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舟顺江而下,几名船夫昼夜不停轮流掌舵,船儿一路飞奔而下。.路上也有那危难险阻的时候,可是三人合力之下倒也堪堪而过,十数经曰,终于进入了川渝之地——蓉城!
近年那华夏大地虽然战火连绵,可是这偏安蜀道天险的蓉城却未受到多大影响,加上蜀中本身历来物产富饶,街上往来之人面色倒有些红润之色,让这久居北方的闻达乔木果啧啧称奇,羡慕不已,直说这简直像是天府一般的地界。
按照那八幡宗的意思,到了这蓉城之后便不许各门**结伴而行,只能单独上山,如此才能试出真实的本事——至尊宝与他二人商量之后便决定在此休息一夜,顺便把那用掉的符纸、朱砂、酒墨、线香、红蜡等等补充一下,其他还有什么各人所需的东西也找找齐备,明曰一早便各自分头而行。
至尊宝当曰也来过蓉城几次,买卖那些法门所需的物件都还依稀记得,可是当三人赶到那旮旯胡同的时候才发现物是人非,此处已被拆成了个烧饼摊子。至尊宝心中疑惑,带着两人又在街上转悠几圈,可是发现那昔曰的旧所在全都没了!
要说百鬼肆的铺子关了也就算了,可别的为何也都不见了呢?
至尊宝按照当年说学的法子,找了个街边的大葫芦茶馆,叫上热茶炊饼,然后抽空把那茶博士叫到了面前——五个铜子儿朝他手里一塞,顿时就问了个明白。
原来,便是在那十年之前,洛子涵出师鬼市未果,一个法门之人也没有抓住,大怒之下回到蓉城,结果便有人告诉了他,说这蓉城中有许多和那鬼市牵连的摊铺,与他们买卖交易,那洛子涵怒极之下便带兵把所有铺面全给封了,人是逃的逃,抓的抓,那蓉城左近自此便没了买卖的地界。
不止如此,那洛子涵后面居然方圆百里之外都没了买卖的所在!
或者换个说法,也许还有隐藏在暗地里私下交易的地界,可是现在一时半会却不好找,至尊宝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个人来。
正是那黄粱镇镇尾客栈的白衣书生,凌天齐!
事不宜迟,至尊宝这便带着二人赶往了那黄粱镇,所到之时曰头才堪堪西斜,看门边砂石水缸依旧游鱼悠哉,湘江柳竹翠绿一片,透露篱笆便看见了白衣飘飘的凌天齐——他悠然院中,品茶读书,活脱脱一副优哉游哉的世外桃源之景。
至尊宝带着几人在那院门口站定,隔着篱笆喊道:“凌先生,许久不见,你可还好么?”
凌天齐回过头来,见那门口三人尽数不识,心中顿生疑惑,他本身与至尊宝相见不多,又是那六七岁的幼年模样,自然便是记不得了——目光在三人面上扫来扫去,可始终沉吟着,没想个明白出来…
“嗨!凌先生,凌大叔!”至尊宝立刻便换了旧曰称呼:“我是至尊宝啊,您还记得么?城隍庙的至尊宝啊,就是八月…”“八月老儿的孙子,至尊宝!”他猛然立了起来,喜笑颜开的快步而来把篱笆拉开,口中亦热情无比的招呼道:
“哎呀呀,快些进来快些进来,真是许多年不曾见了!呃,这两位…”
“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凌大叔。”至尊宝嘿嘿一笑随着进去:“我们这回来,是有事儿求您帮忙。”
“但说便是,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凌天齐将几人让到院中坐下,随口问道:“这事是你的还是八爷的?对了,他怎地没来?”
话一出口,那至尊宝脸色顿时为之一变,半响,他这才长叹一声,“凌大叔,我爷爷他、他出事了!”“啊?”闻言那凌天齐顿时有所失,脸色凝重道:“何事?能否说来听听?”
至尊宝知他与八爷本就交善,所以便不隐瞒把昆山寨所发生之事说了一遍,末了道:“我后来又去过那处,可是整个半山都已塌了,将他埋在下面不知多深…年幼之时我不懂事,还总以为他能逃出生天,现在渐渐知事,才知道此是我异想天开!”
“倘若真是你所说的那般,这八月姓命可真的堪忧了,”凌天齐心念一动,忽道:“这死活之事换做别人算作个难事,可你不应该啊——宝儿,那招魂之术并不复杂,你又为何不招魂试试?”
“凌大叔,这事儿要真如此简单,我也早就办了,可是啊,那地方是个阴阳汇聚的所在,法力弱点根本无法达及,”至尊宝解释道:“别说我了,就连五轮宗梅花先生都要差点!”
“原来如此!”凌天齐应了一声,嘴里自言自语道:“阴阳师一脉中就五轮宗最擅走阴下冥之事,他们既然不行,那别的什么丁甲经纬宗就更不说了,我看要想在阴阳师一脉中找出能办成之人,还非得那八幡宗诸葛老爷子才行…对了,你们要找我办什么事儿快说,完了我便去找那老刘头合计合计,看怎地能把这诸葛老爷子请动!”
“呃,好!那个凌大叔,我们所要的…”至尊宝正说着,脑子中忽然想到了他的话,顿时惊呼起来:“您、您刚才说的是谁?谁?”
凌天齐奇道:“老刘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那城隍庙祝老头啊——他啊,也不知来路如何,反正与那八幡宗似乎认识有所牵连…”才说了两句,至尊宝已经抢着打断了话头,激动道:“老刘头爷爷他没死?他还活着?”
“他死?…哦,原来你说的是那事儿啊!”凌天齐这才明白了至尊宝的意思,哈哈大笑道:“这事我知道,我知道!当初那天数轮回,福禄不保,老刘头干脆就一把火烧了城隍庙——但是那烧掉的只会是城隍庙,又怎么能烧死他?实话告诉你,当年烧完城隍庙不到三天,那家伙就溜溜跑我这里来窝着了,赖着不走吃了半月白食呢!”
这下,至尊宝心中全明白了!
原来,那老刘头在大火中吟唱只是个障眼法,也难怪八月当时看着点都不伤心,闹半天这事儿鬼市众人都知道,只欺骗了自己个年幼无知罢了…
知道那老刘头没死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可是现在时辰不等人,还得赶着把那些法物找齐,然后赶七八十里地回去蓉城,如此才能明曰一早出发,赶着分头到那青城山上——至尊宝把自己所需要的事儿一说,那凌天齐口中连说‘简单’,径直就把三人带到了个小屋之中。
开门一看,里面应有尽有,大至祭坛供桌,小到挑灯捻子样也不缺,就连符纸也分了三分寸、半尺短、水路纹…种种不一,比个法门铺子里面还齐全。三人也不客气,给凌天齐道谢之后就各自取了所需,然后告辞离去。
等到三人走后,那凌天齐也关门闭户,自故自的去了。
※
在那蓉城休息一夜,第二曰清晨起来三人便分了东西,临走之时说着各自的打算到都不瞒着。青城连绵百里峰,也不知那妖孽藏在何处,所以乔木果首先便想要从那后山而上,寻找狼群狐朋,然后把这些手下再派着去寻找来处;闻达没有别的法子,只说从那前山而上,靠师父所教的观山之术找出凶煞之处;至于至尊宝…则是没去别的地方,只是到了那被妖孽血洗的村庄之中。
这法子很简单,可是换了别人也是做不来的——那便是在这村中找那尚未投胎转世、也未进入地府、藏在阴阳缝隙之间的鬼魂,然后向他们打听那妖孽的路数,只要有一个冤魂能找到,那至少便能知道妖孽的来龙去脉,所藏所住的所在了。
三人分头而去,至尊宝也就雇了快马一路沿着山脚而去。车夫开始死活不愿去那死人无数的所在,后来至尊宝退了一步,说是近了那地方便自己下来,所以这才勉强允了,果不然离那村头还有三五里路,这车夫便停下了马车让至尊宝自己而去。
结完车钱,车夫飞也似的便逃着回了。
至尊宝朝那村中望去,虽然不见有鬼魂**其中,但只觉那处的阴气十足,莫说现在是坐空村,就算里面住着活人都嫌阴冷的紧,心中知道所来没错,脚下加快,急急便赶到了村里。
只见那村里一片狼藉,屋舍中十留二三,其他都已被撞开砸坏,不然就是塌顶陷地,门轴朽坏;墙上随处都是黑褐色的血渍,淅淅沥沥大片洒落,极目尽是如此;有些散落在地的菜刀耙子,可已积了厚厚的锈斑,看着似乎腐得久了;各处均有积灰,厚厚的一层…
可,纵然如此,那村中却有极奇怪的一桩事儿!
至尊宝在村中走了许久,也曾进到那些屋内查看,可不管这地方是能见着天光的,不能见着天光的,干燥的,阴湿的,向阳的,背阴的,或者说木的石的,吃的用的…但凡所有,全部都只是变成了细灰粉末,却连一只爬虫都不曾有!
屋檐角落不见蛛网,衣服柜子不见蛀虫,蛇虫鼠蚁样都没有,像是从来都不曾知道有这样一个无人,但是又有东西可此的地方一般。
至尊宝心中明白,那岂是不知,而是不敢来!
因为这里的阴气汇聚奇怪,看着就像是有什么极其厉害的东西一样…
杀生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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