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黑色的手爪在大破洞的照耀下暴露无疑,枭孰微微愣神,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断剑,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支持他做出其他动作了。
耳边似乎响起了两个凄惨的音节。
和一声洋洋得意却十分疲倦的低笑。
......
慎终于明白了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了。
解决这个连黑暗都无法让他隐去的影子的最佳方案,就是把那个形成影子的家伙杀掉。
劫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对着枭孰说道:“杀了我。”
枭孰发愣的瞬间,影子先反应了过来,为了不让枭孰真的杀了自己,于是他控制住了劫的身体,决定先下手为强。
可他忘记了,即使均衡脆弱无比。
可它依旧存在,并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不可少觑的作用。
所以当他下意识要躲避、他洋洋得意地以为自己闪避开枭孰下意识的提剑时,却发现劫的身体已经挂在了断剑的剑身上,心脏被彻彻底底地洞穿。
耳旁响起了来自他的主人、另外一个他,懒洋洋的得意笑声,然后,他,影子,连最后的惨叫声都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消散在黑暗之中。
既然存在于心脏的深处,那么,连心脏都没有了,他又凭何存在。
只不过,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枭孰那件已经被亚索折磨得稀巴烂的墨黑色衣服下,那古铜色的肤色上,随着劫的鲜血渗透他的身躯,竟然浮现出和衣服一样是墨黑色的文字---和枭孰所认为是鬼画符是同种文字。
来自瑞兹的馈赠。
基兰给予他来到瓦洛兰的机会、索拉卡治愈过他无数次伤痛、瑞兹赠予枭孰一身似乎只是有使用上限的符文,单纯从现在看来,似乎这身符文要比基兰和索拉卡的作用要大上不了。
可毕竟基兰在此之前早已经重伤,也似乎使用过很多信仰之力;索拉卡又一直要为基兰治愈,所消耗的信仰之力自然不少。
反观那位满口胡言的玛尔扎哈先生,似乎只给予了枭孰一副不错的身躯。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蚂蚱这位挚友,未必也太抠了一点。
其实,仔细看的话,能够发现,除了劫的鲜血,还有一缕缕黑色的影子慢慢地被那些文字所吞噬,可是这些被剥夺的生命却没有转化成枭孰的生命,他的伤口依旧存在,他的意识虽然清醒,却渐渐模糊。
慎心神一震,让亚索得到了一次绕开慎的极佳机会,又看枭孰愣愣坐立在地上,背对着自己,当时就精神一震,竟真的化为一阵风,直接把枭孰一刀两断!
可亚索砍下去就发现不对了,没有重量、更没有鲜血,只听到扑通一声,没有了支撑点的劫趴倒在亚索的脚前,可亚索根本不在意,他只是眼睁睁看着明明被自己一刀两断的枭孰,下半身被劫压成一片黑雾,上半身却依旧一动不动地浮立在空气之间!
而真正的枭孰,却已经出现在真正的洞口处!如果不是阳光在地面上投影出一个巨大斜长的影子,恐怕亚索真的没有发现这个家伙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里了!
那个家伙,原来还有这般本事!只不过,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同样怀着这样念头的,还有反应过来的慎,可看了一眼地上手指在蠕动的劫,心中一痛一扭,没敢多动劫,而是跪倒在他的旁边。
“抱歉......答应你的事情......我却没有做到。”
劫还活着,依靠信仰之力熏陶的身体,他还残存着,只不过论道是否有救的地步......
基兰岂是他们曾遇见过的存在?
而瓦洛兰只有一个索拉卡,而且已经失踪很久了。
劫听到了慎的话,却没有埋怨,在一片鲜血尘土中,他带着笑意说着:
“一命换一命......”
“这......很公平......”
“这不公平!”慎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哭腔,杀父仇人?或许吧,“你变成这样把他杀死了,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父亲和兄弟,你会选择哪一个?
正如慎所说,或许,选择正确的人,才是对这个问题最好的答案。
正如劫所说,他没有错。
“你是教主......不能哭......难看......没威严......镇不住别人......呵,你本来就连小师妹都镇不住......”
“不要再说了。”
眼泪遮蔽了双眼,慎感觉有一片微凉握住自己的手,擦拭掉眼泪,发现劫虽然没有看着自己,可他的手准确无误地贴着自己的手背。
“不要再犯前人的错误......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那么就自然应该能够接受万物......”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暗影存乎于均衡之间......说到底,不过是立场......”
“立场的问题啊。”
慎止住了眼泪,反手把劫要松开的手拉住,像是要把被死神拖进深渊的劫拉回来,可死神要带走的是灵魂,他再怎么拉扯劫的肉体,都不可能改变这个结局。
他一直很了解劫,一个因为实力弱小而自卑、因为是二(三)师兄、并因为老是被与自己比较而拥有强烈自尊的可怜人。
所以他不难理解,到最后为什么他会忍耐不住去碰触禁术,如果换做自己,自己也会在无数日夜的煎熬之中,选择改变别人看法的捷径吧。
不,这不是捷径,是活下去的唯一一条路。
一条,没有被任何人阴影所笼罩的路。
慎弯腰屈身,把劫的尸体抱了起来。
他们从来没有过这么亲密过。
他们从来不曾如此地疏远过。
一切,不过是发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
亚索深呼吸一口气,视野里面已经失去了那个忽然就变弄又一奇怪力量的枭孰的身影,强迫着自己冷静,低下头寻找血色脚印。
看起来枭孰并没有能力去遮蔽那些脚印,可亚索发现有一点并不对劲,血印总是很有规律地映射着某人身体状态的差劲,可往往在几个血印之后,就会出现一段真空期。
这种诧异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拄着双拐杖的跛子忽然原地弹跳破了世界记录一样。
纵然枭孰掉下山洞后的表现各种奇异,可一想到自己的冤枉和枭孰所表现的狡诈、伪装的无辜,亚索就有一股莫名的愤怒在胸腔里熊熊燃烧,这股火焰让他停不住自己的脚步。
跟随着脚印,慢慢地接近那个应该会活活流血而死的家伙。
就算不能亲手血刃对方,也要把对方能够证明自己青白的断剑拿回来!
那么,一旦血印彻底消失,只会拥有一个结果,无名怒火燃烧殆尽,成为了冰凉的灰。
一如现在的亚索。
他原以为是残疾人又破记录了,可当他搜寻完四周之后,才愤恨地把旁边的树木全部砍没!所有线索在这一刻竟无声断掉......
他不是狗,可闻不到十里外的血腥味!亚索冷静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收起了自己的太刀,看着荒凉的四周,最后还是摇摇头。
远离了这片远离人类之地,他认识这片土地,他知道人类大本营在哪里,而他坚信,如果那个家伙真的逃脱了,又想要活下去的话,在艾欧尼亚,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那儿。
亚索已经清楚自己现在要做什么了。
守株待兔。
可他还是想不明白,既然对方有如此优秀的逃跑能力,为什么不早点使用出来......
难道是,那两个该死的忍者......
亚索握拳。
“我讨厌那些家伙!”
......
枭孰也不知道自己随着自己的影子,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步---目前唯一知道的,这应该只是一个荒废的村子。
爬到一个水井旁边,很是兴奋地发现这个水井并没有因为村子荒废的时日过长而太过肮脏甚至干枯,小心翼翼地通过吊绳拉起水桶,洗刷完满是血浆的身躯,那被血浆所覆盖的墨字让枭孰忍不住有点发呆。
理论,这些从右手开始消失的墨字早已经全部消失,身上的墨黑色衣服也间接地说明了这一点,还是自己猜测错了,其实这些墨字是可以再生?
不......是可以通过吸收他人而重生的吧?明显力量也不一样了。断剑刺穿了那个忍者装扮的心脏,鲜血溅在自己的身躯上,从而拥有了对方的能力?
而且这种能力是怎么样的,竟然在获得的瞬间而明白了,这算是设计师给玩家开的外挂?
还是角色设定时的种族天赋?
枭孰躺倒在地上,虽然用清水洗刷了伤口,用绿叶和布料捆扎了血口,可疼痛却不会减少。
不敢乱动,那便留在这里的......看这里沾满灰尘的,估计也没有什么会来打扰吧?
可既然已经准备让我死了,为什么对方这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难道不存在GM或者强制玩家退出之类的手段么?诸多疑惑涌上心头,却让困意挤进了脑海。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枭孰忽然浮现了一个念头:或许对方根本就没准备让我死,而是让我好好地完成这个游戏,一直没有什么操作提示,更没有好的背景介绍---至少关于自己在瓦洛兰的身份介绍。
.....会不会在故事的后期,忽然给自己强行加一段回忆,说自己其实是一个强大的高手,只不过是因为失忆了而已。
之类的狗血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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