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天尊,贫道无愁子参见张将军!”随着一声低沉的道家赞礼,一个身穿八卦阴阳水火道袍的小道士出现在府门处,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高大,肩宽腰细,小脸微黑,笑起来还有两个大大的酒窝,看上去纯朴而可爱,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深邃无比,既有少年人的清纯,又包含无数沧桑,仿佛能洞彻人心一般!
“呵呵,许久不见,无愁子道长风采更胜往昔,想来是大道修炼有成,真是可喜可贺!”张济丝毫没有将军的架子,抱拳以平辈的礼仪相见!
既然萧逸是以道士的身份前来拜访,张济也就不点破他的身份,这样挺好,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卧虎亭一般,一个道士,一个皮匠,以朋友论交!
“此处不是讲话之所,里面请!”张济府邸周边住的也尽是些西凉将军,人多眼杂,要是被谁看到萧逸在此,估计他们立刻就会点起兵马杀过来,对鬼面萧郎,他们是怕得要死,也恨得要死!
“多谢!”
萧逸也没过多的拘礼,就像到朋友家里串门一样昂然而入,张济在一旁热情的引路,与他并肩~щww~~lā八八读书,..
“嘶嘶!……”看到自己的叔父和一个小道士并肩而行,张绣的眼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叔父,堂堂西凉军中大将,连太师董卓都要倚重的心腹,竟然走在小道士的左手边,汉承秦制,以右为上,以左为下,所以才管穷人叫做闾左,如今张济竟然自觉的走在左边,那岂不是说在叔父的心里,小道士的身份要比他高上半筹吗?
“天啊!道士什么时候这么有地位了?”张绣觉得不是这个世界疯了,就是自己的叔父疯了,可张济在西凉军中一向有智将的美名,是绝不会疯的,于是张绣觉得可能是自己疯了……,反正总得有一个疯了不是!
“来虎头,见过你无愁子叔父!”刚刚分宾主落座,张济就一摆手,让自己的侄子给萧逸行礼,虎头是张秀的乳名,一般只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张济才如此称呼他!
“张绣见过无愁子叔……叔叔……”张绣条件反射似的上前行礼,可是刚叔叔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眼前的这个黑脸小道士,无论怎么看年纪也绝不会超过二十岁,再加上萧逸本就长得纯朴、可爱,因此就更加显小了,自己凭什么要叫他叔父呀?
另一边萧逸也吓了一跳,现在他对叔父这两个字都有些过敏了,哥才十八岁而已,那来的这么多大侄子,上一个管他叫叔父的家伙,硬是厚着脸皮从他那骗走了二千多西凉战俘,让他亏了一大笔,这个又想从他这弄点什么走?不行,哥可没有那么多的压岁钱,必须阻止!
“无量天尊,小将军无需客气,你我年纪相仿,平辈论交既可!”
“如此……在下就……”,既然萧逸都谦让了,张绣本想顺坡下驴,行个平辈的抱拳礼就算了,大不了你是大哥,我是小弟,够给面子了吧!
“嗯!”一旁的张济却生气了,面沉似水,用威严的目光死死顶着侄儿,大有你再不听话,我就要执行家法的架势!
张绣为人至孝,自然不敢违逆叔父的意思,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躬身一礼,叫了声叔父!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给足了小道士面子!
“混账,不识礼数的东西,我与无愁子道长平辈论交,见他如同见我,你对叔父也是如此无礼的吗!”看到侄儿如此,张济大怒,萧逸年纪虽却是老道出尘子的唯一弟子,辈分大的惊人,所以他虽然教过萧逸箭法,却一直不敢以长辈自居!
再有他让侄儿上前行大礼参拜,也是存了一点私心的,今天只要张绣把这个叔父认下,那就相当于多了一座靠山,以萧逸的为人,日后如果见到张绣有难,必然不会袖手旁观的,“我的傻侄儿,你倒是快点跪下行礼啊,千万别辜负了叔父的一番良苦用心啊!”
宗族礼法的大帽子压下来,张绣再没办法了,只好整理衣冠,规规矩矩的双膝跪倒,以晚辈的身份大礼参拜,“侄儿张绣,见过无愁子叔父大人,叔父万安!”
“呵呵!好,好,真乖!”萧逸一面拍拍对方的肩膀,算是认下了这个侄儿,一面心里暗暗叫苦,“完了,这个便宜叔父还当定了,好吧,既然受了人家的大礼,就得拿出叔父的样子来。”
萧逸搀扶起张绣,然后在自己怀里摸东西,初次见面,身为长辈总得有点见面礼不是,结果摸来摸去,除了几个金饼子之外,什么也没有,这么大的侄儿,再给压岁钱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可要是两手空空,连个见面礼都没有,那就更不好意思了,倒时候丢的不光是自己的脸面,还有师门的脸面啊,谁叫他今天穿的是道袍呢!
“道袍,对呀!”想到道袍,萧逸顿时有了主意,这件八卦阴阳水火道袍,当初可是他按照前世网游里的装备模样设计的,极品、两洞、还镶嵌宝石,能防魔法攻击,减免物理攻击,加速度,加敏捷,加血,加蓝……,穿上这件道袍那真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鬼神辟易……
当然了,这只是萧逸自己的幻想,其实除了漂亮拉风,这件道袍什么作用也没有,只不过是他对前世的一点怀念而已,不过有一点,道袍上洞是有的,宝石也是有的,一黑一白!
八卦阴阳水火道袍,在阴阳眼上镶嵌有水火珠,分为黑白两色,黑的是块墨玉,白的是颗珍珠,这也是这件衣服上最值钱的东西了,今天被人见了一声叔父,萧逸虽然有些心疼,也只好毁装备了,“初次见面,小小礼物侄儿拿去玩吧,这颗墨玉乃是我道家至宝,不但能避水火,还能防魔法,防大招,防毒害……,总之,就是到了阎王爷那里也能换你一条小命啊!”
“多谢叔父厚礼,侄儿必当小心收藏!”说的客气,张绣却直翻白眼,身为将军的侄子,他的眼界可是很高的,再加上最近洛阳城周围陵墓被挖掘殆尽,无数奇珍异宝都重现人间,张济的部下自然也没少孝敬,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会在意你这小小的一颗墨玉,还吹的那么厉害,骗鬼去吧!
一旁的张济却听的喜笑颜开,对于什么防火,防毒之类的鬼话他自然也不信,但最后一句却入了他的心,能在阎王爷那里换条命,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等于是给自己的侄儿加了一道保险,而担保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鬼面萧郎!
“无愁子道长不在深山静修,来我这里不知所谓何事啊?”张济这番话实际上就是在问价格了,那张护身符的价格,“你以后保护好我侄子,今天我也帮你一把,有什么事说吧!”
“呵呵,小道心性不定,贪恋红尘啊,这次来找将军,是为了见一个人,办一件事!”人家把话挑明了,萧逸自然也就不在捉迷藏,把自己的目的径直说了出来。
“好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此,多谢了!”
几人正说笑间,一名素装妇人从内室走了出来,此女十岁的年纪,气质高雅,身材婀娜多姿,一张俏脸上未施任何装饰,却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尤其是一眸一笑,更是动人心魄,整个人就像是一朵脱俗的莲花,没有多么艳丽,却清新典雅!
“这是贱内,邹氏!”张济手指女子,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可见他对这个夫人是何等的喜爱。
邹氏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因为姿色出众,又识诗书,懂礼仪,被当地官员选为秀女,送来洛阳准备献给汉灵帝,结果灵帝突然驾崩,少帝又年幼,两代君王都没有福气享受这些佳丽,最后白白便宜了带兵入京的董卓。
董卓犒赏手下将领,除了金银珠宝就是美女,就这样邹氏到了张济身边,原本对女色并不感兴趣的张济,在见到邹氏那一瞬间,就被她那清新的气质所吸引,温柔似水,又知书达理,很快这个满手血腥的老男人就陷入了爱河,也只有在邹氏身边,他的心灵才能得到一丝安慰,睡个好觉,因此格外的宠爱这位小夫人,邹氏也是个识趣的,知道在这个乱世里必须有个强大的丈夫才能保护好自己,因此二人倒也恩爱有加!
“原来是嫂夫人,无愁子有礼了!”
“叔叔无需多礼,奴家已经亲手备好了酒菜,请内堂饮酒叙旧吧!”邹氏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萧逸,但她心思灵巧,对自己的夫君很是了解,张济在西凉军中那也是极其高傲的存在,一向蔑视他人,就是骁勇如虎鸠吕布,他也没多客气过,如今却多一个黑脸小道士如此恭敬,想来此人必是不凡!
“多谢了!”看到盛情招待自己的邹氏,萧逸觉得自己胸前另一颗火珠也保不住了,第一次见面,礼物总不能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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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堂里,献上酒菜后邹氏就自觉的退了出去,男人之间谈话,哪有女人插嘴的份,就是旁听也不可以,张济和萧逸相对而饮,张绣在一旁给二人斟酒,布菜,没有奴仆伺候,也没有丰盛的席面,这就是一顿家宴,虽然简朴,却是这个时代最高的礼遇,能带你进内堂,老婆做饭,侄儿斟酒,那就是没把你当外人!
“当年有幸听了一次无愁的天下之论,让我受益匪浅,现在想起来,那些话语犹在耳边啊,只可惜当初的故人却飘零殆尽了!”喝着杯中烈酒,张济不禁想起当初在卧虎亭的生活,那时虽然艰苦,但他至少还有几个朋友可以把酒言欢,如今老道去世,牛铁匠掉入盘龙河中,尸骨无存……,没有朋友的生活,寂寞啊!
“大牛和马六现在都很不错,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萧逸心中发出同样的悲鸣,可惜,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他们能跟着你是天大的运气,牛兄地下有灵,也会含笑九泉的!”张济点点头,他知道萧逸对自己的朋友绝不会慢待,大牛,马六二人,想来以后必然会富贵荣华、高官厚禄的。
“呵呵!能与他们为友也是我的运气,大家同命相连罢了!”
“好,有几个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真乃人生一大幸事!”张济一大杯酒下肚,顿时把那些忧愁都冲散了,人活着还得向前看,“如今这座洛阳城就是天下的风口浪尖,无愁可否再论一论这天下大势?”
“天下大势?”萧逸连饮数杯酒,收拾好心情,开始沉思起来,“董卓迁都之举实在是一步臭棋,看似是巧妙地避开了诸侯们的锋芒,实际上却失去了争夺天下的先机,退一步就会退两步,退两步就是满盘皆输,最后万劫不复!”
如果是贫道主持大事,一定尽起洛阳兵马与联军拼死对峙下去,同时让吕布出一支奇兵,向北度过黄河,而后从河内进击,直出河东诸郡,扰乱那些诸侯的大后方,十八路诸侯本就各怀心思,一旦后院着火,就会不战自乱,到时候董卓只须跟在后面挥兵追杀,定可一举平定山东之地,到那时候,普天之下就再也没人可以制约的了他!”
“善!”张济点点头,确实如此,董卓如果真如此照做,想来至少有八成的把握成功,山东一平,再以小皇帝的名义为号召,出大军威逼江南诸州,天下谁敢不从?称王称霸,也是指日可待,可惜!可惜!
“无愁子叔父如此直言,就不怕我们把这些话告诉董太师吗?”一直在旁边静听的张绣突然插嘴了,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叔父如此敬重这个小道士了,原来这是一位无双谋士啊!
不过张绣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所以故意说出告密的话来,就是想吓唬一下萧逸,试试他的胆量,想做他的叔父,哪有那么容易的。
“呵呵!好顽皮的侄儿!”萧逸伸手拍了拍张绣的肩膀,就像一位长辈在教训自己年幼调皮的侄儿一般,等拍的后者呲牙咧嘴,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董卓在洛阳这段时间,已经被荣华富贵泡软了骨头,再不复当初的盖世胆略,现在他心中已怯,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去和关东联军拼命,这头西凉猛虎,终究是老了!”
英雄迟暮,奸贼也同样会老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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