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感觉到,距离上海越近,那几个人对自己监视越越紧,甚至已经不怕暴露。很明显,对方要抓自己了。
赶紧脱身。
小路拿了箱子,去了厕所,从箱子里把防弹衣拿出来贴身穿上,再脱下长袖衣服,换了件短袖布衫,把**和一个弹夹拿出来。出厕所时,看见两个可疑的人不见了,找回座位重新坐下,不一会,见两个人又回到了这节车厢,在车厢两头坐下了,脸都朝向小路。
小路明白了,自己被盯住了。这两个人都是军人或者探子,空手无行李。
过了一阵,监视他的人换一波,再过一阵,又换人。前后有六个人。小路觉得这些人是特务,搞的是追踪暗杀,自己的特长是战场技能,因此,以一敌六,不太有底。
既然无必胜的把握,那就走。抓俘虏?看情况再说。
到了下午,火车快到上海了,乘客们都很期待的样子。
车快到南翔镇的时候,小路又去了厕所。南翔镇是上海西的一个郊区小镇,当然那后世的时候,这里是高楼林立,而现在,不过是一些江南民居而已。
小路进了厕所,先反锁了门,再把箱子重新组合成长条形,打开车窗。这时候,火车快进站了,速度下降。小路双脚先探出车窗,把车里的箱子拉出来,拉出一根带子,勉强背在一边肩膀上。
火车鸣叫了一声,小路知道这是停车的信号,一咬牙,跳了下去。
小路落地,见其实自己已经在车站里面了,看看身上,没有受伤,赶紧爬起来,把箱子背好,一溜烟地朝车头方向,向火车站外跑去。
火车里恰好有人看见小路跳车,纷纷张望,旁边恰好有两个监视小路的人,立刻就要跳车追。
那两个人又转到了厕所附近,一边一个。过了一会没出来。二人觉得不会有问题,因为箱子大,不能通过车窗。这个人把箱子看得很紧,不太会扔了箱子跑路。
车到站了,厕所依然没动静。人们开始下车,从二人身边经过。少顷,人们已经开始上车了,二人觉得不对,一个人上前敲门。没人。
二人明白上当了,挤下了火车朝车头方向就追。刚刚追了几节车厢,就看见两个自己的人跑下车,朝车头追去,其中一个人还朝着自己招手,往前面指了指。
小路看见后面有人追来,脚下加紧。
再跑一阵,另两个人出来了,大家已经把手枪拿了出来。手枪里,有大名鼎鼎的王八盒子,也有更加大名鼎鼎的柯尔特1911。
跑了半天,几个人已经冲出了车站站台来到了货场。货场里有工人,见几个人来势猛恶,都不敢露头。看见前面一堆箱子,小路便躲在后面。这样,就形成了战场的事态,小路觉得自己控制起来容易一些。
跑在前面的两个人突然停了下来,六个人分散隐蔽,在第一组人的指引下,大家的目光都盯着一堆货物箱子,箱子堆的一角露出了一个箱子的边,正是那个青年人的皮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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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距离那堆箱子最近,向前挪了几步,猛地站起来,两把手枪向箱子后就打。刚刚打了三四枪,箱子堆的另外一侧人影一闪,砰砰两枪。二人几乎同时胸口中弹,仿佛被推了一下,双双倒下。
另外四个人分成两组,向两侧迂回。两组配合很好,一组射击掩护,一组迂回靠近,很快就逼近了那一堆箱子。
正在小心翼翼地向前走,那个皮箱子后面人影一闪,一个箱子辈推开,砰砰又是两枪。这次的目标识掩护的两个人,两个人反应快,看到人影就做动作躲闪,结果,一个人被打在胸口,另外一个躲过了子弹,手里的枪也响了。
就这么一会,三个人被打死了。
不过,那个家伙高兴起来,叫道:“你的。中枪了,受伤了,投降吧。我们的,三个人。”
说话的腔调很清楚地表明,我们是日本人。
另外两个人一听,顿时高兴起来,朝箱子后面一面打枪,一边向前冲。这时候,一个圆形的东西从那堆箱子后扔了出来。
三个人没看清楚是什么。本能地以为是手榴弹,一个家伙大叫一声,是日语:卧倒!
不知道是谁喊的日语?
就在这时候,箱子后面人影一闪,又是三枪。那个得意高喊的家伙疏忽了一点,被一枪打死,子弹穿透脑袋。另一个受伤,肩头被打了个窟窿。
货场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个受伤的家伙十分疼,哇哇大叫。叫声十分凄厉。
按道理,作为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他应该高呼天皇万岁,或者高呼靖国神社见之类的口号,可是太疼了,只有哭喊。
只剩下两个人了,其中一个受伤,没有战斗力了。
剩下的那个人从死神身边躲过了一次,又打中对方一枪,见对方还在支持,道:“你中弹了。是美国枪。伤口很大。投降吧,否则你会死的。你的枪里没子弹了。”
刚刚喊完,就看见箱子后伸出一根枪管。接着手也露了出来。那个青年人慢慢地站了起来,右手高举,左手按着右肩头,正是小路。
看对方投降,开始的时候有些不相信,因为对方一个人,已经打死四个,重伤一个,没道理投降。难道我那几枪真的重伤了他不成?
那人等看到对方肩头流血,这才放心,大喜:几个同伴太冒失,不如我小心,因此都完蛋了。我躲避为主,却活了下来,还立功了。这就叫机智勇敢。
抓了个活的,太好了。带他回上海,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想到这里,道:“你的,枪放下的干活。”
小路手一松,手枪吊在食指上。
这是一把很不一样的枪,枪柄上有黑色的五星。
那人用枪指着小路,小心地凑过来,把枪夺下来,又搜了腰身,见没有枪了,这才放心,道:“走,那边的走!快快地!”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其实,警察早就到了,只不过看见两伙人追杀,不知道路数,万一得罪人就不好了,因此,只是远远地吹警笛,就是不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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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在上海,看黑白默片|
小路道:“你是日本人?”
那人哼了一声,把他的手枪插在自己的腰间,道:“你杀了很多帝国士兵,还杀了殷先生。我们要抓你回去审判。现在,往前走。”
小路道:“你不要你那些同伙的尸体了?还有个伤员呢。”
那人又哼了一声,道:“少废话。走。”这时候,警笛响了,车站里开始有人向货场跑来。
小路左手捂着右肩头,右手提着箱子,二人开始向前走。小路道:“不想知道我的手枪叫什么名字吗?”
那人道:“是什么枪?快走!快走!”
这时候,二人已经走出了车站,进了一条小巷子。那人看起来不熟悉这里,只是催促小路向前走,不让警察抓到自己。
小路道:“你猜呢?”
那人道:“不是美国的,也不是德国的,应该是苏联的枪。我早就猜你是苏俄的间谍,想挑起我们和支那人尽早打起来。”
小路道:“看来你是个喜欢枪的人。你的心里素质很好。我问你,那个文小姐的真名是什么?”
那人显然有些吃惊,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我们的人?”
小路道:“她装成学生,但是年龄出卖了她。而且,你们这些和她联系的人笨蛋,做的手势出卖了他。你们都是笨蛋。”
那人不回答,显然是默认了小路的说法。
小路道:“她真名叫什么?南造云子?”
那人道:“小姐的名字怎么会告诉你?”看起来,他也不知道这个名字。
小路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人道:“什么奇怪?”这时候,那个鬼子押着小路到了一条小河边。和后世的高楼林立不同,这里没什么房子,河边都是稻田和桑林。
小路道:“你不想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那人道:“停下来,慢慢转过身来。”看见小路捂着的伤口流血了。
小路慢慢地转身。那人道:“手放下。”
那人道:“慢慢的,把箱子给我。”小路伸手递箱子,忽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那人还是很谨慎,踢了小路一脚,一手拿枪,一手来拿箱子。拉了一下,箱子提手被小路死死地抓住。那人再拽一下,正要掰开小路的手,这时候,他看见小路左手突然动了,左手上亮光一闪。那人只觉得右手一凉,手枪落地。
小路道:“赶紧包扎,你的动脉断了。不包扎,三分钟就会完蛋的。”
那人手枪落地,左手紧紧压住手腕上的伤口,接着,双手探向衣袋,要取手绢出来。眼睛还盯着小路,怕他趁机杀人。
小路看穿他的心思,道:“要你死的话,不需要我动手。”
小路索性不理睬他,把匕首放回腿上,再从他腰里把**拿回来,又把他的王八盒子捡起来插在腰里。再从箱子夹层里找出一个急救包,先把伤口包了一下,又拿了个针管给自己打了一针。
那人已经用手绢把手腕包扎起来,不过,手绢里还是在出血,只好用左手牢牢地压着伤口。地上已经流了一大滩血。
小路道:“好吧,我告诉你为什么。我的匕首有毒。老实答话,我给你治疗。否则你就死了。”这是实话,匕首上的确有麻醉剂,可以使人在一定时间里身上没力气,但不致命。这是百人会特制的,麻醉剂在刀鞘里。每次刀回鞘,都相当于涂了一次药剂。
那人道:“你的为什么救我?”
小路道:“自然不是因为你打伤了我。你要告诉我你知道的情报。”
那人脸色变了,咬牙道:“我是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宁可死了也不会屈服的。”不过,他的气力不是很足了,有些萎靡。
小路道:“好。我们赌一把。你不告诉我情报,我不给你治,我赌你一定死。”
不到一分钟,那人感觉没力气了,先是右手,接着是右侧半个身子。
小路道:“你知道自己受伤了,马上包扎,枪都扔了。你会自杀?笑话。回答我,你们在上海的特务机关在什么地方?你不说?好。我等。”
再过不到一分钟,那人脸色有些发白,道:“我说。我们的机关是特高科,总部在租界的梅花堂。那个女特工真名字不知道,但是大家都叫他南造小姐,是我们的课长。我负责绑架和刺杀。我同情你们支那人。我家有中国朋友。我,我接受过左派的思想。对了,我叔叔是日本共党的秘密党员。他拉我入党,我没答应。”
小路等他说了这么多,看来他是真怕了,道:“好。你不冷酷,这是你的优点。来,伸手出来。”一下子把他的手腕抓住,把缠在手腕的手帕撕了下来。
接着,小路拿出一个胶布模样的东西,颜色和皮肤一样。那人看见小路自己用过,稍微放松了一点,等把伤口贴上了,血止住了。接着,小路又给他吃了一个胶囊,那是自己带来的药,很稀有,很珍贵。
完事了,小路道:“好了,你死不了了。”
小路对这个日本的特务的观察很准确,他心里有柔软的一面,可能真的受过左派的影响。接受了小路的治疗,他还表示了感激。
这个日本人告诉了他很多情报,他们是前天从上海赶来的,奉命抓捕小路。如果抓捕不成,则予以格杀。
比如众多日本商社里那个是间谍机关的外围,比如上海领事馆就是情报机构,比如说满铁,外务省,陆军,甚至海军在上海都有间谍组织。而他们则隶属于特高科。特高科总部在领事馆,在几个地方有据点。
小路仔细地问了梅花堂的周围地形,楼房构造,房间数目,现在楼内使用情况,以及使用者的生活规律等,这家伙全都说了。
常来的重要人物人有,犬养健,他是首相犬养毅的三子;清水董三,日本大使馆书记官;须贺彦次郎,他是华北日本海军特务部代理部长;还有西义显,他是满铁上海事务所南京支所所长。他们都是从事间谍活动的。由于他是副课长,因此有机会见到他们。
楼里常驻的没几个,星期天晚上大家要到领事馆开会,楼内没人。
另外,贩卖鸦*片的日本人在上海也有不少,但不认识。
最后,这个日本家伙还是告诉了小路他自己的名字,尾崎志。小路怀疑这是否是他的真名,因为姓尾崎的太多了。
不过,这些情报对于小路来讲只不过是验证以前的知识而已。
小路受伤了,好在不太严重。子弹打在防弹衣上后子弹改变了方向,擦到了肩头的皮肤。本来不应该太严重,但是子弹口径太大,刮伤伤口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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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6月26日。上海。
坐火车到了上海,小路到日租界找个宾馆住了下来,这个宾馆距离这次的目标很近,巧的是,从窗子里就可以看见梅花堂。另外,宾馆很小,不太惹人注意。上海和奉天不一样,不查证件,但是价格很高。
小路在上海没马上行动,计划到了28号星期天行动。
这两天小路根本没闲着,在日租界调查,核实得到的情报。果然,尾崎说的几个地方都有,细节也都符合。梅花堂则和他交待的有些不同,人数不少。小路为了调查梅花堂,第一次扮作行人路过,第二次做人力车,第三次换衣服后,从另外一条街样慢慢地走了一遍。
梅花堂表面似乎就是个商会,是个大户人家的别墅,有砖砌的围墙,出入的人看上去什么人的都有,只看了三次,就看到不少西装革履的官员进出。
小路为了保险起见,特地在晚上到附近的楼上窥探了院子的情况,跟尾崎交待的完全一致。
上海的目标大致情况调查清楚了,小路决定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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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和北平不同,根本没有什么紧张的气氛,虽然偶然有一些学生在大街上演讲,但是整个城市气氛相对轻松一些。
电影院很热闹,小路本来路过,没想看电影:要是有无声电影,看一看,体会一下还不错。
电影院里公告栏很乱,寻人的,求票的,广告的,什么都有,有一个公告吸引了小路的眼球:“6月25日晚六点场16排24号穿西装套裙戴有羽毛的帽子的小姐,你不愿意和我的兄弟拍拖,报应来了。在你去卫生间的时候,你的男友和你的女伴接吻,他们很开心。不要问我是谁,我是好一个好人。”
刚刚要离开,海报上蓝*苹的名字吸引了他。呀,大人物啊。看一看。
在电影院买票的时候有点小麻烦,因为小路拿一个大洋买电影票,卖票的给他找钱花了半天的时间。
电影院里人很多,什么人都有,有做小买卖的,有地痞流氓,也有有身份的先生太太。电影院里空气污浊,十分闷热,几个窗口都开着,也不能把热气排干净。
电影开始放映之前,有流氓打了几次,十分混乱。
不过,看电影的人一个一个的兴致勃勃,很享受的样子。这是这个时代最时髦的业余生活了。
电影视黑白的,而且是默片,任务之张嘴,不说话。说的话由字幕打出来,看电影的人很忙,要看电影,还要分心看字幕,真是不容易。
最要命的,电影很不清晰。
这个电影看得小路昏昏欲睡,也许是伤口恢复的时候需要消耗体力的缘故,也许是调查上海的情况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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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南造云子1928年就混迹南京结交国民政府权贵,刺探情报。她是1909年出生的,1936年的时候2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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