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就是她。”重羽在一旁定定的看着祝东风,缓缓道。
“……”祝东风脑中霎时一片空白,想起之前做过的那些奇怪的梦来,顿时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
墨钰看到祝东风愣愣的神情,又道,“另外,无月忌惮神剑剑气,我需要启陌剑来先行镇守不周山。那启陌剑曾是青华帝君的佩剑,听闻你已将它找见,按理他该将有些事情对你说明的。”
“咳……”重羽清了口嗓子道,“唔……那日小风伤重,那启陌剑剑灵看起来亦是虚弱不堪,我将它送进千羽洞调养了,今日也该是时候将它唤出来了。”
说罢,重羽抬手捏了个诀,不一会,那启陌剑已隔空飞来,换作一个剑灵,现出人形了,行了三礼,口称见过姑姑、重羽上神、天帝。
“你且起身。你与青芒、赤霄、离索、紫垠都是青华帝君所属,分别为音剑、武剑、御剑、佩剑、饰剑。当日青华帝君与魔神无月相斗,以身祭剑封印了无月后,你们便都无影无踪了,这些年里,你却是在哪?可有其余四剑的下落?”重羽摊开扇子皱眉问道。
启陌剑灵脸色一白,双眼立刻包了包泪,望向祝东风,幽怨又欣喜的眼神像极了失散多年的儿子见到母亲时又高兴又凄怨的感觉,高兴的是终于母子团聚,凄怨的是为何母亲没有早点找到受苦受难的他。祝东风被那眼神看得莫名烦躁,看模样又有来抱她的手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诉的势头,懒得看他磨叽,于是挥手道:“你便莫要哭诉那些漫长的遭际了,快些将前因后果长话短说了罢。”
这愁人的孩子便跪在地上,一边说了他的遭遇。
原来,当年青华帝君血失心之后危在旦夕,母神无法,将自己十万年的修为贯注于补天石中,打入了青华体内,将其救活,然而自己却因修为骤减,虚弱不堪,在受劫时出了意外身归混沌了。后来魔神无月知道母神归去,欺负神界无人与其抗衡,便前来挑衅,青华帝君哀中生怒,以血祭驱使五把神剑封印了无月。无月被封印之际撞塌了不周之山,青华帝君因本就失了心,再加上血祭耗费过多血液灵力,一时无力修补,又不愿见天界倒塌生灵涂炭,于是将补天石化作的心又掏了出来,支撑了快要倒塌的不周山。
待到八荒六泽又平息下来,青华帝君的身躯也化作了不周山上的无尽花海,永远的沉睡了下去。而封印魔神的的五把神剑也在与魔神的战斗中不知所踪。启陌剑在那场恶战中与剑鞘分离,坠落西海。剑鞘化作了梵音哨,辗转落入了重羽手中赠予了祝东风,其余四把神剑皆散落人界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下落不明。
因与剑鞘分离无法为之防护、聚气,西海海水阴寒腐蚀,启陌不得已占用了西海鲛族患病死亡的皇子莫祁的身体,后又因鲛族兄长陷害,被流放到冥刹海。因莫祁已是死人之躯,见不得阳光,启陌剑灵占用了他的身体,却也只能躲在深海里。个中辛酸闻者伤心。
后来因缘际会之下启陌又认识了祝东风,直觉投缘,但彼时却并未想到她与青华有何关系,直到那日祝东风去冥刹海与他唠嗑,说到九黎壶,才激气了他的疑心,不顾阳光照射身体会被腐蚀的危险,上岸去向重羽求证,终于才知道祝东风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姑。
“姑姑……你都不晓得启陌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灵身被一分为二,启陌只能日夜修炼来勉强维持自己的精气,人不人,鬼不鬼,天天受着那无休无止的腥咸海水的冲击,浑身生锈,简直痛不欲生!寄居在个死人的躯壳里,我这么苟且地活着,只为了再见姑姑一面啊……”
这厮无比哀怨地瞅着祝东风,一边把自己的悲惨境遇一箩筐全都倒了出来,将自己形容成心怀主人,忍辱负重,忠贞不二的绝世好剑,一眨眼工夫就流出二串眼泪来。
重羽只在一旁啜茶,啧啧道“唉……真是令人唏嘘啊,若是季年还在,必定能就你此番遭际编出一整套话本子来。”
墨钰则沉了脸,问道:“你与其它四把神剑同属青华帝君,是否会有些灵犀,能感应出它们在人界的大致位置?”
启陌哭丧着脸道:“并不能……我在西海,想起它们时,施起灵犀之法,却不能探得它们的一二行踪……”
“无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重羽放下茶杯作高冷状道。
祝东风大概理清思路了,“也就是说,我须得到下界去寻到其余四把剑,才能有可能再次封印无月那个疯子,而且也只有我能寻到它们?”
对面三人默默点头。
祝东风默了许久,老大不情愿地叹了口气:“既是只有我能做这件事,那还舍我其谁。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下凡界谁下凡界……”
墨钰带走启陌剑后不久,祝东风仍呆呆的尚处于发愣状态。重羽只看着她叹了口气,也并未说些别的话。
第二日清晨,便有一位司刑法的星君领着几名天兵来到青羽峰,宣读天帝的御令,祝东风垂头听了半天,始才明白过来,个中原委大概是因祝东风伤了于飞性命,造下杀孽,按例又要将其罢下凡间历劫。
那位星君想来是早上因履职被催得紧,起得太早了些,故而生了些起床气,因此态度不是很和顺,阴阳怪气的念完御旨,末了还斜着一双吊梢眼问祝东风道可服,此时祝东风已深深陷入一种自认倒霉的懊恼以及对墨钰的无比佩服之中不可自拔,焉有不服之理?
祝东风心中腹诽,娘的,墨钰这一计着实是一箭三雕,一石三鸟。一来对因公主于飞之死而群情激愤的凤族有了个交待,二来对青羽峰与凤族之间的矛盾嫌隙也稍作化解,三来借此理由让自己下凡去秘密寻剑,可谓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果然是当了天帝的人,高明了许多,就是累得自己又要下凡去,鬼晓得又会遇到什么奇葩事,受些什么苦,想到这里,祝东风暗自不爽。
腹诽半天,瘪嘴猛一回头,看到重羽正皱着眉在一旁定定地望着自己,一双桃花眼中含着十分关切之意,祝东风不由心中一暖,上前几步道:“嘿嘿,你莫要担心,想来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去凡界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也顺便照顾好小九它们。若顺利点,个把月的我也就回来了。”
重羽却未接话,只是笑笑,合了扇子摸索了半晌,从衣袖里摸出串珠子来戴在祝东风的手上,神色有些莫测。“这原是个逢凶化吉的珠串。”他又摊开扇子扇了扇,勉强笑道:“这个串子你便戴着罢,今次的下凡界可与上次大不相同,如今凡界魑魅魍魉已蠢蠢欲动,寻剑之路必定艰险,在凡界遇到什么大祸事亦是难免万一的……”
“呸呸呸!不要觉得自己是只鸟,就总学乌鸦嘴嘛,什么大祸事!我已经断了一臂,难道还要比这更惨?”祝东风赶忙打断重羽急急道。
重羽脑后仿佛有千万只乌鸦扑棱棱飞过,被祝东风搅得无语半晌,“呃……待你走后,我会在水镜里时常关注,若有必要,我会来助你一臂之力,你也莫要太过担心。”
祝东风看重羽今日说话,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便没答其他的话,只嘿嘿一笑应了。
似乎是还没有胆子得罪青羽峰的上神,那司刑的斜眼星君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淡定模样,起床气似是消了不少。
与重羽叙完话,那司刑的星君便押了祝东风,竟是未朝那西边的堕仙台腾云而去,而是直接闻着一路芙蕖香,往东边腾腾而去。
历来罢下凡间历劫的神仙,皆是从那堕仙台推下。仙界通往凡间的路只此一条,没听过还能从别的地方过去的。祝东风一头雾水,想问一问,可那星君却端的一副好架子,对祝东风不理不睬,好似突然间耳聋口哑。
腾云驾雾之间即到芙蕖台,远处的天宫在紫霞明灭之间殿宇漠漠,宝相**,而脚下一池的红莲正灼灼盛开,清香浮动,如梦似幻。
不远处一名垂眉老君走了过来,身上的瑞气充盈,周身散着淡淡金光,怎么看也是个高阶品的神仙。只见那老君朝祝东风拜手稽首,行了大个礼。祝东风给这位看来年龄不小、品阶亦不低的仙使弄得发懵,如此大的礼,要是拜见他的直系老大——天帝墨钰,这还说的过去,却何来理由与必要要与自己行如此之大礼……
“唔……三十三重天上的神仙果然各有各的风格,有的如那司刑狂跩酷炫,有的便如这老君谦和客套极了……”祝东风心里默默感慨道。
正发呆间,又听那老君和缓道:“上仙往这边请,小心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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