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好啊”
“二魁首啊。”
“三个六啊”
“五,十,十五”
和长兴派出所的凝重、不安不同,官田村的徐大头家里,那是一片喜庆,吃饭、抽烟、喝酒、打牌,可以说通宵未眠,就是天亮后,还没有丝毫散的迹象。
用徐大头的话来说,一来是犒劳兄弟们,二来是心情好。
俗话说,蛇无头不行,一场冲突,就把二大爷这些顽固派全部抓了进去,这不,昨天晚上,有不少人村民偷偷托人说情,大意是徐大头高抬贵手,那地他们就不和徐大头争了。
这年头,地是死的,人是活的,没必要为了一块地弄得家无宁日。
老百姓就图个平平安安,少了那块地也不是活不了,特别是那些被抓进去村民的家人,更是急得不行。
对于村民的服软,徐大头很高兴,他只知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个中有人放弃,慢慢就会形成一种羊群效应,自己一点一点拿下来,到时那地是自己囊中之物。
人,就要狠,闹点事、见点血也没关系,这样徐大头总结出来的经验,像以前的大地主,哪个不是越是天灾人祸就越发财,要是年年风调雨顺,哪个舍得卖田卖地卖儿女?
喝到半夜,徐大头就醉倒了,睡醒后,发现那些手下还在吆五喝六的喝酒、赌钱,不由笑骂道:“这些家伙,办事就无精打彩,吃喝玩乐那是一个比一个精。”
“哥,来,喝口茶解酒。”看到自家老板醒来,豁牙子很有眼色冲了一杯茶递上来。
徐大头接过茶,顺便踢了他一脚:“看你那衰样,眼圈都黑了,还玩。”
被踢了一腿,豁牙子还是笑嘻嘻地说:“哥,这不是替你开心吗?那些人跟你作对,昨晚肯定被收拾惨了,看以后哪个还敢跟你作对,一拿到村头那块地,烧出青砖,那就是找到一座金矿,祝哥的砖厂,每天都像猪笼入水,赚得盘满钵满。”
明知是拍马屁,不过这话听起来就是舒坦。
徐大头拍拍豁牙子的肩膀说:“放心,只要好好替我办事,我吃肉,少不了你那一口汤。”
“我生是哥的人,死的哥的鬼,有什么事,上刀山、下油锅,眼都不眨一下。”
“滚,你又不是我老婆,什么人什么的鬼的,这话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徐大头忍不住又一脚踢去。
“铃铃....铃铃铃”
角落里刚装不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这年头,电话还是一个稀奇的东西,除了村委,整个官田村,就是徐大头家里装了电话,方便他在家的时候谈生意、拉关系。
“哥,你喝茶,我这就滚去接。”
有个鞍前马后的手下还不错,省不少事,徐大头舒舒服服坐在加了厚垫的沙发上,有滋有味地喝起解酒茶。
“什么?你再说清楚一点。”接电话的豁牙子突然大声叫起来。
接着,又听豁牙子嗯哼几声,然后把电话挂上。
“哥,不好了”一放下电话,豁牙子一脸焦急地走到徐大头面前说:“国土所的钱所长,带人到咱砖厂丈量土地,说我们霸占土地,让我们马上搬走,还,还说要罚款。”
徐大头“啪”的一声放下茶杯,一脸不以为然地说:“这个老钱,又在找借口要钱了,不管他,晚上我找他喝酒,屁大的事,慌啥。”
长兴镇没什么企业,砖厂是为数不多赚钱的企业,这就成了各部门眼中的“唐僧肉”,谁都想来咬一口,特别是那些头目,整天都琢磨怎么捞好处。
已经见怪不怪了。
豁牙子有些担心地说:“哥,听厂里的人说,这次国土所好像要动真格的。”
“屁,他们哪次不认真?”徐大头一脸从容地说:“净吃萝卜咸操心。”
“是,是,是,还是大哥有大将风度。”豁牙子不忘恭维道。
正在说话,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是不是金大昆办妥了?徐大头心中一动,看到豁牙子又想去接,马上说:“别动,我来接。”
“有什么事,说。”徐大头看到来电显示,知道是砖厂的电话。
“发哥,不好了,他们来查了,来了好多人。”电话里,徐大头的堂兄弟徐永贵焦急地说。
徐大头骂道:“一件事,要不要打二次电话,刚才不是说了吗,国土所那么帮孙子来找茬,你以为电话费不要钱是不是?”
一件小事说二遍,还是坏消息,坏心情,徐大头一听就不爽了。
“发哥,不止国土所,环卫所、税务所、工商所都来咱砖厂查了,就是计划生育的人也来查工人没有超生,哥,这,这可怎么办?”电话里,徐永贵的声音都有些害怕。
什么?都来了?
就是计划生育的都来凑热闹,这些人是穷疯了不成?
“你先稳住,我马上就到。”徐大头吩咐完,有些脸色凝重地放下电话。
情况有些不对头。
那些人,平日打秋风,好像商量好的,轮着来,不会扎堆,免得吃相太难看,今天一股脑都来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哥,出了什么事?”豁牙子看到徐大头的脸色有些凝重,连忙问道。
“没事”徐大头故作轻松地说:“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走,回砖厂看看。”
“要不要多叫几个人?”
徐大头一巴拍在豁牙子头上,没好气地说:“笨,你以为是去打架啊,人多有个屁用。”
豁牙子连连称是。
刚打开门,正好看到所出所的张队长站在门前,这家伙,还穿着制服。
“哟,张队,这么早啊,来来来,喝酒喝酒。”徐大头楞了一下,马上热情地说。
徐大头混得风水起的原因,那是他懂得笼络人心,投其所好,大的官员没少孝敬,就是普通小职员,也没忘拜山,这个张队只是一个小队长,可是也没少送礼。
张队没有昔日的笑意,一脸严肃地说:“徐长发,说话小心点,这是市公安局的刘队,他有事找你。”
说完,退到一边,一脸讨好地说:“刘队,这一位就是长发砖厂的老板徐长发,绰号徐大头。”
什么,市局的人?
徐大头闻言脸色一变,抬头看仔细一点,这才发现,除了带队的张队长,其余的人都是陌生脸孔,这是异地警力。
不好,要出大事了。
“徐长发”刘队长一脸严肃地说:“你涉嫌多宗暴力伤人案、贿赂公务员案,请你立即随我回去,协助调查。”
说到这里,刘队长看了看徐大头身后那吼声震天的赌博声,皱了皱眉头:“再多告你一条聚众赌博。”
徐大头想说些什么,可是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的像斗败的公鸡。
如果只是张队长带,那可以用钱解决,可是张队长一直在保持距离、撇清关系,异地出警,说明这事已经捅天了。
再联系到砖厂被查,能来的部门都来了,说明这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刘队拿出手铐,卡嚓一声就锁住了徐大头,然后一摆手:“参与斗殴的人都在,正好一网打尽,抓人!”
一声令下,身后的警察冲进去抓人,看那规模,这位刘队至少带了三四十人来。
这可是捅了马蜂窝。
官田村就那么大,警察进村抓徐大头、还把那些二流子都抓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村子,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出来看,看到徐大头被手铐铐住,一个个高兴得又笑又跳,还有人拿出过节才放的鞭炮放起来。
那情景,就像送瘟神。
徐大头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被抓?来抓他的是什么人?没人关心,大伙明白一件事:徐大头活得越好,二大爷他们的日子就越不好过。
相反,徐大头倒霉,那说明二大爷们没事。
“二妹,走,我们回去杀鸡还神,酬谢神恩,收了这祸害。”林二婶也喜上眉梢,拉着女儿赵爽就要回家杀鸡。
好像气氛会传染一样,官田村喜庆的气氛也传到长兴镇的招待所。
昨晚录口供出人意料的顺利,吃完饭后,十多人的口供,不能一个小时就录完,完事后,由镇长林家栋亲自安排,官田村的村民住进镇招待所,一分钱都不用花,还有丰富的早餐送上。
有得睡有得吃,可是村民还有些担心,生怕政府改变主意,一些胆小多疑,还以为是徐大头给大伙设陷阱,直到市长黄爱国出现,亲自宣布,徐大头罪证确凿,偷税、漏税、侵占国有土地、暴力伤人案等,已下令缉拿,并全面收集罪证;
而派出所所长金大昆,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充当二流子的保护伞、滥用私刑、管理松散,还有伤人的记录,即日罢免所长一职,按程序,送到有司察办,涉案的人员也会追究责任,而官田村的村民,属于正当防卫,经批评教育后,当场释放。
至于移葬的事,经过审问,原来是徐大头用死狗蒙人,让大伙虚惊一场。
说了那么多,一句话:好有好报,坏有坏报。
“青天大老爷啊”二大爷握着黄爱国的手,一脸激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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