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宜嗔对网络还是颇有研究的,她也是古城大法律系学生,而且是今年刚刚要毕业的法律系硕士研究生,因此认得一些专职在网络上讨生活的人。
家里的公司出了问题,可是比冯宜喜个人的名声更重要的事。
一家人这时不再争吵,很快商量好了。
胡巧珍带着严律师和自己的弟妹去接人。
冯国栋和冯宜嗔在家里联系各个网络公关公司,同时跟千度的企划部联系压下搜索关键词的事。
但是冯国栋和冯宜嗔两人打了一圈电话,发现没有一家公司愿意接他们的活儿,而千度搜索引擎虽然同意在搜索关键词上做文章,但是要了一个超高的价格。
“五千万?!你怎么不去死!”冯国栋一把扔了手机,抱头坐在沙发,差一点没哭出来。
这一夜,C城很多人都没睡着。
霍绍恒又是一夜没睡。
天亮的时候,他拉开书房的窗帘,发现外面天阴了,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春雨贵如油。
C城的春末夏初一向是最美好的季节,但是他无心欣赏这样的景致。
已经第三天了。
“陈列,念之醒了没有?”霍绍恒从客卧的浴室冲了凉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问道。
陈列背着药箱从卧室出来,无奈地摇摇头,“还在发高烧。我已经打电话让叶医生过来,给她输液。”
霍绍恒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眉宇间更见刚毅沉着。
他一向是这样,越是遇到棘手的事,就越是沉得住气。
很多人都说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比很多四五十岁的人都沉稳,所以对他年纪轻轻就晋升到这么高的位置,绝大部分人都是心悦诚服。
因为他的位置,是实打实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坐下来仔细吃完早饭,霍绍恒又对赵良泽打电话:“把原计划提前一天。”
一个小时后,霍绍恒已经戴着墨镜坐到一辆银白色的克莱斯勒房车里。
这车不算贵,但也不便宜,去冯家的枫亭家装公司附近停下来最不引人注目,因为那边都是这种车。
霍绍恒同样坐在车后座,静静地看着对面那座三十层高的大厦。
枫亭家装公司占据了这座大厦的第一层到第五层,规模确实不小,但做家装的,虚架子也特别大。
赵良泽在前排对霍绍恒介绍他查到的有关枫亭家装公司的情形:“这家公司成立了三十多年,但是规模一直很小。这两年为了上市圈钱,才大规模从银行借贷撑门面……”
话还没说完,一辆面包车在对面大厦前停了下来,几个身穿白色制服和保安服饰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往大厦里进去了。
霍绍恒面色如常,斜斜靠坐在车后座,目光深邃,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情形。
清晨就开始的绵绵细雨好像更大了些,天色更加昏暗。
街上的行人不太多,都是匆匆忙忙的,没有人驻足停留,更没有人留心街边停着的那么多车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
大厦里面枫亭家装公司的员工才刚刚上班。
一群星警拿着传票就径直闯进来了,不容分说,将他们办公室的东西一扫而空。
大老板冯国栋的办公室更被抄得如同雪洞一般,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连垃圾桶都不放过。
公司的秘书和经理们打冯国栋的电话打得都快爆了,冯国栋才驱车飞快地从家里赶了过来。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公司是合法经营,你们怎么能随便抄?”冯国栋一肚子火气,他一夜没睡,一直在处理冯宜喜那件事,没想到自己的公司马上就面临着巨大的麻烦。
前来查抄的星警出示传票,“……银行告你们骗贷,我们只是搜集证据。”
冯国栋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而下,虽然全身凉的发抖,但是额头却热得出了汗。
半个小时之后,这些星警们抱着大大小小的纸箱子,里面装着各种文件、电脑硬盘和笔记本电脑,以及手机、平板电脑,从大厦里走出来。
最后出来的,是垂头丧气,手里戴着手铐的大老板冯国栋。
他一出来,闻讯赶来的电视台和网络媒体便举起相机和手机,纷纷拍照采访,又一桩自带热度的新闻轰轰烈烈炒了起来。
霍绍恒坐在大厦对面的克莱斯勒房车里,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那些人都被带走了,才平静地道:“回去。”
到了下午,枫亭家装公司上市的申请,被正式驳回。
银行要求枫亭家装公司马上清盘还贷。
一时冯家的电话也被打爆了。
胡巧珍刚带着自己的弟妹和严律师回到家,水都没来得及喝,就看见大女儿冯宜嗔面色一片灰白,握着电话对她说:“妈,我们完了。”
严律师马上问道:“怎么了?你妹妹那边我已经打点过了,等查清楚了就能放出来。”
“不是妹妹,是我们家的公司。”冯宜嗔说着,手里的电话握都握不稳了,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胡巧珍急着张罗要去接冯国栋回家,结果来了两个女工作人员,说她做假账套银行贷款,直接将她也抓走了。
胡巧珍是他们公司的财务总监,也是法人代表,论起法律责任,比她丈夫冯国栋还要大一些。
而且他们家这所房子是由公司名义持有,公司破产清盘,这房子也要被银行收回抵债。
冯家天翻地覆的时候,霍绍恒已经悄然回到了驻地。
又是一个傍晚,雨小了很多,但还是绵绵密密。
霍绍恒没有撑伞,一个人走回自己的小楼,头发被雨淋湿了,黑发映着点点水色,夜色里一张肃穆的容颜俊美如初升的邈邈晨光。
一路上不知收获多少驻地女工作人员们的脉脉秋波。
但他毫无觉察,一进门就直奔洗手间,拿了大毛巾先在头上擦了擦。
陈列从顾念之躺着的卧室出来,知道霍绍恒回来了,不等他开口问,立刻举起双手,“还没醒,还在发烧。”
霍绍恒抿了抿唇,扔下大毛巾,大步往卧室去了。
这是三天来他第一次踏入自己的卧室。
屋里还开着灯,是陈列出来的时候忘了关。
大床边上架着输液杆,顾念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支瘦瘦的胳膊搭在深紫色薄毯上,手背还扎着输液的针头。
霍绍恒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坐到床边,伸手往顾念之额头搭了搭,然后飞快地缩了回来。
果然烧得滚烫。
可是顾念之脸上并没有发高烧病人常有的病态的潮红。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肤色皎如月华,鸦翅般浓密黑沉的长睫如同两排小扇子,盖住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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