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的尽头,一匹枣红色的战马跃出地平线,如同一股旋风一般卷向十里长亭,它的身后,数十匹战马依次出现,蹄声如雷,隆隆而来。
闵若英微笑着站了起来,走出了青纱遮蔽的亭子,来到大路中间,施施然地背着双手,看着自远方迅速接近的那一队人马。
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马背之上的女子一身劲装,正是自落英山脉历险归来的闵若兮,此刻的她,头发蓬乱,身上落满了灰尘,一张俏脸亦是显得有些脏兮兮的,看到卓然立于道路中间的二哥,闵若兮的眼圈立时便红了。
甩鞍下马,扔掉手里的马鞭,她奔到闵若英的身边,纵身入怀,嘴一瘪,已是哭了起来,在外面再显得英豪,回到亲人身边,小女儿家的心性终是显露无遗。
闵若英脸上挂着微笑,亲亲地拍着妹妹的后背,低声安慰着:“好了好了,回来了就好,虽然惊险了一些,但人生能有这样一场历练,也算很难得了,我们闵家的儿女,可不是深宫里长大的毫无用处的花骨朵,有一句话说得好,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你现在也算是经历了风雨,见识了世事艰难,人心难料了,这可是千金也难换得。”
闵若兮仰起小脸,看着二哥,收住了眼泪,嘴巴却嘟了起来,“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可知道,我就差点回不来了,齐人派了杀手,想杀了我栽赃给秦人,我的护卫死光了,左帅也死了,郭老也死了!”
一句话没有说完,她又伤心起来,泪珠扑娑娑地掉落下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闵若英脸上露出伤感的神色,“秦人的仇,咱们记着,齐人的不安好心,我们也必须要记着,终有一天,我们要一笔一笔地跟他们好好的清算一下。”
闵若兮连连点头,“二哥,我们必须要报仇,不光是齐人,还有秦人,六万人呐,六万人就在我的面前,一群群,一排排的这样没了。”
闵若英的脸上闪过一丝诲涩的光,“当然,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左帅没了,西部边军没了,在西部边境,我们与秦人相比,完全处于劣势,而在东边,齐人虎视眈眈,只要我们有什么不稳的迹象,他们立刻就会像恶狼一般扑上来。现在正是国事艰难的时候,我们只能小心应对,委曲求全,过了这一关再说,你也要冷静一些。国家大事,万万不能感情用事的。”
“二哥,我明白的。”闵若兮道。
安如海跨步上前,向闵若兮行了一礼:“恭贺殿下平安归来。”
“安叔好。”闵若兮点头道,“郭老他……”
安如海微微一笑,“好教殿下知晓,郭九龄他虽然受了重伤,但却侥幸保了一条命,现在正在安阳郡休养,过一段时间稍好,就会归京。”
“真得吗?郭老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这是我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还有谁活下来了?”闵若兮惊喜地问道。
安如海摇摇头:“除了郭九龄,其它的全都死了。而郭九龄一身武道修为也算是毁了,他给我的信中说,伤好之后,最多还有五六级的修为。不过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
“都是我害得他,如果不是为了护着我,他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的,还有左帅,如果不是为了护着我,左帅宗师修为,怎么会被逼着带伤与李挚决战。”闵若兮黯然神伤。
“殿下不必伤怀,左帅也好,郭九龄也罢,他们都是大楚的臣子,护卫公主殿下的安全,是他们的本份。”
“话虽这样说,但如果不是我去了西境,他们怎么会死?”闵若兮摇头道。“他们如果想走,谁能拦得住他们。”
“兮儿,你也不必太伤心了,左帅为国赴难,郭九龄身受重伤,我都不会亏待他们,朝廷已经决定追封左帅为国公,荫及子孙三代,而郭九龄,纵身武道修为毁了,回来之后,我仍然是要重用的。”闵若英道。
闵若兮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一下子变了颜色,转身便向着自己的战马走去。
“兮儿,你干什么?”闵若英抢上一步,拦在了闵若兮的前方。
“我要去见一见那个人,问问他,究意怎么恨得下这样的心肠?害了六万边军,还将他的妹妹也陷身绝境?究竟是怎样的毒辣才能让他下得去这个手?”闵若兮怒道。
“噤声!”闵若英沉下脸来,“兮儿,这件事情,朝廷还没有定论,你不要乱说。”
“二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替他隐瞒吗?我要去见见这个狼心狗肺的人,看看他现在是怎样后一副嘴脸。”闵若兮怒道。
“二妹,朝廷还要威严,父皇还要脸面呢,这些事情,岂能是拿到外面去说的。”闵若英摇头道。“你刚刚回来,很多事情还不明白,这件事情,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里面可涉及到朝廷大事,事涉国运,安能随心所欲,你先休养一段时间,慢慢将这件事情了解清楚了,再说其它。到时候你要见他,也由得你,但现在不行。”闵若英摇头道。
闵若兮直瞪瞪地看着闵若英半晌,在对方毫不退让的目光之下,终于无奈地妥协了,“你今天在这里接我,就是怕我进城之后,直接去东宫吧?”
闵若英微微一笑,“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你是我的嫡亲胞妹啊,我可只有你这一个妹妹,我们两个,一母同胞,这些日子你在落英山脉之中亡命,我又何尝睡过一个好觉,每每都是半夜被恶梦惊醒啊!得到你平安归来的消息,我才总算是踏实了。”
“看得出来,你是瘦了!”闵若兮伸手想抚摸了一下闵若英的脸庞。闵若英微微向后一仰,避开了闵若兮的手,“兮儿,这儿可不是宫里。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举止。”
闵若兮不满地瞧了他一眼,“我知道,你现在是太子殿下啦,与先前身份不同了。”
“不管我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太子,在你面前,不都是你唯一的哥哥吗!”闵若英笑道。
“是,从现在开始,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了!”闵若兮的脸色沉了下来。“二哥,我们回城里吧,我累了!”
“知道你累了,所以我已经安排了你去首阳山那里休养一段时间,城里现在乱糟糟的,你的公主府也要重新再修整一下,已经开始动工了,现在回城里,你可没地方住!”闵若英一摊手,道。
“我的公主府好好的,为什么要修整?”闵若兮奇怪地道。
“去去霉运啊!”闵若英开了一个玩笑,眼见对方沉下脸来,这才道:“兮儿,让你去首阳山休养,是因为现在父皇和母后都在哪里。父皇的身体本来就极差了,这一次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一下子便垮了。现在父皇完全看不得奏折,听不到臣子们说话,只想安静地呆着,所以便去了首阳山,母后在哪里陪着,你这一次历险归来,难道不应该先去拜见父皇,去父皇身前尽尽孝道吗?当时父皇听说你失踪了,当场就急得吐了好几口血。”
“父皇……”闵若兮的眼眶里一下子便蓄满了泪水,她可自小便是父亲掌心里的小宝贝,宠爱有加,二个哥哥都曾被毫不留情地鞭鞑过,也只有她,父皇可是连小指头都没向她伸过一根。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去首阳山住一阵子,陪陪父皇,等父皇身子大好了,你的公主府也重新修整得差不多了。那时下山,正好入住。”
闵若兮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看着站在她身后十数步外的秦风,笑着招了招手,“秦风,你过来。”
秦风脸庞有些发热,闵若兮丝毫没有掩饰对他的情感,这一声喊,可是有些发腻,对方可是兮儿的亲哥哥,抛开对方尊贵的身份不说,单是这未来的大舅哥的身份,就是一道关口呢!自己不过是个小军官,双方的身份,实是在差得太多了一些.(请不要胡乱预测情节,你要都说对了,那还要我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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