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柯蕾特艰难的回答，我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难道你们在复活上一代天使吗？”
上一代天使，就是指被人类背叛并被束缚在禁锢之塔的强大的天使，这位天使用自己的力量让整个都市悬浮在天空之中，并且保护都市中的人类以及所有的生物繁衍了数百年之久。
如果说神太飘渺的话，这位天使就是最好的样本。
可惜因为人类的黑暗面伤透了这位天使的心灵，她用自己的双眼为种，借用一位名叫库尔维斯的已逝女性的躯体，诞生了缇娅这个下一代天使。
当缇娅成长到能够负担起悬浮都市的时候，已经被人类冷酷感染的天使命令缇娅执行审判——将整个都市沉入黑色的混沌之中。
如果不是缇娅，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人类这个种族的存在了。
可以说，这位天使是最大的善恶集合体！她即使拯救世界的神，也是毁灭世界的恶魔。
但是！瘫倒在我怀里的这两个少女，竟然在复活她！
这简直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说给莉西亚带去什么好消息，这简直会让所有人竭斯底里的疯狂！
“请不要担心，凯伊姆大人。”
始终坚持称呼我为大人的，是温柔而且善解人意的拉菲。
拉菲轻轻的喘息了一会，继续说。
“天使长大人，已经没有能力摧毁这个世界，因为我们是她最后的力量催生出来的。”
“在圣子诞生之后，天使长大人就开始衰落，圣子听从天使长的命令让都市坠落，但是，因为凯伊姆大人您，圣子拯救了这个世界。”
“我们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我们一种自我满足。”
“输送力量给天使长，延续她的生命而已。”
拉菲说到这里，柯蕾特挣扎的从我怀里站起说道。
“不对，拉菲！我一定会，一定会。。。”
柯蕾特逞强一样反复强调着什么。
“那么，柯蕾特，为什么你也拒绝了天使长大人的命令呢？”
我打了个冷战，插话道。
“难道是和缇娅同样的——？”
“是的，凯伊姆大人，天使长命令我们，消灭人类。”
“。。。。。”
我把勉强站立的柯蕾特拉回自己的怀里，用尽全身的力量紧紧的抱住她们，直到我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开始吱嘎作响，而怀中的女孩发出压抑而辛苦的呻吟。
“——谢谢你们。”
我在她们的耳边低声道谢。
“凯伊姆先生，我现在认为人类还值得延续，不代表以后我的观点不会改变——”柯蕾特用你应该明白的语气回答我。
我宛然一笑，这种嘴硬的地方还真是有柯蕾特的风格。
“但是，凯伊姆大人，至少都市的居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柯蕾特都不会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帮助他们，关于这一点，很抱歉。”
拉菲的风格也很明显，明明不是她的错，也会请求别人原谅。
我怀中的少女是多么可爱，多么值得怜悯。
我真想永远的拥抱她们温暖柔软的躯体。
但是，我没有办法陪伴她们，成为天使这种长寿的种族，作为寿命短暂的人类一员，我不能再和她们继续下去了。
我的死亡会带给她们痛苦，而且会延续几个甚至几十个我的寿命那么长。
我如果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和她们继续交往下去的话。
——这种行为叫做【自私】。
我试图慢慢的松开双臂。
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完全不听指挥。
我的身体似乎更加诚实呢。
没办法，再和这两个女孩聊一会吧。
我们三人就地围坐在草地上。
“不要遇到什么事情就道歉啊，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就好。”
我对拉菲说道。
“凯伊姆大人，果然很温柔呢。”
“哼，就我所知，凯伊姆先生过分放纵他的感情，对谁都示好，却谁都不愿接近，这根本就是在玩弄女性。”
“咳咳，我刚才见到杀手先生了，看起来，似乎成为了圣教会的实际权力者。不过教会掌权者都不相信教会教义，这成传统了吗？”
我连忙转移话题。
“起码杀手先生比前任纳达尔要好的多，即使是黑暗中的正直也远比光芒下的扭曲要好的多。”
说起纳达尔，柯蕾特依旧是一脸鄙夷。
拉菲微笑着反驳道：“纳达尔神官长不过是在行使自己的职责，如果套用柯蕾特的歪理，他的信仰就是维护教会的延续。”
“歪理。。。”
柯蕾特喃呢着望着圣殿，似乎想看透用白玉大理石搭建起来的这座建筑。
圣殿后面，似乎是放置天使长的地方吧。
相信柯蕾特心中还是残留着失望，她原本坚定的相信的天使，却始终要求消灭人类的存在。
柯蕾特突然握紧拳头，转身面对我和拉菲道。
“我的信念才不是歪理！在我还是街童的时候，我相信天使一定会拯救我和拉菲。”
“现在的我很幸福，即使这不是天使长大人的目的，我仍然怀着感恩的心情感谢她。”
“同时，我要向她证明——天使守护人类，和人类值不值得拯救这件事情无关，因为，曾经有一个饥寒中的女孩，因为相信天使的存在而再次拥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我接受天使长大人的命令，我会守护到最后一个人类消失为止。”
拉菲从草地上站起来，轻轻的拍打掉沾在膝盖上的草叶，走到柯蕾特身边，握住柯蕾特的手。
“柯蕾特，拉菲，你们没必要这么做。”
我有些艰难的劝说道。
“凯伊姆先生，你是在怀疑圣子大人拯救这个世界是错误的吗？”
不愧是柯蕾特，“盲眼的圣女”。
在不用眼睛的地方，她永远是这么敏锐。
“。。。。。。”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我转身面对圣殿道。
“我可以和天使长见个面吗？”
“请允许我和柯蕾特为您带路。”
“谢谢。”
我松了口气，因为柯蕾特继续追问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是缇娅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回答是肯定的，缇娅不应该去拯救这个世界。
因为我希望缇娅在最后的时刻，能留在我身边。
但是，缇娅已经——的时候，我的回答却变得无法坚持。
大家都活了下来，艾莉丝，柯蕾特，拉菲，菲奥奈，莉西亚，吉克，
上层的贵族，下层的商人，牢狱的农夫，下界的开荒者。
大家都活了下来。
最重要的是，我也活着。
厌恶我自己，我是一个多么自私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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