爱又充满谐趣,一下子把在场的姑娘们全逗乐了。

  老太太也笑得前仰后合:“哎呦喂,可别把我画成这般。”

  哄了一会儿女孩子和老人,杨蕴秋就回了自己住的客房,让阿红给弄了点儿吃的。他习惯自己一个人吃饭,幸好高家也一样,各房的人都是分开吃,到省去不少麻烦。

  几天下来,杨蕴秋在高家住的还算舒服。

  只是,他身上的银钱虽多,却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万一一呆好几年下去,这些银钱恐怕就有点儿不凑手,再说,也不好一直住高家这边。

  干脆就四处转了转,看看能不能找份儿养家糊口的工作。

  奈何京城里打短工的不少,可端盘子倒水那种事,他做起来未免掉价,还有一份高薪好职业,就是当老师。

  但要求很严,书院的先生都是知名人物,像杨蕴秋这般,一点儿名气没有的陌生人,学问再高,也进不去书院的大门。

  转了两日,居然没找到适合他干的事情。

  杨蕴秋心下好笑——在地球的时候,他那阵子就为工作的事情发愁,后来想开了老老实实去地下三楼干活,没想到来了这个位面,照样也要为工作犯愁。

  看来,他今年注定了要感受一下那些应届毕业生找工作难的滋味。

  这日,杨蕴秋带着阿红去文德书院门口转了一圈儿,他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身边还带着侍女,别人只当是要报考文德书院的考生,到不怎么惊奇。

  转了一会儿,没找到认识学校里那些先生的机会,杨蕴秋挑挑眉,到底放弃心里的小念头,正准备回去,却见一个小乞儿偷偷摸摸地在拐角处看他。

  杨蕴秋的灵觉敏感,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小乞儿就是要寻他,便驻足一笑,招了招手。

  那小乞儿迟疑片刻,咬咬牙,撒开腿跑到他面前,高声喊道:“你说话算数不算数?”

  杨蕴秋失笑:“自然是算的,你有什么事?”

  “这个。”

  小乞儿一伸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绣花鞋来。

  杨蕴秋愣了愣,随即想起他曾经管过一桩闲事,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锞子,递过去,那小乞儿顿时喜逐颜开,却一瞬间就把金锞子藏在衣服里面,还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别怕,等一下让阿红送你回去,多绕几个圈儿,阿红的功夫很好,不会伤到你的。”

  杨蕴秋的声音温和,“这只绣花鞋,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绣花鞋上沾了不少泥土,绣线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但他认识这种花色,正是当时他听那个周大描述之后,自己亲手画的。

  “就在后山,我可以带你们去。”

  小乞儿得了金子,显然开心的不行,整个人也热情起来,还是个孩子,雀跃的时候一蹦一跳的,分外可人。

  杨蕴秋使了个眼色,让阿红去叫上周家父子,才带着小乞儿一起走。

  那周家父子一看见绣鞋,脸色顿时大变,尤其是周大,忍不住嚎啕大哭,“我的阿芬啊阿芬,这是阿芬自己做的鞋,就是她的……”

  阿红好半天才劝住它们,杨蕴秋又派了个人回高家交代一声,就领着周家两父子,还有那个小乞儿,一起出城去了后山。

  现在是冬日,山上却没多少积雪,京城今年还算暖和,大雪天没有几日。

  很快,一行人就跟着小乞儿找到了丢失绣花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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