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其并没有理秦大猛,而是接着看着我,示意我往下继续说。
我本打算就像普藏那样,只是说出自己的名字就算完事了,但看到胡子其这么看着我,我却老老实实的都说出来了。
“我住在城东狡狐山,我师傅是聂青。”我觉得说出聂青这两个字的时候,感到很自豪。
“继续说?”胡子其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接着问我。
我顿了顿,才张口说:“他在卫正道排名。。。四十九。”
听到我说出聂青的排名后,胡子其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我感觉他的表情似乎与刚才有些不同,但却仍是对我微笑。
“他其实很厉害的!”我赶紧补充道。
胡子其点了点头,说了句:“嗯,没事,我知道。”后,便不再看我了。
“好了,大家互相都通了姓名,我看,我们还真的是来自五湖四海啊,卫正道四座大城辖区,我们一屋子的人就都占齐了。”胡子其表情很兴奋的说。
这时候秦大猛才从大笑中刚刚缓过劲来,红着脸说:“是啊,以后大家就都是兄弟了,临出门时俺娘告诉俺说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要俺说,就是一个字。。。。。。”说到这,他挠了挠头,俩眼直往上看:“额。。。额。。。大家就是得互相帮衬!”
我感觉他这人不但笑点低,而且脑子好像还有些不太好使。
不过,秦大猛虽然有些突唐,但是人却很好,他还从他的包袱中取出了几张大饼发给我们,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吃饭了,说是给大家填填肚子。
他虽然是好意,但是我看着手上接过来的大饼,硬的都快能砸死人了。
可是秦大猛却不管那个,给我们挨个的发完后,自己也拿起一张,长开大嘴使劲一咬,“咯嘣”一下就那饼就开裂了,紧接着他脖子一使劲用牙扯下了一块,还大口地嚼了起来。
我看着他的吃相,使劲咽了口唾沫,再看看我手中的大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放下了。
我再看屋中的其他人,无一不是和我一样,毕竟,我们的牙还都想留着了。。。
秦大猛很快就把他手中的那张饼吃下肚了,临末,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掌上的饼渣。
吃完后,他看了看我们,大声说:“哎,你们怎么都不吃啊,别客气,咱们能到一起,那就是兄弟,别客气,都吃啊,快吃!”
我们真不是客气啊。我到现在肚子还直叫唤了,你这饼要是能吃的话,谁跟你客气啊!
看着秦大猛一副慷慨的样子,我还真有些盛情难却了。
就在我正自为难的时候,忽然就听外面有人喊:“吃饭了!”
听到这声喊,我感觉我的两只眼睛都亮了,真不是我饿到什么地步了,而是这声喊来得太及时了,要不,我还真不知道这块硬饼该怎么下咽了。
秦大猛别看刚才已经吃了不少,一听到要吃饭,却又是比谁跑出去的都快,他是第一个冲出屋子的。
走到院中,我看到一名皂袍男子正背着手站在院子当中,在他的面前已经站着四五个孩子了。
“快过来站好!”一见到我们出来,皂袍男子冲我们几个喊道。
我们迅速站成了一排,随后跟着皂袍男子走出了东院,在走出东院的时候,我竟然又和那个漂亮女孩不期而至了,只不过我发现她的眼圈有些红,头发稍显凌乱。在她的身旁还有一个棕色头发,眼珠微蓝的女孩挎着她的胳膊,看表情好像在安慰着她什么。
我们都被引到了长生殿的一间厢房,此时,两张桌子上已经各摆上了一罗碗筷和几盘素食。
我们都按东西院分坐到了两张桌子。我发现早先被召走的那四个人一个也没有过来。
很快,又有两个看上去比我们大些的同样穿着白袍的孩子各拎进来一个大木桶,我看到分别是一桶米饭和一桶米粥。
这时候,引我们进来的皂袍男子在一桌案上点上半柱香后,对我们说:“进食时间半柱香,吃完的碗筷各自去后院水池洗刷,院外的木牌上有每日进食时间,和作息时间,都看好了记住了!今后进食不再点香,吃饭延时者,罚十戒尺。”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没等他出门,我们这些人就都赶紧自拿着碗筷跑去木桶旁抢饭了。
我看到那个漂亮女孩只是端着碗在等其他的人盛,而那个棕色头发的女孩却一把夺过了她的碗,挤进了抢饭的人群中。若不是那个女孩,恐怕轮到女孩自己排到的时候,也只剩下桶壁的米粒了。
幸好,这半柱香并不像我们洗澡时点的那柱燃的那么快,但就在我们盛饭的功夫也烧去一节了。
“这一点肉都没有啊,让人咋吃啊。”秦大猛一边吃着嘴上还发着牢骚,但我看到他碗里的饭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快让他扒干净了。
而且,这个秦大猛别看脑子有些不大灵光,但是吃起饭来却特别有心路,在盛米粥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是尽量盛满一碗,然后再边吹边喝,可他却是一上来就只盛半碗,喝的自然就比我们快多了,喝完后他就又迅速跑回去再盛上满满一碗。
秦大猛真是吃得又快又多,差不多桌上的一半菜都被他塞进肚了,明明在吃饭前就吃了一大张饼,可现在吃得又比我们谁都多,真也是难为他了。。。
在我们洗碗的时候,看到了两个比我们大几岁但也和我们一样穿着白色道袍的孩子,抬着两桶剩菜和脏掉的碗筷走过来。
胡子其这时候就走到那两个孩子的面前,施过一礼后说:“两位师兄,幸苦了。”
那俩孩子一见便放下抬杠站住,也都还了胡子其一礼。
“咳,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都干惯了。”他们中一个看起来面相敦厚的孩子说。
“这些是你们刚吃完的么?”胡子其指着他们抬着的桶问道。
“什么呀,我们还没吃了,这些都是那些守山们吃的,我们得等干完活,最后才能吃。”那孩子一脸苦相的说。
“哦?看几位师兄的穿着和我们一般无二,况且应该比我们上山还要早,怎么却干起了这个?”胡子其问道。
那个孩子刚要开口,这时候,在他身后的一个孩子上前一步对胡子其说:“你倒也别说我们,我看,你们这些人中有人也为时不远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们好几个正在洗碗的人都停住了,纷纷把目光都投到那孩子身上。
“你说说,怎么回事?”胡子其继续问道。
接着,那孩子说:“三年前,我们和你们一样,也都是刚上山的,只不过我们资质低,上山三年也没见有什么大的进程,所以,也只有留在山上干些砍柴、烧饭、伺候人这样的粗活了。”
胡子其听后,便说:“哦?那二位师兄先歇会儿,和小弟我仔细说说。”
胡子其刚说完,那小子就直摆手说:“不行不行,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延误了时间,我们可是要挨十戒尺的。”说完,俩人仍复抬起了木桶。
胡子其赶紧给他们让开了路。
“要俺说,既然上了山,那就得成为正式的卫正道,在这干累活还不如滚下山去了!”那俩小子还没有走远,秦大猛就嚷着说。
胡子其看了看他,没说话,但他的眼神中却是若有所思。
我们都回到了东院的风林阁,自从吃完饭后,就再没有人过来了,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我还在熟睡中,就被人喊醒了。
我睁眼一看,喊我的人正是睡在我左手床的秦大猛。我真是服了,昨晚上他的鼾声就让我半天才能睡着,这一大早却又把我叫起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怎么了?”我揉了揉眼睛问他。
“西院好像又死了一个人!”秦大猛一副惊慌的表情对我说。
听到这话,我的头皮就是一炸,一下子坐了起来,再一看,屋子里其他人此时都正在匆忙地穿衣服,我便问秦大猛说:“你是怎么知道死人了?”
没等秦大猛说话,已经穿好衣服的胡子其就对我说:“你看外面那些人,和昨天下山的那些人一样,都是蒙着面的。”
就在这时,从院外传来一道声音:“都快点出来!带上自己的东西,动作快!”
我只是穿好了裤子,一边披上上衣一边往屋外跑。
等我们都站到了院子,我看到好几个人都同我一样,衣衫不整的就跑出来了,甚至有的人竟然把上下的衣扣也扣错了。我还看到院子中已经站着四个和昨天清晨一样装束的蒙面人。
我们都站定后,其中一个蒙面人看了看我们,说:“西院昨晚又死一人,死状同前晚如出一辙,现死因尚未查明,总坛考虑山上其他徒众安全,决定把你们全部暂送山下!”
“不是说中蛊死的么?”这时一个孩子小声嘟囔道。
他这句话说完,下面立刻便是人声嘈杂起来。
“都闭嘴!”蒙面人大声喝道。
他这一喝,我们这些孩子就全都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