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窖中,沐恩终于见到了努克大叔。
那是一块巨大透明冰砖,中心位置被凿出了长有五米,宽三米巨大方形池子,其中盛满了乳白色带着温润光芒的液体,每一次水波荡漾,都能折射出肉眼可见的生机。
这是圣水,来自神祗的造物,平时都是以婴儿拳头大小的小瓶来盛装,且多有稀释,仅仅这一池子,折算下来至少也得有上千瓶的样子。
努克就沉浮在这浓郁的圣水中,露出枯瘦的脸庞,他双眼紧闭,皮肤惨白,整个人一动不动,好似死去一般。
虽然有圣水的阻隔,但沐恩的视野可不靠眼睛,他的感知中,水面下,努克的身躯已经枯瘦的如柴,血肉消减,只剩下皮膜包裹着骨头,全身上下虽然看不到明显的伤痕,但却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
若不是沐恩能够感受到他体内那微弱的心脏跳动,和如同烛火的生命燃烧,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
“谁干的?”沐恩的语气中蕴含着极大的愤怒,好似暴风雨前的沉闷压抑,冰窖中原本寒冷的空气更是冷了数分。
老科伦再次叼起了手中的黄金烟杆,点燃,星星点点的火光燃烧,烟叶的浓香在房间中飘散,他深吸了一口,眼神带着些许无奈,道:“‘血肉绞杀者’,辛德勒,一个风系超凡等级的剑士,不过,轮不到你找他算账,他已经死了,就死在努克的手里。
其实,真怪不得人家,当时的情况,他根本就不敢下死手,最后感觉情况不对,应付几招就准备跑路了,可是……”
老科伦陡然将烟杆砸在了冰砖上,发出‘砰砰’的响声,仿佛发泄着愤懑和不慢,他一直水池中的努克,破口大骂道:“老东西,我说你个老东西,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了,啊,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妖孽啊?
说你胖,你就喘,没本事,还非得逞能。
好吧,就算是你说你要越阶挑战,但磨练一下就算了,非得玩命,好,那家伙是让你砍死了,你厉害了,牛逼了,可你有本事起来和我干一架啊?
起来啊?起来啊?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算什么?”
“你知道你耗了多少钱财吗?这一池子圣水五天就得一换,这一个月都换了六波了,我几乎搜刮了整个神殿区各大神殿,要不是我每次都拉着十来位超凡冕下给我撑面子,你信不信那些信徒们就得和我拼命。
还有每天一瓶‘高等恢复魔药’,这可是高等恢复魔药,黑白教院的库存都快进你的肚子了。”
“对了,还有格罗亚,这几天格罗亚天天嚷着要来看你,我都快找不到理由阻拦了。老东西,你再不醒,我可就拦不住了,到时候你孙女伤心,我可没法子了。”
似乎憋闷了很久,老科伦几乎毫无形象可言,职业者看惯了生死,但不代表漠视生死,尤其是自己的好友半死不活的样子,让老科伦这段时间压抑坏了,他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但在沐恩面前也没了顾忌。
沐恩在老科伦断断续续的解说中,大概理解了状况,他目光微愣,但旋即诧异道:“老师,以努克大叔的实力底子,就算是被超凡重创,但只要没死,再加上你这圣水泡澡和‘高等恢复魔药’的轮番使用,也应该恢复过来了才对啊?”
“屁,你以为他的伤势来自那个水货超凡?不,不是,那点伤势早好了,他这是越阶使用技能,从而导致的身体负荷太过,所造成的内伤,是他自身的崩溃,尤其是泣血斩的过度使用,他身体的血液几乎被抽干了。”
老科伦又猛抽了一口烟,冷笑着道:“越阶而战,嘿嘿,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越阶而战,确实不容易!”这个沐恩深有体会,他自认为他不怂超凡等级内的任何强者,但面对魔鬼大公,用尽了手段,还不是被一拳砸的半死不活。
抬手,沐恩将头顶的荆棘王冠取了下来,又伸入圣水之中,将它戴在了努克的头顶,那生机再次如同瀑布挥洒而下时,努克的脸色几乎是立刻就有了些许血色。
“老师,别担心,这‘荆棘王冠’可是生命女神的神器,其内蕴含的生之力几乎无穷无尽,我可就靠着它活过来的。”
沐恩话语一顿,又道:“就算他不管用,大不了我去找生命女士亲自出手,再不行我就去求兰罗丝陛下,总能把努克大叔给救回来。”
“我们已不是当年的小人物了,我们现在能够动用的资源也不是当年可比的,老师,请相信我,只要是努克大叔的生命之火还没有熄灭,就绝不会死!”
“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科伦又抽了几口烟,道:“沐恩,你说我是不是老了?人老了,总感觉舍不得的东西太多太多。”
“人只有舍不得,才会去执着守护,也只有这种执着贯穿一生,才会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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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卧室内。
当沐恩进入房间中的时候,脚步立刻就轻了下来,他看见阿雅倚在床边睡着了,她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睡衣,但却没有盖被子,手中还拿着一本魔法书籍。
她似乎在等待着沐恩的归来,想说说话儿,但怀孕中的她出奇的嗜睡,就这么进入了梦乡。
愧疚泛上心头,沐恩都记不得上一次陪伴阿雅身边是什么时候了,他总是太忙,忙碌到忽略了自己的妻子。
这是个艰难的时代,沐恩想要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就必须一刻不停的前进,阿雅也从没有抱怨过,可因为如此,他的愧疚更浓。
为阿雅盖好被褥,沐恩直起了身子,站在旁边看着熟睡中的她,久久未动。
这是他一生挚爱,这里孕育着他第一个孩子,若是有可能,他愿意常伴他们身边,一刻不离。
他会累,也会疲惫,他也想偷懒,每当这些时候,他总在想自己如此的拼,如此的玩命是否值得?
可看着他们,一切都值了,他愿意一肩担起所有风雨,让他们在安稳中生活,这是他的守护,也是他的执念。
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执着的寻找回家的路,到回家后,面对世界异变,执着的守护,他不认为自己爱心泛滥,但却不愿意自己亲人遭受灾难困苦,这就是他前进的动力。
许久,沐恩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卧室,他将大门关上,隔绝了声音,而后走到了外间的书桌旁坐下,抬手打开了魔法明灯。
光芒照耀,外间内一片通明,但沐恩的眼睛是闭着的,黑暗和光明对他并没有影响,这只是习惯而已。
自书桌上翻出一份卷轴,展开后,他细细的‘看’了起来。
今天会议结束了,但很多事情并没有说清楚,一个是时间不够,另一个是有些事情也不适合当着所有人面说,索性大家都准备了卷轴,而沐恩现在就准备连夜将所有的汇报过目一边,并细细思索一下下一步走向。
大方向定了,但细节还有太多可操作的地方,而他拿起来的第一份则是来自雷迪的汇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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