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原本成为了死局的局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希瓦娜并没有掩饰自己眼神里的厌恶,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的行为太过轻浮..或许她真的想入非非,把嘉文的命令和解释都摆在了一边,误以为男人怀里的锐雯,正是嘉文心之所向。
她总归只是一个异端,同时她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嘉文的后宫,即使她爱他也不行,可是她心情依旧非常糟糕,所以她无视了一脸恼火的辛吉德,横冲直撞地对枭孰说道:“把她给我!”
这里的她,自然指的是枭孰公主抱怀里的锐雯了。
原以为这个应该是趁火打劫娶女当奴的男人会摆着伪君子的架子义正言辞地对她说不,却没想到枭孰这个家伙竟一脸笑容地,真的把锐雯双手捧送..雷得希瓦娜一阵不知如何应对,微微反应过来后,对枭孰更是各种看不起,在伪君子的后面还多打上了‘欺软怕硬’的标签。
非常顾忌、毫不碰触希瓦娜地把锐雯转交给她,虽然对希瓦娜的态度非常不满,可枭孰却是从心底里松了口气,按照瑞兹所描述给他的信仰之力,他自然相信这股力量能帮助他杀死辛吉德,可这股力量是否足够在如此情况下还能够保证锐雯的安全,却是未知的,现在有这么一个龙女来帮忙,虽然知道这个家伙为了掩瞒自己的身份,肯定不会大打出手,---不,如果辛吉德的态度不对,或者此女对锐雯的敌意、对我的意见少几分的话吗,估计她很乐意杀光这里的人,那样即可以保证她的隐秘,又可以大畅心胸。
当锐雯安静地在希瓦娜怀里睡眠,她的左手成为了与枭孰连接的最后桥梁,桥梁的支柱,自然是那符文大剑。
当枭孰准备再退后最后一步,让锐雯的手心离开自己的手背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
对希瓦娜这么一个对锐雯充满敌意的女人,枭孰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骤然微微附身于希瓦娜耳边低语道:“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服从于哪个阵营,我知道你是一张从未打出来的暗牌,不过我很满意于殿下对锐雯的态度,我对他毫无敌意,自然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威慑你,我只希望你能够安分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里的殿下,指的自然是希瓦娜的皇子殿下,嘉文四世。
“把锐雯带去吧,我还必须留在这里做自己的事情,如果她在中途醒了,那时候我还没找到你们的话,那么请告诉她,让她等我。”
最后一步,总归是踏了出来,毫无意识的锐雯随着左手的垂落而轻轻皱起了眉毛,习惯性再次扬起的左手,更像是在寻找着那只温暖的手背。
希瓦娜收回了看白痴的眼神,深深忌惮地看了枭孰一眼,就连她都忍不住低声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她现在不会胡乱地认为,枭孰只不过是一个碰巧路过看见锐雯起了贼心又隐约拥有与英雄们对弈资本的伪君子了,如果不是因为‘工作’,或许她还真的会对枭孰刨根到底,甚至隐隐动了些许杀心。
也幸亏枭孰微微提及了嘉文四世,让希瓦娜明白,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不是什么敌人,所以她才没有着急于抹杀这个知道能够动摇德玛西亚资本的家伙。
对了,我到底该称呼自己是什么人?实话实说?那太长了,而且对方肯定会认为自己是神经病,不知道为什么,枭孰想着想着,就忽然想起了某四位或许已经消散的老不死,他淡然一笑,握紧了符文大剑,直指苍天,说道:“或许你可以称呼我为放逐之锋,因为我就是从被上天老不死神灵们驱逐下来,来指引你们这些即将迎接生死大关的可怜生灵的。”
果不其然,希瓦娜收回了之前提起的些许警惕,暗骂了深井冰三个字,便双腿一瞪,身躯骤然开始变大,天空再次化成红黑色,待枭孰笑着抬起头,希瓦娜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化龙,一条巨大的地球西方龙模样的龙出现在天空之中。
只看见那龙的翅膀微微甩,一阵劲风差点就把毒营的包围阵营都吹开,
瓦洛兰..果然有很多地方和地球相似,只是这是因为双方是相连的世界么?
把这些杂念甩开脑后,枭孰有点心平气和地开始面对真正的敌人。
..
即使忍不住对那个男人说出深井冰三个字,希瓦娜还是在遥远的山头降落后,以相同公主抱抱稳锐雯之后,利用她的种族天赋带来的超远视力,遥望到那个似乎正在与辛吉德交谈的男子---话说到现在,她似乎除了他的一派胡言和那个放肆从未听过的‘放逐之锋’的名号之外,真的是对他一无所知。
让希瓦娜对枭孰有如此之深好奇心的,其实就是因为她手中的锐雯。就算她并不熟悉怀中女子,她也理所当然地知道,这是一个不怎么信任别人的角色。
可又为何,当锐雯离开他的胸怀,却露出了皱眉的神情?
而且这个从血海里面走出来的锐雯,同为女性的希瓦娜自然不介意向对方那破漏铠甲下的一片乳白多看几眼,所以就产生了最大的疑问。
那个男人,难道在那种情况之下还有闲心去给这个女人清洗身体?他看起来虽然很是轻松,却绝对不是游刃有余到这种地步的角色,而且..一般信仰之力转化的都是一种属性的各种不同方面的表现,可他后背时不时升腾的电弧,难道不代表他的属性是电么?
可这种清洗身体的力量,应该属于水属性之类的才对啊。
希瓦娜决定放弃思考,可她并没有忘记把枭孰这张并不算出众的坚毅脸蛋深深地记在脑海里,就算他看起来神色微微有些紧张,可希瓦娜开始相信他的威慑了。
他会去到的,德玛西亚。
“我们..德玛西亚见。”
..
这时候才发现,辛吉德一直高举着右手,做着的应该是原地待命的手势,怪不得他与希瓦娜交谈的时候如此安静,除了有点被毒营的士兵军事素质的敬佩之外,更多的却是嘲笑对方,或许正是因为被希瓦娜的龙化震撼到哑口无言,这些士兵才会如此安静的吧。
可这样的玩笑并不能驱使枭孰心里的隐隐的退缩,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隐隐在心理嘲笑自己的想法,枭孰没有主动动手,只是等待着辛吉德的一句话。
辛吉德心理何等不是复杂的?原以为十拿九稳的局面,一眨眼就变成现在模样..也幸好希瓦娜对他这支队伍没有多大兴趣,可是即使如此..
锐雯没了,眼前这个男人,又是何方神圣?
放逐之锋?被神灵驱逐下来挽救生灵的?开什么玩笑!
辛吉德觉得要么是眼前这个男人是疯子,要么就是这个世界对你露出了滑稽的笑容,反正..算了,反正这样的事情斯维恩也必定没有料到到时候也不可能..不,如果他早已经料到会发生这个结局呢?!如果他就有更多的资料推算出如果锐雯濒死的时候,就会出现这么一个家伙来呢?那个家伙,早就推算了出来,那么,他真的想要把我杀死在这里?
凭什么!我现在可是全瓦洛兰仅存的唯一一个炼金术士!斯维恩哪里敢动大老板的‘大杀器’?辛吉德深呼吸了一口气,现在想这些无济于事,还不如,先把事情弄清楚,所以他尽力露出非常有诚意的笑容,说着特别特别违心的话:“这位..。使者先生,既然你是来打救众生的,你又把锐雯打救走了,我们这些凡人..。是不是能够离开了呢?”
幸好辛吉德在死亡面前从来是个好演员,这样违心的话竟也让他气不喘脸不红地说了出来,就连始作俑者的枭孰都听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辛吉德,果然是惜命小人啊!枭孰微微感叹,可惜可惜,我从‘上帝’视角早已经看穿你在这个世界里面扮演的是哪个角色,很不碰巧的是,我对这种角色非常了解。
都是惜命人。
收起神色中因辛吉德的‘认真’而流露的尴尬,枭孰很快就代入进了神棍的角色,只听他咳咳两声之后说道:“若是一般,理应如此。”
“你直接把但是说了吧。”
被揭穿了心思,枭孰也不跟辛吉德着急,反倒真是一般神棍一样,眯起眼睛,撩起了自己根本就不存在的胡须,问道:“只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还想在放走你们之前,仔细问问。”
“还请回答,你为何要做现在这等事情?”
口头上说着问,实际上却是自问自答,枭孰继续说道:“还请不要回答所谓的听命于斯维恩,君命最大之类的废话,虽然我是听得不怎么清楚,可我还记着德莱文是怎么评价你的。”
辛吉德也眯起了眼睛,没有放过枭孰说话的时候任何细节,例如他在说话的途中,那本来闲置的左手缓缓地摸上了毫无异样的胸口,那样除了那件奇怪衣服的LOGO之外没有任何标致,那么,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辛吉德渐渐地关上藏在右手心的小瓶子,在那片暗海无法洞悉的内心里面露出微微的得瑟笑容,还是说已经被这最强毒药攻心了呢?
那么接下来,只需要自己不言不语,默默地拖一下时间,只要对方不是什么神灵级别的角色,都理应都被毒死!当然了,包括这群愚蠢到还以为自己没有露出随时背叛我马脚的所谓毒营士兵,到时候只要这些人都死了,我直接去找大老板,就算找不到大老板,也要找到二老板,至少,至少不能再在斯维恩的手下过这种惊心动魄的日子。
就在辛吉德默默立下自己的目标的时候,枭孰却依旧没有在意对方的沉默,继续说道:“所以,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只是想要活命吧?”
或许活命两个字打动了辛吉德的心,他第一次对枭孰露出了献媚和沉默以外的神情。
枭孰一拍手掌,很是满意辛吉德的反应:“看来啊,我们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
“我说得对吧?你做了这么多危害天理的事情,只不过是应对了‘宁负天下人,莫让天下人负我’这句话罢了。”枭孰耐人寻味地笑着说着,“那么让我想想,拥有如此道德思想观的你,是不是又是因为所谓的童年阴影呢?”
看着那颗在烈日下有些刺眼的大光头,枭孰忍不住笑出声音:“是否是因为关于你的这颗大光头呢?嗯,这肯定是一颗有故事的大光头。”
看着枭孰在那瞎扯乱拉,辛吉德微微提起的一丝兴趣也消去了,看似默默不作声地低头,实际上他还是无时无刻不把自己的眼球上移,看着枭孰的左手从摸变成了鸡爪子,像是那颗心脏痛得闹心,所以他不得不挠心。
笑吧笑吧,等毒效发作,就到我笑出声了。
枭孰开始自说自话了,甚至不再把视线放在辛吉德的身上,而是渐渐地环视周围,按照他的观察力,自然不可能看不到那些士兵似乎在模仿他一样,做着同样的动作,可已经发现了这巨大异样的他却依然不闻不问,而是保持地平淡、挑趣到有点挑衅的语气:“我刚说过的吧?看来我们还是有相似的地方。”
“你是惜命小人,而我又是惜命的人,而我不一样,我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所以我是惜命的人,而不是你这种只会马后炮的小人。”刺耳的评价再也无法让辛吉德抬起脑袋,只是在埋怨着这沃里克留下来对付索拉卡的药物,似乎作用期来得有点缓慢。
“不,我不单单好面子,我还非常讲义气,所以答应了朋友们的要求,我必须杀了你。”
“我同时也有自己难以控制的暴脾气,所以为了安抚自己的爱恨厌憎,我必须杀了你。”
两句‘杀了你’理应让那些士兵们举起手中的明枪暗箭,警告那个明明已经被他们包围、除了时不时后背冒电弧、一点表面气质威慑力都没有的男人不要轻举妄动,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们的双手现在正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胸口,眼睛里流露着对这一切变化的迷茫,还有对死亡的畏惧。
明明这白天高挂的冬日所散发的光是何等温暖人心,现在他们却只能感觉到有一股无法被万物驱散的寒冷从身体的深处冒出,就仿佛那股寒冷就是九阴地府里的寒气。
他们,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并深深憎恨于辛吉德。
只可惜,他们已经没有机会说话了,而有机会说话的人,却仿佛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枭孰还在自言自语地说道:“为了不让我和锐雯的绝对信任之间留下裂缝、为了让锐雯能够安安心心地放下一切、为了锐雯不会变成真正的放逐之锋,我必须杀了你。”
而这个自言自语的人,似乎被毒气攻破了他的神经,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咬字也变得越来越含糊,就像是人的意识渐渐消失一样,就连身躯都有点摇晃。
被第三个杀了你真的动了心怒的辛吉德看到这个摇晃的影子,听到了周围士兵开始连绵不断的‘扑通’跌倒声,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当然---这个小人的欢呼只会表现在自己的内心。
他依旧低着头,他并没有兴趣去看着枭孰活着挣扎的模样,作为一个真正‘稳打稳扎’的小人,如果不到最后扑通声的响起,他绝对不会做出多余的动作。
虽然补刀也非常重要。
‘扑通’..‘扑通’,连绵不断的跌倒声终于结束,枭孰的声音也早已经消散,只剩下仿佛即将老死者憋在如破风琴的肺腑里的话语,只有短暂模糊的一个音节,待到跌倒声结束的时候,这破风琴的声音也随着结束。
可这胆小如鼠的角色非要再等待几秒,等到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平静,才微微真正露出欣喜若狂而又很快被掩饰起来所以很是错乱的表情,而造成错乱的真正原因,却是骤然响起的另外声音。
不是破风琴,不是跌倒声,而是更早一点点的,枭孰的声音。
不再缓慢的声音,不再模糊的字眼,很清醒,却也很狂热的语气。
“不..不对..”
这句话,何尝不是辛吉德的内心写照?
为什么没有跌倒?!为什么能够毒死半神级别的毒药对这个男人没用?!
辛吉德惊恐得猛然抬头,却只能看到,一道扑过来的黑影。
还有那被鸡爪子抓破了外衣,坦露出来,写满了不认识符文的,
看不出半点伤口,可在好几年前,曾经被伊芙琳给破开的,胸口。
那口惨绿色的牙齿,自然也是夺目。
和,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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