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的历史上,严格来讲应该说是明治时期,曾经有三位十分有名的特异功能者,不知是不是巧合,她们互不交错的命运中,却有几个十分相似的地方。
第一,她们都是女性。
第二,她们都因为受不了世俗的嘲笑和猜疑,不约而同的选择或者被迫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御船千鹤子含冤自尽;长尾郁子离奇死亡;最可怜的是高桥贞子,她神秘失踪后,甚至没有在日本的近代史里留下任何相关文献。
但是死,或许并不是超能力者最好的归宿……
对于拥有脆弱生命和灵魂的普通人来说,又或者,她们的死,才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那么,就开始讲故事吧。
故事的开端,仍旧是一个夜晚。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形容心情的词语,叫做烦躁。
现在,小心翼翼地攀在豪宅周边某棵大树上的两个八卦报刊的记者,就很烦躁。
那栋豪宅,是高桥集团总裁高桥光夫的宅邸。
说到高桥集团,在日本不会有人不知道。就像喜欢篮球的人不会不知道MichaelJordan一样,高桥集团绝对是日本商业界的奇迹。
这个集团建立于三十年前,以对外进出口贸易起家,但是在高桥光夫精准的营销策略和干练的做事手腕下,飞快的在日益激烈的商海中屹立起来,敛集了大量的资金,并在短短的五年内,收购了各行各业近二十多家公司。
虽然直到现在,高桥集团都没有真正公开这三十年来,究竟名下的流动资金和不动产到底有多少,但是在业界,甚至聪明一点的日本人都知道,高桥光夫绝对是日本首富,他的私房钱,或许比国库还多出那么一点。
也有许多人出于好奇或者许多不能说的原因,去调查过集团原始资金的来源,和一直以来集团敛财的通道,不过那些人士无一例外的全部离奇死掉了。
人这种动物,总是会越学越聪明的。
渐渐的,某些有心人发现,慈眉善目的高桥光夫,似乎并不像他表面上的样子那么好对付,越是深入的了解他,越会发现他的周身围绕着许许多多无法解开的谜。
而试图解开那些谜的人,最后绝对都会遭受不幸。
于是,聪明人开始放弃调查他的一切,他的家庭、他的集团,只要是和他有关联的东西,这些聪明人都会装作视而不见,唯恐一不小心会踩在响尾蛇的尾巴上。
但最近高桥集团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诱使这栋豪宅附近的聪明人以及不太聪明的人渐渐又多了起来……
显然,趴在树上的这两位就不算太聪明。
“那个贱人怎么还不出来,老板不是说正对面就是她卧室吗?”
石下剑一郎放下望远镜,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抱怨道:“都在这里蹲一整天了,结果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等到。妈的,从前以为当狗仔很轻松,现在做了才知道,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人干的!”
“嘘!”
石下广智压低声音说:“你不想要命了!小声点,最近高桥集团出了那么多事,这里的警卫绝对比以前更严。老板花了大价钱才买到这个消息,我们可不能搞砸了!”
“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高桥光夫那老头,三天前还精神爽朗的和建设省的高官打高尔夫球,跩的一副至少还可以活上五十年的样子,怎么可能今天早晨就传出病危的消息呢?”剑一郎皱了皱眉头。
“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如果再加上某些有心人推波助澜的话,不论多轻的疾病也有可能致命!”广智说道。
剑一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这次是有人谋杀他?谁这么大胆?”
“不要乱猜!”
广智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我们只管拍线索,至于怎么编纂内幕,就是老板的工作了……嗯?架好照相机,高桥恋衣那娘们回来了。”
高桥恋衣脱下外套,随手扔在宽大的床上,然后坐到了镜子前。
她伸出右手,摸了摸绝丽却又显得冷漠和呆板的脸庞。
已经有多少年了,这张脸上除了呆板以外,就再也做不出其它的表情……
即使是听到爷爷高桥光夫突然变成植物人的噩耗,她的脸上也只有冷漠。
高桥恋衣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大声的哭着、吼着,扑在没有任何生气的爷爷躯壳上,她自己的内心却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她甚至感觉不可思议。
那样哭的话,爷爷就能醒过来吗?
但是,就算爷爷死了,自己真的又能哭出来吗?
或许,不能吧……
有时候,高桥恋衣也在提醒自己,似乎自己真的太冷血了。不过,这不就是爷爷一直教导自己的东西吗?
这不就是爷爷他最大的希望吗?
今天和董事会的那些老不死的召开了紧急会议。
根据爷爷昏迷前所留下的指令,本来自己应该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稳坐上高桥集团会长的位置,但没想到,居然会有不怕死的,要求临时召开董事会,更有三十几人,在会议上,强烈反对高桥恋衣继任会长的职务。
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在她掌权后的第二分钟,那三十多人就当场被点名辞退,卷铺盖走路了。
高桥恋衣用手捂着脸颊,痴痴的望着镜中那个毫无表情的自己。
自己美吗?
许多人都说自己很美,美的如同女神,那对女性而言,应该是很高的赞誉吧?听到别人的赞美时,自己是否应该出于礼貌的笑一笑呢?
但是,自己却总是笑不出来,不是不想笑,而是……是有一种力量,禁锢住了自己的灵魂。
自从继承了“那个”以后,表情、甚至七情六欲,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失去了喜怒哀乐和嗜欲后,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高桥恋衣咧开嘴,试图做出一个完整的笑容,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突然,她从镜子里看到对面远处的树上,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反光。
她厌恶地摇摇头,闭上了似乎带有魔力的炯灿星眸。
嘴角,微微扬起,终于露出了一抹轻笑,但是那个轻笑,却带着一丝令人无法察觉的诡异。
笑容不断蔓延开来,散发出的不是春暖花开的馨香气息,而是隆冬爆发的雪崩,不但危险,还有一种致命的冷……
“讨厌的家伙,都去死吧!”
“怎么突然冷起来了?”剑一郎拉紧了外衣。
“你神经啊,现在可是七月份!”广智摆弄着相机,没有理会弟弟。
“好冷!真的好冷!”剑一郎满脸煞白,将身体紧紧的缩了起来。
也许是感觉到弟弟在颤抖,广智不满的向右边望去,顿时,他吃惊的几乎松掉了手里的相机。
剑一郎的脸上和眉毛上结满了冰屑,他颤抖着甚至开始低声咒骂起来。
不可能!
现在还是盛夏,怎么会发生这种无聊的三流连续剧也不会考虑的下三滥剧情?
广智全身僵硬的看着超出自己常识的一幕,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
突然,剑一郎抬起了头,猛地向他扑了过来。
“给我,把你的衣服给我!”
剑一郎的眼神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眸子通红,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疯狂的状态。
“剑一郎,你在干什么,住手!快给我住手!”广智下意识的大吼了一声。
但剑一郎反而更加狂暴了。“给我,把你的衣服给我!”
他随手拿起望远镜,向广智的脑袋砸去。
一下。
又一下。
血,不停的流出来,顺着树干流到了树下,被干燥的土吸了进去,只留下一片殷红。
终于,广智没有了任何动静。
剑一郎迅速剥光了他,抱着那堆带血的衣物嘿嘿傻笑着……
突然,他模糊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剑一郎猛地抬起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哥哥,你怎么了?是我……是我杀了你吗?”
他全身颤抖,一边哭着,一边疯狂的摇着广智的肩膀,但很可惜,死人,永远也不可能再开口。
剑一郎恐惧的推开哥哥的尸体,他蜷缩在树上,用力的咬着手指。
远处,隐隐听的到喧闹的声音,似乎有许多人正朝这里跑过来。
剑一郎眼神呆滞,他望着自己沾满血迹的双手,又向下边带着铁刺的栅栏望去。
随后,他又傻笑起来。
“哥哥,嘿嘿,你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别担心,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夜,东京时间二十三点十一分,打破寂静的,却是人临死时发出的刺耳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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