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宁……段淮宁……
没跟白宸解释太多,杜笙就一个人先行离开了,有关黎塘的资料,既然是素萱有意隐瞒的,就应不会放下地下的档案库里,看来,他有必要去素萱的屋子里看看了。
自从素萱走后,二十年,她的屋子一直保持着原样,杜笙隔三差五就会进去打扫一遍,再给屋子里的花瓶中插上当季的花。
有时是桃花枝、有时是雪梅,也只有这样,才能给这间屋子添一点生气,就好像素萱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一样。
斜阳透过窗隙,在屋子里留下星星点点的淡金色印记,这些天来,杜笙都因为一些琐事缠身,倒是疏忽了这边,屋子里堆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之前放在屋子里的花枝也枯了。
这萧条的场面,顿时就让杜笙感到一阵悲凉,挽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打扫这屋子,素萱走得匆忙,什么都没留下,唯一能让他有所惦念的,也就只有这间铺子,还有这个充满了她的气息的屋子。
“素萱,二十年了,你不要怪我。”
收拾了屋子,窗户被打开,斜阳透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杜笙的手里抓着那一簇枯萎的花枝,坐在屋子正中间,后背挺得很直,可是声音里确实带着莫名的疲倦。
二十年了,他的容颜不曾变过,而他记忆里的素萱也没有变过,依旧是那个轻轻浅浅的女子,虚幻得就像没有人能抓得住一样。
也是,他也确实从来就没有抓住过。
“素萱,我很想你……”
叹息中带着些许的颤音,隐忍的不知是想念多一些,还是哀伤多一些。
余晖在屋子里久久不曾离去,淡金色的光笼罩在他的周身,影子又细又长,明明是温暖的颜色,却偏偏是如此的苍凉。
出于尊重素萱,在素萱离开后,他都没有动过这屋子里的东西,一切都还放在原位,至于这里会不会有关于黎塘身世的证明,他也不确定。
可是,唐远宁这个名字,就算不查,也知道是什么来历。
在夜城,姓唐的大户人家,大抵也就只有唐谦那一家,听说是多年前盗贼入宅,一场大火,烧光了所有,全府上下,上至老爷、下至仆人,无一幸免。
哦不,有一个漏网之鱼,是唐家的大公子唐远安。
这些情形,在警署的档案里都有,至于那条漏网之鱼的下落,再没有一点消息,也曾有传言说是饿死街头了。
想想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突然遭遇这样一场横祸,恐怕也是难以消受。
而黎塘的身份,这世上大抵也就只剩下他和莫念凝才知道,真正的那个唐远宁早就已经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杜笙不禁怀疑,段淮宁,会不会就是唐远安。
若不是至亲,他何必煞费苦心地要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
可话说回来,他就算是唐远安,也不可能这么巧,偏偏知道了黎塘的身份吧?
一切都还只是杜笙的猜想,如果可以选择,他倒宁愿是他多心了。
可惜这世上很多事,都是无巧不成书,命中注定了有那么一个个巧合,就像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一步步将人引向一个自己从来就没想过的命运上去。
素萱从不希望黎塘想起那些仇恨,她希望黎塘可以安安稳稳地在这铺子里过一辈子,哪怕无悲无喜,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她曾一个人在这个铺子里忍受了无尽的寂寞,见证了无数的生离死别、惆怅无奈,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不幸会在别人的身上重演。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现,在黎塘、阿凝、杜笙来到这里后,她早就将这三个人当成是自己的家人,那种哪怕用生命为代价,也希望能够守护的家人。
素萱的房间很干净,不是没有尘土的那种干净,而是没有过多装潢的简洁,屋子里唯一能称得上是装饰物的,大概也就只有那三两幅字画。
杜笙不了解黎塘和阿凝的过去,更不了解素萱的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往事,素萱不说,他也从来不逼问。
爱一个人,固然想要知道她的一切,可也希望,自己的爱不要给对方太大的压力,以至于令人窒息,他等,希望有一天,素萱能自己敞开心扉,告诉他一切。
不论多少年,他都可以等。
只是没想到,他的等待才刚刚开始,就被扼杀,素萱死了,他的等待也就再也没有尽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守着的是他不甘放下的心,还是不愿舍弃的回忆。
没有人知道素萱究竟活了多久,但是看她的饰盒里的东西,以及她早就亲手为阿凝缝制好的嫁衣,她至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或许是前朝,又或许是更久远的人物。
而她怎么成为灵魂当铺的掌柜的,就更没有人知道了。
余晖渐渐消失,越变越淡,越变越暗,不知什么时候,从窗外透进来的就是清冷的月光了,映射的婆娑的树影落在屋子里,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杜笙将枯萎的花枝放在桌子上,点了灯,起来在屋子里来回地走,视线时不时地停在某个地方瞧两眼,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在找什么呢?
他在找素萱苦苦隐藏的东西,素萱可能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一定会留下什么东西来,至少在档案库里没有的唐家遇害的资料,一定是被素萱给藏起来的。
莫名的执着,让杜笙都觉得心里一惊,唐家的旧案早就被时间所掩埋,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敢去查,可他突然觉得,要些事情,就是从那二十年前开始的,那是一切的源头。
“笙哥!笙哥!”
正在翻找着的时候,就听见白宸一阵急促的叫声,似乎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杜笙忙拉开了门,险些迎面跟白宸撞上,皱眉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笙哥,你看这个。”白宸被杜笙的脸色吓了一跳,忙又镇定下来,将手里的一本东西递了过去,“真被你说中了,这个段淮宁真的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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