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钰杺中了幻境之术,但是模拟唤出的灵兽仍在一边保护自己的主人,可此时沈钰杺已经双目失神的站在那里,于晓飞也不敢靠近,两人变成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于晓飞用眼神询问场外的裁判,裁判说道:“五分钟后比赛结束,若没有胜负结果,双方都判负积一分。”如果但看灵能的消耗,沈钰杺并没有什么消耗,用灵兽坚持五分钟肯定没问题,维持幻境虽然需要大量灵能,但是拥有九转灵心的于晓飞坚持个五分钟也同样没有问题。
于晓飞在原地立起了镜子,作为自己和灵兽之间的屏障,如果灵兽想要冲击上来,就逼平对方,否则就控制幻境来攻击沈钰杺的心神,现在沈钰杺面临的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突然中了幻境之后,沈钰杺只觉从眼皮到后脑勺都在发麻,眼睛里看到的景象飞速变化,不停的有数字和字母在眼前飞过,有一种穿越时间和空间的错觉。
身体的实在感也越来越小,既然已经中了幻境,就好好的感知周围,寻找出去的突破口。当幻境中的场景出现时,还是让已经有心理准备的沈钰杺吃了一惊。
穿越时的科技感顿时全无,遍地沙漠,一片荒芜景象,平原沙丘和恶水盆地,整个空间里感受不到一丝生者的迹象,自己从空中慢慢落下,踩到沙地上的感觉是刺骨的冰凉。
沈钰杺尝试走出一步,发现自己动作缓慢,像是放慢的影片,背后一阵风沙袭来吹得自己都睁不开眼睛,迷蒙的眼睛中似乎看见很远的地方有人走过来,沈钰杺从身影轮廓就认出了对方是谁,不由又是一身冷汗。
荒漠的风沙打身上的疼痛,远不止于内心的悔痛,沈钰杺咬着牙说:“于晓飞,你这下算是彻底惹毛我了,若是伤了你就怪不得我了。”
呼啸一过,远处的人影渐渐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人一身的装束和沈钰杺穿的很像,就连在幻境中观察她的于晓飞也觉得惊讶,这人应该是和沈钰杺有血缘关系的人,否则不会长的这么像,但是个男人。
“哥,没想到我们再见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沈钰杺也从风沙中现出身形,一身红底黑纹的劲装,还从腰间抽出两把软剑,一黑一红,对着对面山丘的人影喊道:“沈浪,小妹今天来找你叙旧来了。”说完脚下红光一闪,人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对面山丘的沈浪一甩头,披散的头发搭在身后,两眼空洞无珠,胸前少了一大块盔甲,空洞的心脏投射过来是山丘后的千军万马。
“好,这些年来多亏你们了,今天你们就一起来吧。”红光连闪,沈钰杺Z字蛇形靠近沈浪,沈浪长剑一挥身后的亡者大军蜂拥而上。
面对自己亲哥哥的亡魂状态,沈钰杺也毫不客气的双剑挥舞了下去。眼前的人是沈钰杺的亲哥哥沈浪,几年前一起出征北漠异族腹地,战死沙场,那时候沈钰杺还只是一个新人,本来只是去战场的后方锻炼一下,但敌军大规模突袭改变了主战场位置。
最后为了突兀,自己的哥哥牺牲了,而他身后的亡者大军则是这些年来沈钰杺模拟过的所有灵兽形态,它们有的是战死,有的是灵能耗尽而亡,模拟灵兽的意识很少,几乎是没有灵魂,但是灵能产生下的灵体谁也说不准,所以能在幻境中看到这些也不奇怪。
沈浪立身不动,黑红双剑砍过身躯之后,自己就变成了一盘散沙溃散,接着在靠近剑柄的地方重生出现。沈钰杺凑近看到沈浪亡魂反倒更加清醒了,近身作战竟然也不吃亏,两人过了几招之后,沈钰杺就被洪水般的大军冲退。
沈浪则是继续怒吼着厮杀,没了主魂意识的他只有杀戮的步伐在指引他前进,大批的灵兽亡体挡住了声浪的去路,沈浪带着长剑不分敌我的突破,杀气灵能一起爆发产生了一个漩涡。
漩涡将沈钰杺卷了进来,沈钰杺双剑连挡,黑红双色翻舞。两人的战圈内都不容得其他亡魂靠近,在上帝视角观看的于晓飞也暗暗对沈钰杺开始敬佩,不但她没有完全收到幻境的影响,还恢复了自己的战斗能力,这些不是她的幻境,那身衣服和刀具应该就是幻境中的,她既然能回忆起来,就说明曾经是她之物。
沈钰杺的力气本就没沈浪那么大,很浪的长剑又重又稳,许久不拿剑的沈钰杺开始有些吃力,突然她将红剑一抛,双手握住黑色的剑,和沈浪重新对上,红剑在空中受灵能操控,沈钰杺一心二用,双剑剑势猛然一涨,双方渐渐打成平手。
沈钰杺找准间隙,黑剑连刺剑网如雨,红剑刺进沈浪的身体,沈浪杀气一消周围的漩涡消失。灵兽亡魂又扑了上来,沈钰杺也杀红了眼,仿佛回忆起当年残酷的战场气氛。
杀意之下竟然是舒心的畅快,好久没有体验回这种感觉了,沈钰杺家传就是财庄的三才唤灵之术,用金钱打出的一片天地,可是沈钰杺却从小喜欢剑法,不顾家里的反对一心练剑。
沈浪作为她的大哥也很宠爱他,就陪着她一起练,记忆中一起陪自己练剑的哥哥是那么温柔耐心,为了让她有实战的经验,来验证她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义无反顾的担当起在战场上保护沈钰杺的责任。
三年练剑,一年沙场,她以为自己能和哥哥一起见证自己剑道上的成就,但是战争的无情飓风带走了她的亲人和梦想。
在数量的压制下,任凭你剑法超群,也抵不过人海战术,哥哥为了掩护自己撤退,永远的留在了那片亡魂哭嚎的沙漠里,那次事件回家之后,沈钰杺便弃剑不握,重新练会了才散唤灵树,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对面哪怕是千军万马也不虚心。
等她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战争都已经结束好几年了,其实无论是用剑还是用灵术,都不应该太任性的去选择,年少时犯的错就埋下了心中永远的遗憾。
在幻境中又能重新拿起剑的感觉,让沈钰杺之前的怒气全都消失不见了,反而要好好谢谢于晓飞,但是比赛没有结束,分出胜负的决心也不会放下,毕竟她手里握着的是自己曾经心爱之物,还有眼前亦真亦幻的回忆。
亡灵的数量之多,在于晓飞的眼前都变成了一摞摞细沙,从比赛场上看时,沈钰杺的嘴角浮现出了笑容,双手却是紧紧握拳。
大军被沈钰杺一人战灭,胸口高低起伏的节奏和潇潇的沙漠之景也没有让沈浪动容,眼前的人要真是沈浪该有多好。沈浪身插红剑行动不便,就将长剑一扔从身上拔下了红剑,黑红剑光交至,即使幻境中的亡灵不能言语,但也能他的剑意中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沈钰杺一边比着剑一边眼角已经有些湿了,这每一招每一式都让她想起哥哥曾经陪自己练剑的日子。
一招红叶随秋落,两点墨,三更月,四季晴雨君舞剑。红剑犀利暴戾,能杀的敌人片甲不留,这是哥哥曾经叫她的招式,如今又重现在眼前,一套剑法舞毕,沈浪亡魂把剑丢还给了沈钰杺,沈钰杺也将手中的黑剑扔给了沈浪。
沈浪举剑起飞,气势动如风,扫在冰冷的空气中唰唰作响,时而行云流水,时而万丈瀑涌。银屑黑甲歼千敌,金戈戋,铜青现,铁链破锁境中缘。沈钰杺笑着流下两行泪,收回双剑,看到沈浪的身躯已经开始一点点的消散,远方突然想起洪亮的钟声。
躺倒在地上的亡灵重新感应到了召唤,重新变成了古铜色的黄沙,朝着钟声回荡的起点飞去,沈浪亡魂也阻止不了丧钟的召唤,原本僵硬的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一脸不舍的表情,他收回长剑在面前连划几笔,剑气打在沙地上出现了一行灵文字,虽然随着无数亡魂的尸体回归,沙地上不深的灵文字很快就被覆盖,但是沈钰杺还是看到了那一行字的意思。
“别来无恙,勿再向前。”
于晓飞能控制幻境的整体,但是具体的细节都是从被施者的记忆中提取的,他也没想到沈浪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本来想靠着哥哥的记忆能将沈钰杺引到亡灵寺庙中去,但意外的是沈浪提示了沈钰杺最关键的一点。
只要不进入亡者寺庙,单靠这些力量不足以伤害到沈钰杺的心智。沈钰杺低头跪在沙地上,默默的啜泣着,倒插在地上的两柄剑也在风中颤抖着,仿佛也对曾经握剑主人的亲人很是不舍,红叶剑是天生灵石,地心之火锻造,威力无穷,随着剑者成长自己也在成长,当年他哥哥就是觉得她的红叶剑太过暴戾,才四处寻师找来配对的墨君剑。
他哥哥一直告诫她,战场中胜负固然重要,但最后一定不能丢掉君子仁义之心。沈钰杺耳中仿佛都听到哥哥的话语,她忍着自己的双脚不再向前,去寻找那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虚实。
幻境在泪水中破灭,于晓飞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当他想要主动认输时,沈钰杺却先举了手:“我认输。”沈钰杺收回了灵兽,走到于晓飞面前一把紧紧的抱住了他,说了一声:“谢谢。”
场外的看官们就是一头雾水了,而王邵炎更是一脸蒙住的表情,怎么比赛场上,两个人比着比着还比出感情的火花来了?肯定是于晓飞使得什么迷幻人的灵术,但他又不能上台组织,就连裁判也只能尴尬的看着一切的发生。
既然有一方都认输了,裁判等沈钰杺放开于晓飞后宣布:“第二场比赛,地府获胜。”至此始料未及的连胜两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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