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恕瑞玛(13)

  德莱文被猛然推开,坚挺的身体并没有被推倒,他只是踉跄往前动摇了几步,然后就听到了闷重的敲击声,夹带着一丝丝骨折的声音,还有..。

  淡淡的笑声。

  权杖之下,尽是血肉模糊。

  楼顶没有发生的场景,却在金字塔的底端发生了。

  溅起的血肉贴在旁人的四周,他们没有躲,因为他们来不及、也没有看见。

  包括德莱文。

  德莱文的后背非常热,因为那些前一秒还在血管里面滚腾的鲜血喷洒在他的后背上,甚至还有一颗心脏,在敲打他的后背瞬间,跳动了那么一下下。

  然后摔倒在地上,和其他东西无异,发出清脆的声音,连带着血液沾染了黄沙,滚落好几圈之后,几乎看不到红色的模样。

  于是乎,一片黄沙上,终于能够看见黑色、黄色之外的颜色,红色和白色藏在权杖之下,当内瑟斯的权杖重新抬起,那红白格外刺眼。

  德莱文,回头了。

  他的眼睛动摇了那么一瞬间。

  然后内瑟斯的权杖再一次抬起,并落下。

  德莱文,还站着,看着那摊鲜血,那堆几乎成为灰的白骨,瞳孔摇、摇,动作越来越大,那双眼睛就这样从左右摇晃似乎在寻找什么,连带着他的身体都摇晃不定,左右摇摆。

  小耗子猛然将德莱文拉出权杖的阴影,沉重的权杖落到黄沙上,顿时把四周的黄沙都打飞了起来,黄沙覆盖在那摊血迹上,显得血迹不过是斑斑而非成河。

  也幸好小耗子很快就反应过来,或者说几个月前锐雯留下的惨祸,已经让亲眼见识过地狱的人,开始对这些事情有些麻木了---对血肉模糊已经不存在任何呆滞和恐惧了。

  可论到残忍和血腥,锐雯的手段又如何能把人吓疯的德莱文相比呢?可现在的场景让人无法相信这个观点:因为就连不是亲手造成悲剧的小耗子都能够迅速地反应过来,而德莱文本尊却还得小耗子来挽救一下自己的性命。

  德莱文,似乎真的是被吓傻了。

  即使被小耗子拉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像傻子一样喃喃嘴巴却不语的模样要多愚蠢就有多愚蠢,看起来多能掉粉就多掉粉,可德莱文这个最注重名声的家伙,却完全没有反应。

  而眼神呆滞的内瑟斯也根本没有思考这个傻愣愣的人类到底是何等原因,他只是麻木地抬起自己的权杖,准备在下一刻杀死眼前的目标,完成泽拉斯交给他的任务。

  小耗子俯下身,脑神经随着内瑟斯高举的权杖疯狂转动:现在已经不能再顾及德莱文的身份地位,即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损失掉德莱文非常艰难才建立起来的威名..可是德莱文完了那才是真正地完了。

  (先让我们去杀敌,接下来才想办法!)

  可没等他扬出自己的巴掌,德莱文就右掌猛拍地面一下,虽然是软绵的黄沙,却依旧能够借助足够的力气让他在第三仗垂下的瞬间,连带着小耗子躲开这一仗,他甚至在闪避的瞬间,有着能够抽出一把长枪的空隙。

  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可他的神情一点都不轻松,甚至和内瑟斯的表情恰恰相反。

  两人的神情、两人的模样,唯独两者把其中之一交换,才能把那名为‘违和感’的东西给抹除掉。

  因为德莱文如野兽一般、如受伤的野兽一般,那赤红到没有眼瞳眼白之分的眼睛、那仿佛食肉类动物包围食物时警惕的半佝偻腰杆、那从喉咙深处传出来的轰隆示威;反观内瑟斯,更像是一个被宗教统治的愚民,茫目自己利益地完成着教廷交给自己的任务。

  落地的瞬间,德莱文就把手里的小耗子给扔了出去,他挺着那杆长枪,那双赤红的眼睛眯了起来,就像是豹子在观察自己接下来的食物。

  内瑟斯抬起重击的权杖,权杖下硬生生敲出的两米大坑带来的阻力似乎并没有让他为难,他只是觉得这个目标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有点郁闷地低吼了一声。

  落在同样是野兽的耳中,这就是示威。

  这就是开战的信号。

  诺克萨斯骑兵标准长枪,那银白色的银制枪头就在内瑟斯眨眼的瞬间,就在内瑟斯金黄色的铠甲上发出了‘卡擦’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清脆声音。一向让诺克萨斯人引以为豪的士兵装备居然未能击破这个突如其来的狗头人身上的似乎用脆弱金属黄金制造的铠甲,甚至那枪头被返回来的后坐力给震成了碎片,形成了黄沙上的第五种颜色。

  德莱文似乎早就意识到会是如此的结局,他只是有点麻木地从旁边抽出一把长枪,却一点都不麻木地继续用怒吼彰显着自己..不,那并非是想要彰显着自己的表现。

  在这一刻,在他从地上以一掌之势反击开始,他似乎早就抛弃掉所谓的脸面。

  又或者说,他现在并不在乎自己的过程如何狼狈,因为已经足够狼狈,已经无法挽回。所以他必须不择手段、甚至以屁滚尿流的姿态,去得让这些士兵们安心满意的结局。

  无论是黄沙之上,还是黄沙之中,又或者..是黄沙之下的家伙。

  所以他的怒吼,只是纯粹地在发泄,还有给自己加油打气。

  因为..

  ..

  (有人偷袭,有人用权杖偷袭,气势很凶,会死,有人会死,我的身体好奇怪,动不了,我会死。)德莱文的思绪流过几个片段,可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诅咒不单单让他的身体开始老龄化,连他的脑部回路也难以幸免,思考的速度就如痴呆老人一样,一惊一乍,一顿一挫。

  于是他很果断地选择了不深究任何问题的原因,只是快点解决脑部皮层反应过来的问题。

  所以下一刻,他在死里默念:(谁死了?)

  让人生厌的黑色烟雾终于从眼眶旁边消失,德莱文难以移动的脖子终于灵活了起来,他转过头来,似乎随着这个灵活的甩头动作,也能把藏在脑回路里的藏污纳垢也甩了开来,那黄沙的黄红灰也映入眼帘,他有点难以置信地抿住了自己的呼吸,然后艰难地抬起脑袋。

  脖子又变得和被黑雾缠绕一般难受的缓慢。

  呼呵..深呼吸这个已经多年没被使用过的行为再次被德莱文所取用。

  能够接近他旁边的人并不多,能够及时地从那权杖阴影下救出德莱文的人更少。

  拜伦是一个,可他以身作则,已经沦为了脚下黄沙。

  搬拜长枪的小耗子现在就在自己的身后。

  那么,那个人就是..

  洪八福。

  德莱文并没有在荣耀军团大肆地制造自己的亲信,或者说一开始他就没有准备用什么亲民政策和一些小集团手段来快速地收揽荣耀军团,那样做自然迅速,可弊端也未免太难,如果有一天他和士兵们的关系链,那些小集团的人们都突然死光了,就算在他名义下、就算他的荣耀军团拥有所谓数千最强军士,可也未必听他的话。

  因为阶层一定会存在的,一单他用集体利益去制造出属于自己的小集团,那么下面的士兵阶层就在无形之间和他形成了一个对立的关系。

  自然,他也没有想像杜卡奥一般神化自己的形象得以控制军队,他主张开杀,下面的人不听,那么他就杀到你们听为止:幸好这荣耀军团在前十年里,早已经被后期的荏扎族和沃里克弄得人心彷徨、人人愤恨权贵而又不敢反抗。不然这种惨无去路的做法,就算有着洪八福和拜伦这种资深、有威望的士兵帮他,反叛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不能怪德莱文,他早已经看穿了这一切,所谓愚民不过只是需要愚弄的家伙。而士兵的本身,大多数不过是愚蠢,甚至还被强制洗脑的愚民。所以在黄沙吞噬掉那些士兵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过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在揣摩着士兵们能够接受的神经粗度,估量着要不要全力以赴,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些士兵在这次突如其来的事件中获取最大的成功,他德莱文又能够从这件事件中得到多少人的认可和信赖,从此踏上真正扬帆起航的时间。

  这种平稳的情绪直到那黄色圆弧的扫过,德莱文的眉头才皱了皱,有点心痛地看着明显高出好几厘米,差点就盖住他脚背的黄沙,心中却除了心痛之外没有其他情绪。

  就像是一个身价百万的亿万富翁的儿子在街上不痛不痒地丢了几万块一样,不是说德莱文到底多有钱,我的意思是,德莱文真的就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游戏,把荣耀军团、荣耀军团军人的性命当成了单纯的数据,单纯的游戏。

  所以除了有点心痛之外,没有其他。患得患失?那是后面两人才有的待遇。

  洪八福和拜伦,不一样。和阿福相同,这两个家伙为了自己、或者说为了荣耀军团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德莱文一直看在眼里,也被士兵们看在眼里。洪八福这个老团长的儿子、骑兵营多年的营长尚可服众,不然就以拜伦一个刽子手出身的士兵,又如何能够一步登天直到步兵营营长?那可是千人之上的职位啊。可德莱文就未从听说过有人对拜伦的安排有所怨言。

  就算他不是丈母娘,拜伦和洪八福更不是女婿,可德莱文对这两人是越看越顺眼。甚至像对卡西奥佩娅一样、对杜卡奥系的人们一样,产生了感情。

  所以拜伦勇敢地站在黄光之中,在他眼前变成一堆黄沙的时候,他的情绪稍微有了些激动地跳动了起来,所以在那后来的几枪里,伤害效果显著提高。

  他真的是把那两个人,当成兄弟了啊。

  其实呢,德莱文是知道的。

  那滴摔落到地上,粉身碎骨的并非是汗水,而是他那鳄鱼泪啊。只不过身为鳄鱼泪,似乎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是何等的滑稽可笑,所以它选择了粉身碎骨。又或者真的只是担心自己的存在,丢了主人的脸面?

  谁也不知道。

  我们只需要知道,德莱文很仔细地经过了思考,没有抛弃任何一个角落地思考完之后,义无反顾地推开了小耗子,拔出那如无限剑制一般倒插地理数不计数的其中一把长枪,悍无畏惧地站在内瑟斯的面前,虽然他1。7米的小个子在身高3米~4米之间的内瑟斯前显得滑稽可笑,甚至他身躯的影子都无法盖住内瑟斯的身体,可当那些士兵们看着德莱文手持长枪,略微维和的这一画面,就显得充满了力量,然后消散在一团黄光之中。

  ..

  就当锐雯从巨大撞击后醒来的时候,她看着暂时还在发射金光的防御塔,痛苦地扭过自己的脖子,恰好看见内瑟斯的第四下权杖轰然落下,巨大的气势甚至让德莱文咆哮时的巨大嘴巴闭了起来,然后能够看见德莱文非常狼狈地在黄沙上翻滚,可即使如此,德莱文还是被权杖的去势,连人带沙地被敲飞,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之后,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当他艰难地站起身来时,就算锐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够清晰地看德莱文额头上的鱼尾纹。

  ‘枯萎’,内瑟斯的技能。技能效果就是诅咒被诅咒者快速进入老年期,无论是身体还是思绪都会无限进入难以进行的状态,存在时间无法估量。

  可就算德莱文老得脸都要贴在黄沙上行走了,可他还是气宇轩昂、又或者是怒火攻心不知死活地抬起自己高傲而又难看滑稽的脑袋,让那张让人难以形容的面孔落在内瑟斯的眼睛

  里面,内瑟斯黑色澄清的瞳孔就一直把德莱文那张臭脸给发射了出来。

  就像是德莱文这个家伙,要把内瑟斯的眼睛当成一面镜子一样,很是自恋地要把自己的面孔看个透彻,然后再去赞叹镜子里面的人是要帅得何等天妒。

  可德莱文没有赞叹,更没有像之前那样耍宝,他更没有像那些自恋狂一样死死地顶着内瑟斯眼里的镜子,他只是很冷静,在疯狂之前的冷静。

  在无法疯狂之前的冷静地观察着,思考着。

  疯子永远不是最可怕的,会思考的疯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德莱文,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而疯子一旦愤怒,总需要去杀点什么。

  内瑟斯,就是这么一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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