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色调的教室内,气氛格外和谐。
除了刘老头抑扬顿挫的讲题声以外,就是莘莘学子们笔尖刷刷的响动,听上去就像一首交响协奏曲。
作为高三党,这些学生基本上只要一进入学习状态,都是不会抬头的。
所以自然也没有人发觉讲台上苏牧风的动作。
“已知导函数定义域为(0,+∞)……”苏牧风轻声自语,默念着题目,开始在黑板上写下自己初步的答案。
粉笔刚一落在黑板上,苏牧风当即便是一愣。
周身的才气几乎是在这一瞬间便激荡起来,翻腾流转,汇入苏牧风的脑海。
苏牧风顿时感到眼前一片清明,大脑的运转速度像是快了无数倍,眼前黑板上,粉笔写就的一个个数字和导数式也像是活了过来,变得生动无比。
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
“才气原来还有这种效果吗?”
苏牧风目光如炬,几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原本对于学习上的天赋也只是一般,高二的期末考试勉强爆发,才混进了实验班,一直以来学习都算是相当吃力。
尤其是数学,这一门科目对天赋的要求的确太高,150分的试卷,天赋不达标的学生,即使刷了几百套试卷也不可能达到135分以上的地步。
在数学上,苏牧风也只能是靠着题海战术反复磨练常规题型,才能勉强应付考试。
眼前黑板上的“模拟常规题”,苏牧风平时虽然能答出来,但也需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甚至不小心一个数字写错,那就是零分。
“真是的,本来还以为只能放弃学业,最多勉强走个一般的学校,现在看起来,即使是南大这种顶级名校,也有希望一争啊!”
不知为何,想起南大,苏牧风脑海里就出现了某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身影。
“要去做你的学弟吗?听上去还真挺有趣的。”
当然,现在的首要问题,还是解出这道题目。
苏牧风排除杂念,全神贯注地在黑板上开始演算。
粉笔与黑板撞击的声音,开始有韵律地响了起来。
在才气的交错流动下,苏牧风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一切与数学理论不相干的思想杂念都被彻底摒弃。
渐渐地,他甚至忘记了为什么要做这道题,忘记了自己正站在讲台上。
苏牧风的眼前,除了灰白色的数字和公式以外,再无他物。
因此,他也没有发现,这道题目的难度其实已经超出了原先设想的“模拟常规题”无数倍。
数字演算过于繁琐?黑板上写不下?
五位以下乘除法,心算解决。
高次多元方程求解?没学过相关公式?
求根公式自己推导,实在不行强行代入验证。
需要用到高等数学知识?
凭借老师讲过相关题型的一点印象,自行补全,遗漏部分通过高中课程补完。
渐渐地,苏牧风在这种忘我的投入状态中,已经快要写满了大半个黑板。
而在讲台下,一个班的学生几乎都沉浸在题海之中,还没有一个抬起头来看向黑板。
刘老头的讲课声还在继续。
“……这道题目的第三种解法基本上就是这样,同学们下课自行演算结果,我继续讲解第四种解法——”
终于,有一个男生受不了这无止境的“第X种解法”,叹息着放下了笔,准备暂时歇上几秒钟。
“刘老头真是够了,一道题的答案能写上三页,简直快比得上他抄黑板上的那种变态题目了。”
一边在碎碎念抱怨,这个男生一边随意地抬起了头,很不经意地瞥了黑板一眼,想看看那个倒霉蛋罚站之前,写了两行还是三行。
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还轻松地打了个哈欠。
下一刻。
他的眼神呆滞了。
原本轻松自然的表情彻底僵在了脸上,他长大着嘴,还保持着打哈欠的样子,嘴巴却越长越大,最后简直能塞进两个鸭蛋。
“我,我,我——”
他浑身打着哆嗦,手指颤抖着抓住同桌的袖口,不停地晃着。
同桌还在记着笔记,不耐烦地甩甩袖子,头也不抬道:“我什么我啊,羊癫疯了这是?”
“我——靠——”
同桌一愣,抬头看着旁边这货的表情,简直像是看到彗星撞地球的天宫一号航天员一样,纳闷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黑板。
下一刻。
他的表情变得同样精彩无比。
……
讲台上,刘老头还在抑扬顿挫着。
“第四种解法和第三种解法有一定的差异……哎?你们那边的,都在看什么?”
扶了扶老式眼镜,刘老头不解地看着教室一角的那群学生。
他们都在抬着头,跟行为艺术家一样,长大着嘴巴,双目呆滞地凝望着黑板。
刘老头有些不满地挥了挥手中的习题册,喊到:“看什么呢!还在讲题呢!难道黑板上有答案吗?”
随着他的呵斥,一些埋头做题的学生们也好奇地抬起头来,看向黑板。
然后,那群“行为艺术家”的表情,就像是病毒一样在教室里疯狂地传染开来。
最后,除了刘老头,所有人都满脸呆滞地看着黑板。
刘老头也愣住了,他再扶扶眼镜,有点儿迷茫,道:“都看什么呢?黑板上真有答案?”
“老,老师……”
数学课代表一脸懵逼,声音颤抖道:“真,真有答案——”
刘老头眉头一皱,呵斥道:“开什么玩笑?”
数学课代表哭笑不得:“老师,你转身看看吧。”
刘老头摇着头,心想着现在的学生比起几十年前真难懂,然后转过身来,扶着老式眼镜,眯起眼看向黑板。
“啪——”
老式眼镜掉在了地上,镜片碎了一地。
刘老头的表情,和讲台下无数的学生惊人的一致。
双眼呆滞,神情僵硬。
占据了大半个墙壁的黑板上,布满了灰白色的粉笔字,密密麻麻,却又条理分明。
已知、因为、所以、得证的逻辑体系有条不紊地排列着,高达五位的复杂数字嵌套在冗长陌生的公式中,直角坐标系上,走向千奇百怪的函数图像交错重叠。
洛必达法则、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泰勒公式……数不清的高等数学法则被应用在这漫长的证明过程中。
在黑板的另一侧,有个年轻人还笔直地站在那里,手持不知第多少根粉笔,继续书写着。
在他的脚下,粉笔灰已经落了一地,讲台的地面上,全是他印在灰尘中的脚印。
世界像是在这一刻凝固了。
偌大的教室里,除了粉笔和黑板碰撞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响声。
所有的学生,还有刘老头,都屏住了呼吸,凝望着那块布满字迹的黑板,还有那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的背影。
坐在第一排的几名数学学神们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笔杆,推了推眼镜,目光凝重地看着黑板上的字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最后却只能摇头叹息。
更多的学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拿起笔来,开始记录那个年轻人的字迹。
刘老头俯下身来,拾起已经破碎了一半的眼镜,戴在了鼻梁上,费力地用残余的镜片仔细看着那些证明公式。
老人的嘴角,渐渐勾起了一抹微笑。
终于,漫长的书写结束了。
“综上,问题得证。”
重复最后的一行字,所有人都看到,那个年轻人闭上眼睛。
他转过身来,将粉笔轻轻放在讲台桌上。
下一刻。
不知是谁开始鼓掌,然后掌声扩散开来,在教室中回荡着。
刘老头走上前去,看着目光茫然的苏牧风,拍拍他的肩膀。
“这是去年IMO的题目。”
“你做的不错……不,是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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