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后。·
洛安城外,章溪身上披着一件褐色麾衣,脸色蜡黄,恍若那满天扬起的砂龙。
他的身后是同样脸色难看的讲师和教习,他们的身后是无数神色惊惶的人群。
洛安城内,还活着的人,基本都在这里了。
神情惊惶,眼中是铺天盖地的黄土,堆起来宛如无数道狰狞的土龙在肆虐。
目光所触的敌对方,高达百米,长不知几许的土龙翻滚着庞大而臃肿的身躯,在空中掀起一团团黄色的土云。
地面上,房屋倒塌成废墟,废墟被掩埋成砂海。
而在砂海之上恍惚有无数的巨龙在咆哮,带起一条条长达百米的刺目流光,宛如流星互相激烈的撞击,不断发出比雷鸣还要响亮一万倍的巨响。
章溪死死的盯着那个漂浮在空中黑影,周身黑气缭绕,脚下砂龙滚滚,活似一尊驱使恶龙毁城灭池的魔神。
在魔神的身后,是两个同样神情冷漠,俯瞰人间的恶魔。
“洛安城彻底毁了。”章溪低声道:“这个疯子,专门回来一趟,就是要毁掉一座城。。。。”
“他,这是为了什么?”一名教习语气中带着疑惑。·
“还能是为了什么,泄愤罢了!”一个女声咬牙切齿道。
“不,他是在警告,是在示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头上戴着面纱,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的男人森森道。
“警告?示威?”女讲师讥讽道:“朝我们么?”
“别来惹我,我是疯的,否则,洛安城就是你们的下场。。。应该就是这么个意思。”黑衣人的语气有些诡异的赞赏道:“这位秦昊的做法,倒是很符合我们兵狱司的胃口呢。。。”
他“嘿嘿”笑了一声,然后才扭头看向女讲师,戏谑道:“可不是对着你们警告,而是——凉王呢。。。。嘿嘿嘿,有趣。”
“不知死活!”女讲师愤愤骂道,然后怒视着黑衣人,“你既是兵狱司的一员,难道视而不见么?”
黑衣人冷笑一声,根本懒得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
兵狱司是朝廷的兵狱司,朝廷既然没有捉拿秦昊的令文,秦昊纵使把北地的天捅穿个窟窿,也不关他的事情,他只需要在一旁乖乖的看戏就好,说不得还会拍手叫好。
朝廷和各地藩王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虽然明面上藩王还是听从朝廷的调令,但是实际上却是听调不听宣,背地里互相掣肘,互相算计捅刀子更是家常便饭。·
掌狱司死在北地的人可不是个小数字,要说这里面,和凉王没有干系。。。。傻子都不会信的。
他半仰着脑袋,瞳孔中映照着黄砂中的黑影,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样子,这位秦昊倒是不觉得自己会死呢。。。。如此的话,或许可以。。。。”
伴随着沉闷的声响,整个洛安城都在摇摇欲坠,大片大片的城墙塌陷下来,彻彻底底的被无尽的黄砂所掩埋。
一座城,一片沙漠。
前后的时间不过一个时辰。
秦昊踩在坚硬的黄砂上,嘴角勾出嗜血的冷笑,脚下一点,黄砂巨手在脚下猝然消散,一团黑云就从脚下浮出,将大蛇丸和赤砂之蝎包裹进去。
恍若一颗黑色的流星,在泛白的天际上快速的掠过。
“走了!”
章溪喃喃道,眼中冷光闪烁。
“去看看!”
他们眼前像是平平的立起来一座沙漠,底盘非常的厚实,需要他们腾空,才能清晰的看到全貌。
“这是。。。。”
洛安城已经变成了一座黄砂的立方体,一片黄土之上倒插着一块块巨石,那是城墙的碎片。
倒立着,非常的尖锐,给人一种极其刺目的感觉。
而在整片沙漠上,还有各种嶙峋的怪石散落着,从高空俯瞰而看,就好似无数黑色的云彩倒挂在地上,让人看着心里莫名的泛着寒意。
“有点像是,那个男人身上的黑袍。”章溪蹙眉道,他指的是蝎身上的红云袍。
可惜的是,他们只知道秦昊,而对于大蛇丸和赤砂之蝎,几乎没有任何的资料。
“那是个字!”
女讲师眼睛有些发晕,地面上的图案堆砌的,好像采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让人看着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利用光线和角度产生的效果,这么短的时间,真是惊人的计算力。”
章溪眼神微微一缩,然后就听到女讲师的话,猛地瞪大眼睛,脱口道:“一个字?”
“晓!”
黑衣人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光芒。
秦石虎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双目赤红,心中却是恨恨的在重复着这个字:“晓!”
天空上黑烟缓缓的散尽,一轮红日缓缓的升起,万道红光垂落下来,映照在黄砂之上,反射出一片通红的颜色。
一片倒悬的黑云,刹那间,变得红艳如血。
“晓?”
章溪眼神发寒,绿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脑海中一个被黑烟笼罩的男人仿若回放的画面似的,越来越清晰。。。哦,还有那两个同样不知深浅的男人。
“是叫晓么!”章溪冷笑一声,收回视线,看向太阳的方向,“真是狂妄。。。。我倒想看看,你还能看到几日的太阳。”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肺腑传来的灼烧感让他脸色更加的黑,“洛安城,毁了。。。我们即刻启程,返回书院。”
天下间,所有的书院前面都要加上前缀。。。。唯有,一座书院没有前缀。
“哦?章副院要回书院了么?”
黑衣人愣了一下,随口问道。
“怎么,掌狱司的人还不回去复命么?”章溪冷冷道。
“呵呵~~”
黑衣人怪笑一声,淡淡道:“自然是要回的,不过,就不和诸位一起上路了。”
他说完,随手扔出一块红色的令牌给秦石虎。沉声道:“你跟着他们走,到掌狱司去报到。”
话音一落,他整个人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秦石虎接过令牌,五指死死的攥紧,令牌上一个鲜明的“狱”深深的刺入他的眼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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