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时,李邱生也会在场。”
莫念凝思量了一下,才想起来李邱生是哪个人物。事情才过去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想必李邱生也不会这么健忘,这就忘了丧子之痛:“先生在担心什么?”
“担心说不上,只是想事先提醒莫小姐一声,再决定去还是不去。”段淮宁自然是希望莫念凝能去的,如果在那样的酒会上,让李邱生看见,他苦苦寻找的人就在眼前,却又不敢动手。
那样精彩的表情,他是怎么都不能错过的。
“先生不是说过要携女眷出席吗?若我不去,难道要那边那位段年先生男扮女相,随您入场?”莫念凝说话时语调波澜不惊,段淮宁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段年,不知道脑子里出现了什么画面,“噗嗤”笑了一声。
“前些日子,李先生倒确实是追索过我的踪迹,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那位少爷遇害时,我正被李先生的人缠住,若我是凶手,怕是分身乏术。既是如此,问心无愧,又何必躲着藏着,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莫念凝说得真诚,段淮宁则是细细地听着,嘴角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那要是我告诉了李邱生,莫小姐是灵魂当铺的人,那又如何?”
“那么,先生该担心的就应该是您自己了。”
“哦?怎么说?”
莫念凝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在考她:“一个跟灵魂当铺有关系的商人,不论是谁、什么身份,都会有所忌惮吧。”
本当听说是派了一个女人跟在左右行事,他还担心过一阵子,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阿年,给莫小姐准备的房间怎么样了?”段淮宁突然话锋一转,岔开话题,问着一旁的段年。
段年明显愣了一下,放下茶盏:“早就准备好了。”
“那就请莫小姐委屈一下,在寒舍暂住一段时间了。”段淮宁说着就站了起来,“这边还有些琐事要处理,莫小姐请自便。”
“段先生。”莫念凝也站了起来,叫住了他,“您应该知道,这笔交易一旦开始,谁都不能让它停下。对于最终要付出的代价,我想问问您,您真的不后悔吗?”
眼前的这个人还很年轻,恰风华正茂,正是施展抱负的时候,他现在所执着的东西,真的值得用灵魂来交换吗?
“吾心所向,何以言悔?”
段淮宁一笑置之,只留下短短的八个字。
既是无悔,那她便不必再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各取所需,各取所需……
两天后的酒会上。
“傅都统,李先生。”
莫念凝穿着一件珍珠色西式旗袍,胸前是青蓝色的精美手工刺绣,长发被一支金丝翡翠簪盘起,腕上是一只青玉镯,挽着段淮宁的手臂,静静地站在一旁,素雅清丽。
本与傅恺庭相谈甚欢的李邱生闻声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段淮宁等人。
这个女人……
“阿凝……?”
李邱生微眯着眼,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倒是傅恺庭像失了魂一样,僵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莫念凝,嘴里似呢喃似呼唤。
在场的几位,包括周芳兰,一时间都陷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微妙之中。
“原来傅都统跟我的女伴认识?”段淮宁打着哈哈,首先打破了尴尬,那么亲昵的称呼,怕是不止认识这么简单。
几乎是一瞬间的,傅恺庭立刻收回了刚刚那副失神的模样,重新审视着段淮宁身边的女人,很像,尤其是那对眸子,但能肯定的是,她绝不是柳凝。
这么多年了,她就算回来了,也该跟他一样老了。
“你们是?”傅恺庭将视线转到段淮宁身上。
段淮宁礼数性地行了个礼:“晚辈段淮宁,这个是家弟段年。傅都统来了夜城,我们兄弟二人本应早日登门拜访的,奈何有事耽搁了,真是失礼了。”
“不碍事不碍事,这种虚礼就不必拘泥了。”周芳兰首先迎了过去,仔细瞧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你们的曾祖父段老先生是我的恩人,那么大家便是一家人,还这么客气作甚么?倒显得生疏了。”
说话间,段淮宁偷瞄着李邱生的脸色,他的目光始终在莫念凝的身上徘徊,带着隐隐的提防和敌意。
“书朗和安妮就在那边,你们年轻人聚在一起玩得开心点,把这里当自己家,别太拘束了。”周芳兰笑意盈盈地回声挽住傅恺庭的手臂,这两个年轻人,她是看得满心欢喜。
临了,段淮宁依旧是风度翩翩地行了个礼,目送傅恺庭等人走进了人群。
悠扬的舞曲适时地响起,段淮宁不由分说将莫念凝带了进去,而段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所踪:“莫小姐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我之前可没听说,莫小姐与那位傅都统有这么深的交情。”
这事,她自己都想不通,这个傅恺庭应该是半年前才到的夜城,先前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更别说这么亲昵地喊她了。
“世上同名的、样貌相似的,多了去了,那位都统怕是喝多了,看花了眼,认错了人。”
“是吗?一个都统,在酒会开场就饮醉了酒,还堂而皇之地与客人的女伴搭讪,这倒是新鲜。”段淮宁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略有些咄咄逼人。
这时候,音乐一变,节奏倏地快了起来,莫念凝心不在焉,一时没跟上,差点被绊倒。
“段先生。”莫念凝突然冷静下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等道理,应该不需要我在此重申。先生若是担心我会因为私人恩怨,妨碍到先生的计划,大可放宽心,灵魂当铺还不到砸招牌这么没落的地步。”
她说的这么直接,段淮宁反倒是放心了。
“哪里的话。”段淮宁岔开话题,“先生小姐相称,未免太过生疏,引人怀疑,莫小姐不介意的话,在人前,就跟阿年一样,叫我淮宁,我也便称呼小姐为阿凝,如何?”
莫念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曲终了,两人退出舞池,她才不解地问道:“先生今夜带我来此,不会只是因为缺一个女伴吧?”
“当然。”段淮宁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容,目光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视前方,“这不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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