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就是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从记忆开始,他就住在这片几乎可以称为死地的建筑群里。
印象中,他和教主唯一的儿子慎,是同时开始在教主膝下,学习忍术。虽然因为一些小小的问题,他成为了小师妹口中的三师兄,而慎成为了二师兄。
可就算如此,在小师妹的一口一个二、三师兄中,他和慎的关系在彼此心中依旧是对等的,所以他们共同学习均衡之法,学习均衡的道理。
可他似乎并不具备这方面的天赋,无论他怎么努力,甚至要比慎这个勤奋的人还要更加努力,都依旧被后来赶上的小师妹而超越。
成为了均衡教派的。。耻辱。
他不甘心,可除了不甘心却什么都做不了---天赋已经注定如此了,他又能怎么样?
均衡教派有一个规矩,每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需要戴上面罩,这样的话。。就可以在你放弃教义的时候,离开均衡教派,重新开始一段生活---教主自然见过他们的面目,可教主从来不会去排挤谁,又或者是威胁他们不许离开,甚至乎其实教主一直在等待劫自觉离开吧?
无论是慎,还是大师兄小师妹,亦或是劫本人,谁也没有见过谁的真面目。
是啊,自己天赋如此,做什么都只能拖后退,不如就这么离开了吧?劫苦笑,可自己除了这里,又能到哪里去?先不说弱小的自己要怎么在凶残的艾欧尼亚立足,或许就算自己想要离开艾欧尼亚,都会被杀死在路上吧。
所以,必须做点事情,让自己在这里混日子,混得更加心安理得一些。
他是劫,一身黑衣,头戴铁盔,手穿铁爪;他是劫,均衡教派的老三,最没用的忍者。
他现在手捧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放着三人份的饭菜,他面前就是均衡教派最重要的地方,也是教主一直警惕他们进入的禁忌之地。
教坛。
因为,他的老师、大师兄和二师兄,正在这个地方,交谈商议着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而他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他左思右想,希望自己能够做点什么,就从小师妹手中抢来了煮饭洗衣服送饭的工作。
出于礼貌,他等待着会议的结束。
虽然不是故意,他还是隔着包围教坛的墙壁和木门,听到了一些内容。
大概。。是关于艾欧尼亚另外一支具有一定力量的组织,自称是艾欧尼亚反抗军的组织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影响到了艾欧尼亚的平衡,而均衡教派,本来追求的就是‘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所以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大师兄和慎都渴求着教主能够带着均衡教派去解决这些问题。
可教主今天却异常执着,反应也很奇怪,他非但表示自己不会行动,更不允许均衡教派的其他人去解决艾欧尼亚反抗军的问题。
而且,没有解释。
争吵之中,能够听到凯南大师兄激昂的声音和慎虽然有些激动却依然稳定的嗓音,也能够听到教主无声沉默的抗议。
绝对的压制啊。果然就算是我们四个。。算了,我还是不拖后退了,就算是他们三个配合在一起,都依旧无法与教主正面对敌么?
我。。果然还是放弃比较好么?
在劫沉默思考的时间,依稀有些脚步声走了过来,教坛的木门毅然被打开,劫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出现。
下意识地,他低下头。
哦,终于看到了大师兄。
大师兄凯南是班德尔人,而班德尔人最出名的。。就是身材矮小了。
劫顿时露出看不到的灿烂笑容:“大师兄,那个。。会议结束了?”
凯南似乎还有点火气上头,哼了一声,似乎无视了劫一样,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回头:“劫,怎么是你来送饭了?阿卡丽呢?”
阿卡丽自然是他们并不可爱的绿衣小师妹。
劫赶紧把自己所想坦白开来。之前在小师妹面前还想留点师兄的尊严---虽然最后还是被揭穿了。现在在大师兄面前,劫可不敢掩埋点什么。
凯南紧绷的眉毛一松,他默默地看了劫一眼,最后低下有点酸痛的脖子,沉声说道:“劫,如果你就这么放弃了,教主和慎会很失望的。”
劫嘴角微微一抽:“哪里,我哪里有放弃了,只不过是暂时心里过不去而已。”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也在你我之间,暂时你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可未来呢?坚持下去才是王道。”凯南重新开始迈开脚步,他又开始烦恼之前谈论的问题了,“当然,一定要记住,不要因为一时无法进步就想歪点子,作为忍者,你应该知道我们最禁忌些什么。”
最禁忌的,自然就是面前这座教坛里面藏着的,这千年来,均衡教派的列祖列宗收集起来的,忍者禁术!这些禁术自然强大,可代价也不少,大多数都是可以抹杀人性,到时候就会成为威胁瓦洛兰平衡的存在。
所以,教坛才会显得特别重要。所以一般情况下,教主也才会留在教坛,看守这些禁术。
劫下意识地点点头,突然察觉大师兄低着脑袋根本看不到自己点头,赶紧亡羊补牢:“知道了,师兄。”
凯南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归于沉默。
良久之后,凯南苦涩地说道:“那个。。劫。”
“是,大师兄,有什么吩咐我绝对可以。。”
“你什么时候弯一下腰,我要拿饭。。”
“。”
在凯南的指点下,劫小心翼翼地捧着木板进入了教坛---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也可能是很多次,因为他不记得了。
应该,是第一次吧?因为劫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原来那四面墙壁之后,是这样的啊。
跨过那扇木门,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看到房间的大体,迎面而来看见的是一个个不知道用什么金属筑起来的书架,没有一个书架是空的。
这些。。都是禁术之法?
映入眼帘是一卷卷用稀有布料所织成的卷轴,从上面的灰尘可以看出早已多年不被碰触,甚至或许已经拜访在这里数百年而不变了吧?
也因为其布料之稀罕,才没有腐烂的吧。
劫猛然想起了禁术的定义。
能够让意志不坚定之辈任性彻底崩溃,彻底听令于禁术的意志,成为毫无人性的怪物。。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称为禁术,因为忍术的学习是具备一定的限制的,而能够让人强大的忍术,一般都非常困难。
禁术最可怕之处,就是能够让资质普通的人们强大!所以才会被称之为禁术。
劫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捧着木板的手居然开始颤抖,他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要不,偷偷地从这里拿走一卷。。不一定是所有禁术都会让人失去理智的不是?而且人性人性。。均衡之道本来就无人性可言,大天下的均衡本来就充满了冷漠,自己根本没必要因为这些事情而忽略掉眼前天大的机会!)
(就算教主之后要怪罪下来,自己早已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就算教主要消灭我,嘿那时候我修炼了如此强大的禁术,谁能够消灭谁还说不定呢!而且虽然说是意志不坚定之辈,说不定我就是意志坚定的那个呢!?)
(不对!)
想着想着,猛然想起了凯南那不完全的脸庞,猛然想起了凯南的提醒,冒出一身冷汗,赶紧低头,让自己的视线离开那些万恶的卷轴。
自己,怎么会产生那种可怕的想法?难道这些卷轴真的存在自己的意志,察觉到我意志还不够强大,于是就在勾/引我?
嘶。。劫猛然吸了口冷气,双手捧稳木板,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抬头---因为他根本对这里没有印象,不好好看路根本不会走。
维持在一定的高度能够允许自己走路。
才一路小跑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书架下面,有一个颜色黯淡,不起眼的盒子被当成了垫子,卡在了书架下面。
上面没有任何一丝花纹,更没有锁扣,完完全全只是一个普通的木盒子。
劫虽然心里迷惑,却没敢停下脚步,于是他很快就追着那出口小跑了过去,终于看见了自己的老师教主和好兄弟慎。
两个人正襟危坐地面对面跪坐在一起,看劫有点慌乱地小跑了进来,教主只是微微撇了一眼,慎却哑然失笑:“怎么了,这么慌乱?”
劫喘了口气,刚想把自己走过那条长廊的感受说出来,却不知道见了什么鬼,话出口说道:“没什么。。刚才差点没捧稳碗筷,怕它掉就随着惯性一阵小跑过来了。”
这个理由还算合适,慎摸了摸鼻子,从劫手中接过木板,放在矮小的桌子上,仔细一看,疑惑地问道:“怎么只有两份?劫,你的呢?”
“啊?我?”劫还在心慌埋怨自己怎么撒谎,被慎这么一吓有点口吃,“我。。我就不用了,我就是来送饭,你看小师妹送饭的时候都从来不带自己那份的是不是。”
“那是因为她从来不跟你一起吃,每次给你送饭的时候其实她已经和某位师兄吃完了。”教主低沉的嗓音突兀插入,又吓了劫一跳。
劫听完之后心里一酸,没有回答。反观慎咳嗽了两声,轻声对教主说道:“老师,没你这样说话的。”
“只是事实罢了。”对自己的儿子没有办法的教主嘟囔了一句,“对了,都说了要叫我。。”
“那是没有人在旁边的时候不是么?啊,劫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是外人。”慎赶紧解释道,“我只是不想有什么特例让你们不舒服罢了。”
劫赶紧摇头,摆手说道:“没事,我知道的。”
慎考虑了一会,最后拍了拍他旁边的蒲团说道:“你赶紧回去拿来你的饭菜吧,我们也很久没有坐一起吃饭了。”
教主微微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劫思虑了一会,摇头说道:“不了,我还是自个儿回去吃吧。我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教坛带来什么麻烦。”
慎还想坚持会,却被教主拉住,劫转过身,只听见教主说道:“慎,我们还在商议那些事情呢,这些事情总不能让他参与的吧。”
似乎要商议的事情特别重要,重要到连慎都不能再考虑劫的感受,最后还是无奈地摇摇头,背着劫对劫说道:“那劫,下次吧,抱歉。”
劫摇头,离开了。
这些事情弄得劫一阵难受,无论是教主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还是关于小师妹的事情,劫非常低落地原路返回。
他低落地低着脑袋,一步一步踩在木板上的声音非常清脆,渐渐的,那个被当成脚垫的盒子再次映入眼帘。
自己,就跟这个盒子一样吧,应该是一样的吧?劫安慰自己,虽然自己非常不起眼,甚至被别人踩在脚下,可也正是因为自己身为垫脚,才能够让别人如此稳定地站立起来的吧?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用木盒来当成垫脚?普通的木柴可没有这些金属和布料耐用,看灰尘也似乎时间不短了,历代教主为什么没用其他东西来替代一下?
要是木盒腐朽了怎么办?
即使心中重新了迷惑,劫还是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这次倒不是害怕那些会勾/引人的卷轴了,只是不想因为自己停下的脚步声,引起教主的怀疑。
(自己已经惹得教主不爽了,没必要再让他不开心了,或者对自己猜疑了。)
(教主是一教之主,自己想要留下来,就要让他欢心才对,变得更加强大能够帮忙自然是最直接的方式,可自己总是那么弱小。。)
如果。。如果两字刚冒出他的脑海,他就强行把那两个字埋进脑海最深处,强行让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地走出这片恐怖的长廊,眼前是一片黄土才终于让他松了一口气。
可他还是依依不舍地回头了一下,当然还是微微地低着脑袋,看着那盒和他很像的木盒。
如果有机会的话,自己应该寻找点差不多的东西,把这个可怜的木盒释放出来吧。或许,这就是同病相怜的感觉?
最后一眼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起来潇潇洒洒。
如果,如果自己能够使用禁术变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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