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先收点利息

  一柄普通的竹剑,在孟平生手里竟变得绿光盈盈,似乎掐一把就能滴出水来。看着孟平生突然的变化,不仅让许怀远惊讶不已,就连黄易也在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在混沌诀的催动下,灵气进入竹剑,不仅没有损坏竹子的生机,还让竹子内部的经络更加柔韧,能够承受更多的灵气。

  孟大少居然会用剑?黄易呆滞的站在远处,想到几天前,自己以为孟平生不懂剑时露出的淡漠神情,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装大尾巴狼吗?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许怀远便被十几道孟平生所包围,眼花缭乱中完全无法分辨哪个是幻影哪个是本体,每一道姿势各不相同。

  远远看去,那些姿态就如一个婴儿长大的过程,然后变成白发苍苍,重归于婴儿的姿态。剑招从无到有,从有归无,竟是包含了人的一生!剑气也随之变化着,威势一点点增加,然后又重归于零,连绵不绝生生不息的循环着。

  一股大气恢弘的气势从竹剑中倾泻而出,许怀远营造出的裁月剑势顿时土崩瓦解。心神一怔,就像看到了沧海桑田的演变,心潮澎湃。

  孟平生则全速移动着,丹田内灵气转眼就被消耗一空。混沌诀运行到了极致,灵气从每一个毛孔中涌入,由于吸收灵气的力度过大,从毛孔中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一边大力吸收着,一边从海量消耗着,误打误撞之下,灵气竟然在孟平生体内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循环。

  “哭着来到这个世界,最后笑着离开,尘归尘土归土,两手来去空空。人的一生如此,世间万物皆如此。”黄易站在远处若有所感的长叹,右手不由得摸上了腰间长剑。

  被剑意包围着的许怀远就没那么轻松了,连绵的剑气环环相扣,竟是找不到任何突破点,沧桑中满带着犀利,杀意蕴藏在每一道剑气中。

  心神一阵恍惚,就像有十几柄长剑悬在自己头顶,随时可能斩下,犀利的剑气不断贴着皮肤掠过,刺激着许怀远的神经。

  “好一个梦魂剑!”许怀远甩了甩脑袋低喝一声,从震撼的情绪中逃脱出来,心中的警惕瞬间提升到了最高峰。不考虑这部剑法的威力如何,单看其气势就足够,竟然能影响人的情绪!

  这个人必须死!至于剑法嘛,自然不能让它从此失传。许怀远想着,翠色的灵气向长剑中灌去。

  手中挽出道道剑花,清冷之光顿时从剑刃上脱离出来,幻化成无数道残月向孟平生飘去,有些昏暗的竹林中顿时充满了梦幻的光芒。许怀远白色的身影掩在光芒中笔直的弹了出去,地上出现了两张蜘蛛网般的裂纹。

  孟平生的视线已经被剑影遮蔽,索性闭上眼睛,挥舞竹剑格挡着刺来剑影,岿然不动的站在那里,遥遥看去,就像矗立在滔天巨浪中的磐石。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收起玩乐的心,许怀远不再大意,剑光如匹练势如破竹的穿过剑影。方圆五十米内的翠竹都蒙上了一层白芒,就像一层薄霜,清冷之意从内心油然而生。

  此时的孟平生就那样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岿然不动的天山,而那许怀远周身光华大盛,灵气充盈,当真宛如一轮明月即将冲破那座天山。

  一道白玉般的剑芒刹那而至,似是要一剑斩断眼中的山岳,剑芒所过之处,草木碎石皆以被剑威震碎成了粉末,随着灵气飘舞起来,远远看去竟然真的如一片白茫茫的云海一般。

  “有趣,有趣。明明叫做裁月剑,却招招化剑气为满月,你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眼看着剑芒已经到了近前,孟平生尽然浑然不觉,反而随意讽刺了许怀远几句,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被吓傻了。

  很快,许怀远就深刻的体会到孟平生此言非虚。

  因为下一秒钟内,孟大少,动了!

  一阵厚重如山的气势突然从孟平生的身上爆发出来,明明威势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凶猛,却偏偏给人一种极为厚重之感。

  许怀远心头一动,竟然觉得自己这裁月剑刚刚凝聚出来的剑意,在这个皇城第一纨绔面前有了些许松动。

  武宗境界本应该初具魂意的剑招,就这么被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阻于无形。两种意境相互碰撞之后,自己的剑意居然土崩瓦解,剑招变得的徒有其形。

  剑招未出,剑意先至。

  许怀远甚至感觉到,对方不仅瓦解了自己的剑意,还将自己的力量收入他手中,变成了他的力量。

  这种境界,许怀远只听自己的师父略微提及过,那分明就是远超越武宗境界才能展现出来的境界,却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在一个纨绔身上见到,这是何其的……扯淡!

  孟平生的气势一直在攀升,许怀远的气势却在减弱着。即使黄易远离了二人,也能清晰感受到来自孟平生身上的剑意。握在许怀远右手中的软剑,竟然发出几声怯懦的嗡鸣,不安分的抖动着。

  天下所有的刀都是我的刀,天下所有的剑都是我的剑,是为意!孟平生的话在黄易耳边不断回响,带着黄易向更高层次的领域走去。

  “也罢,我就算只动用灵气都能砸死你,区区一个武师,跟我相差两个大阶,就不信灭不了你!”心中勉强压下内心深处那抹不愿承认的怯意,许怀远强行催动剑招,执意杀出。

  但也就在这时,一声冷喝,却让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云海掩明月,苍茫坠天山!”

  孟平生长剑出手,那招式却是像极了许怀远的裁月剑,但是许怀远却十分肯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一招。

  等等,那哪里是什么裁月剑?分明就是将一套完整的裁月剑法,倒行运转之后所用出来的剑招。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学会全部的剑招,这个京城第一纨绔又怎么会用出来?而且还是倒着用的?

  这套剑法在孟平生手里,完全没有了那丝阴柔之感,傲然绝伦。攻势释放完毕后,孟平生还不忘伸出左手凌空一点,一道暗劲点在了许怀远的丹田上部两寸处。

  许怀远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心情不好出来撒气的,结果却被京城第一纨绔孟大少大的剑意崩溃,真是要把三魂七魄都震惊的飞升了。

  噗—

  剑招崩溃,体内灵气受到反噬紊乱起来。因为进阶武圣失败在体内留下许怀远的隐患,也被孟平生那道暗劲彻底激发了出来。

  狂暴的灵气失去了方向,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仅一瞬间就让许怀远内脏受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那一道致命剑芒,也就此打向了一遍的巨石,轰然之间将地面劈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许怀远怎么也算是一个高手,又是名师之徒,如此窝囊的败在一个纨绔大少手上简直就是耻辱。自己是来找对方晦气的,却被人家反手狠狠抽了一耳光,直接暂时的失去了战斗力。

  这种滋味,是许怀远从小到大未曾尝过的,怒火几乎要把他淹没。旋即看了一眼旁边的黄易,强行控制下情绪。

  “不愧是皇城第一少,日后我们好好亲近亲近,今日就不在这里逗留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亲近两个字几乎是许怀远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脱身再说,日后好好跟你算这笔账。无论是丞相之子、还是泗水阁之徒的身份,许怀远都笃定眼前这位不敢对自己下杀手。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既然绿水长留,那你就给本少留下吧。”说罢,孟平生身上气势陡然一变,不再是厚重如山岳一般,反而剑走轻灵,手上翠竹剑以点化圆,再次使出一招许怀远最熟悉不过的剑招。

  “流月衍天关,苍茫云海醉人间。”

  只见孟平生手中剑招十分熟悉,却又与许怀远的剑招有所不同,更像是师傅迟迟不肯教自己的那一招绝式。

  许怀远顿时感到一阵绝望,从头到脚顷刻间冰凉无比,心中知道大事不妙,急忙喊道:“你居然敢杀我!难道你不知道杀了我会有什么……”

  许怀远的话只说到这里,因为他眼中的一切都已经被一轮明月所取代,那是一轮世间罕有的月,如真似幻,如画如痴,让人流连忘返,醉生,梦死。

  堂堂丞相之子,泗水阁流月仙子的亲传徒弟,就这样死在了秋月山上,死去的前一秒,他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

  以自己的剑招直接破掉对方的剑势,再以对方的剑招取了对方性命。黄易看着孟平生,这位大少倒是个瑕疵必报的主!

  “本少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更要取你性命。怪只怪你投错胎站错队了,本少让你死的没有痛苦,已经是万分仁慈,希望你下辈子眼睛擦亮点。”

  看着一剑封喉的尸体,孟平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就像随手捏死了一只蚂蚁。

  心头却想起自己开启天命之盘时,林浅清对自己狠下杀手那一幕,孟平生冷笑一声心道:杀了你的后果不就是得罪泗水界主林浅清吗?本少早已跟她结下死结,断然无法化解!杀了你,算是先收点利息。

  “这剑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用起来还是很吃力,汇聚了全身灵气也才破了他的护体灵气,哎,还是不够啊……”良久,孟平生才摇头晃脑的感叹一声,候在旁边的黄易被他这幅模样气得连喷几口老血。

  你丫都越过两阶砍死一个武宗了,还在那里感叹自己实力不够强?还给不给我们留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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