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文话一出口,屋外的人们顿时骚动起来。
冷班头觉得有些脸有些挂不住了,立刻道:“杨公子,尸体是你发现的,凶手也是你抓的,你现在又说他不是凶手?按照你的说法,这客房的门当时是从里面关着的,进出也只有一个窗口。难道说,除了这个人之外,还有其他人进来吗?”
“也许,但我不确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守文其实是真不想和冷班头计较,可是这冷班头却咄咄逼人,让他感到了厌烦。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冷班头,非是我要和你作对,实在是……
死者是不是死于搏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死者是死在了床上。当时我进来的时候,这个人把死者的尸体丢给了我,便撞碎窗子逃了出去。窗台上的血印子,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被这个人撞碎窗户的时候擦了一下,以至于变得模糊不清。
所以,死者是死在床上,这一点可以从床上的血迹看出端倪。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桃花的年纪大概只有二十岁。昨日我在城门口听到民壮班头向府尊禀报时,提到了她的年纪。只不过由于她们常年奔波在外,风吹日晒以至于看上去老一些。这一点,冷班头大可以先查看一下过所,就不会犯这个错误。”
冷班头一怔,扭头向敬晖看去。
只见敬晖朝他点点头,证明杨守文没有说错。
“还有,死者死于刀伤。
但是在我进来之后。并没有发现凶器。这个人跑出去后。就被我大兄拦下来。他身手不错。尤其善于指爪上的功夫。和我大兄搏斗时,他没有使用兵器,也就是说,他身上并没有携带凶器。你说他是为求财而来,我信!但是求色杀人,我却不信。”
一旁敬晖,轻轻点头。
冷班头的脸上更挂不住了,看着杨守文。眼中好像喷火一般。
杨守文没有理他,而是对敬晖道:“府尊,请查验死者胸前的伤口。”
“哦?”
杨守文把那口鸦九刀递给了吉达,然后反手从他腰间拔出一口短刀,蹲在桃花身前,把她胸前的衣服割开,露出一片血红。
“伤口很窄,不像是正常刀伤。
我觉得,这伤口要么是被短刀所致,要么是一种奇门兵器。刀伤也很浅。说明凶手的力气不大。而且,死者脸上有恐惧之色。说明当时她的神智非常清醒。但是她却说不出话来,以至于被凶手伤到之后,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鲜血流尽而亡。
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为什么没有挣扎和求救?”
杨守文说着,向敬晖看去。
敬晖心领神会道:“除非她当时没有办法挣扎和求救。”
那瘫倒在地上的‘凶手’,闻听之下,长出了一口气。
而冷班头仍不死心,于是开口辩解道:“我承认刚才下结论有些鲁莽,但杨公子所言,也有破绽。其一,凶手可能是第一次杀人,心惊胆战之下,所以刀口不深。
这第二点,他逃出客房之后,顺手把凶器丢弃,以至于赤手空拳和杨公子的同伴搏斗。”
杨守文笑道:“这很简单……我大兄就是在楼下抓到的此人。
只要命人在外面搜索,咱们把地域扩大,以窗口为中心,百步半圆之内,看看有没有凶器遗失。若冷班头还不放心,咱们就放到二百步,我相信总是够了吧。”
“这个……”
冷班头顿时面红耳赤,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敬晖则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从客房里走出。
“传我命令,将观桥阁给我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离开。
同时,命城中民壮严加巡查,如果凶手已经离开,想必也不会逃出平棘县城……冷班头,你再带人去拜访城中的大小团头,给我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同时查访凶手。”
“卑职,遵命!”
冷班头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着头走出客房。
他已经可以猜到,以后他将面临的困境。
敬晖未必会在相信他。一旦敬晖不再信任他,他这班头的位子,也就要变得不再稳固。
“大郎,你还有什么高见?”
杨守文则搔了搔头,突然对计老实道:“计老实,把你的过所拿来。”
“啊,小人遵命。”
计老实闻听,连忙跑下楼,在大通铺里找到了过所,的手里。
杨守文接过了过所,一边看,一边走到窗边,就着火把的光亮,仔细观察那血印子。
片刻,他又转身来到床边,举着火仔细查看。
“府尊。”
“嗯?”
敬晖立刻又走进了客房,来到杨守文身边。
“府尊,这是什么印子?”
敬晖顺着杨守文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在床头的围栏上,有一个非常模糊的印子。
由于这床榻是用红酸枣枝制成,所以那印子并不容易被发现。
“好像是什么动物的指爪印记?”
杨守文把过所递给了敬晖,转身又来到了桃花的尸体旁,捏开她那已经僵硬的下颌,俯下身子,闻了闻,站起身来。
“她被人灌了麻沸散。”
杨守文长出一口气,扭头对吉达说道:“我就说,怎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是麻沸散,去年昌平之战的时候,我曾中了暗器,上面就涂抹有麻沸散。不过桃花服下的麻沸散,剂量应该不小。以至于她看到了凶手,却没有办法闪躲,更发不出声音,也无法求救。”
杨守文说完,朝计老实看去。
“计老实,她之前是什么病?”
“啊……”计老实愣了一下,忙解释道:“回禀公子,晚上我们在夜市里表演,桃花正要出场的时候,突然下身出血,以至于当时就神志不清。你也知道,她刚生了孩子不多久,身子本来就虚。我们一看这情况,就急急忙忙把她送了过来。”
“可有给她服过药吗?”
计老实连忙道:“当然服过药!”
他说完,苦笑一声道:“桃花身子不好,从生了孩子之后,就经常出现出血的情况。每次出血,她都会痛不欲生。我们想着,等到了洛阳找个好一点的先生为她诊治。所以在离开云州的时候,请当地的先生开了一副药,能够缓解她的疼痛。”
杨守文听罢,扭头和敬晖相视一眼,顿时露出了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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