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上,天子与你说悄悄话,那是一种什么体验?
林延‘潮’的体验就是,感受到了四周的目光,顿时犹如针扎过来一般,‘弄’得你浑身不自在。。
天子与臣子当殿‘私’语,大庭广众上,这……这还有什么话不可对人言呢?由此可见天子对林延‘潮’的亲近啊!
众大臣们看在眼底,不由心想,天子与林延‘潮’都是这么年轻,犹如民间少年相玩伴,将来有很长的日子,可君臣相持。况且若天子又是这么一直信任林延‘潮’,那么将来大拜,甚至入阁官居一品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也有官员却有几分嫉妒,心底想,天子对林延‘潮’的欣赏,不过赏识他的才华和能力罢了,这是爱才之心。林延‘潮’还不是日讲官,没有经过‘侍’驾的经历,算不上与皇帝有什么‘私’‘交’,更谈不上真正的天子近臣,所以眼下别看林延‘潮’风头正劲,也不过是一时,以后也可能因一件小事恶了天子,从此圣眷不在。
无论众人怎么想,沉浸在众人嫉妒羡慕的目光中,身处殿上的林延‘潮’,此刻感觉有些不真切。
升官的喜悦,已是足以令他惊喜‘交’加了。
正六品官是什么级别?
在地方,正六品,可以担任一府通判。通判就是一府的佐贰官,帮助知府协理粮运、家田、水利,刑名具体事务。当年在福州府时,要找林延‘潮’麻烦的,就是本府通判,最后林延‘潮’求助于巡按御史商为正,这才摆平此事。
不过林延‘潮’是正六品京官,要外放地方,却是最少正五品起。
正五品能当多大外官?
可以担任按察使佥事,府同知。
同知,乃同知府事,知府不在时,可权知府事,平日是知府的佐贰官。同知与通判相较,虽一并是佐贰官,但通判在于分政,同知在于赞政,而且同知权势更大。
至于按察使佥事,分司诸道则是与藩司并列的臬,按察使副使,佥事,分管提学,驿传、清军、分巡、兵备。副使是正四品,佥事为正五品,所司职事相当,只是官衔高低而已。
若是把正六品放至京官而言,中允则与太常寺丞,尚宝司丞,太仆寺丞相当,也就是相当于卿寺衙‘门’的首领官了。
所以正六品与从六品,在外官差距不大,但在京官里却是一个分水岭。这是京城卿寺衙‘门’首领官的‘门’槛。
六部衙‘门’的首领官,是正五品郎中。而正六品就是卿寺衙‘门’的首领官,若从六品只能是下面办理杂事的官员,没有管辖一司一局的权限。
当然在正六品官中,最尊贵还属翰林院‘侍’读‘侍’讲,第二尊贵的就是詹事府中允。‘侍’读‘侍’讲是到天子那听差,詹事府中允则是在太子那听差。
为何吏部尚书王国光不一口气,将林延‘潮’提为‘侍’读‘侍’讲?
因为翰林院‘侍’读‘侍’讲官,属于翰林院‘侍’讲厅的,虽也是正六品,但有出入御前,并且担任经筵讲官的资格,一般不可轻授,朝廷定额在四人,‘侍’读‘侍’讲各两人。
现在这几位名额尚满,没有空位,林延‘潮’没办法一步到位。
身为翰林,不能有如京官与外官间有内外轮转的制度。翰林院官员在没有成为学士前,只能在翰林院与詹事府两个衙‘门’间来回跳。
林延‘潮’升为詹事府中允后,将来可以补缺,‘侍’读‘侍’讲有人退下升迁,自己可补入转正,走詹事府左中允-翰林院‘侍’读‘侍’讲-‘侍’读‘侍’讲学士这条路线。
此外就是詹事府左中允-詹事府左谕德这条路线,两条路线各有利弊,但先成为左中允,都是必经之路。
林延‘潮’升官为詹事府中允,金光大道已是铺好,不谈将来升迁,现在已是与卿寺衙‘门’首领官同级了,加上天子又诰封林浅浅为安人,令自己是喜上加喜。
安人也是命‘妇’,从夫品级,林延‘潮’是正六品,林浅浅也是六品安人。从此品冠加身,天子圣旨下给林浅浅不知她要如何高兴。
这等封赏升官又是在这么多官员,以及番邦使者面前,简直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别人升官都是吏部一封公文,任命下来后,第二****会后到午‘门’外天子叩头谢恩。
而林延‘潮’这一番阵仗搞得实在大,小皇帝当着自己多人面升自己的官,几乎相当于拍着自己的肩膀,对百官说,诸位爱卿,这林延‘潮’是朕在罩着的。
小皇帝如此厚遇,林延‘潮’于是感‘激’地道:“微臣替内人谢天子隆恩,陛下圣明。”
见林延‘潮’大声赞天子圣明!
至于殿上百官亦是齐声道:“陛下圣明!”
林延‘潮’和百官都这么说了,番邦使臣自也是不能落后,顿时满殿上一片歌功颂德的声音。
一名官员即兴赋诗,当堂作了一首诗诗云,五岳同仰兮参北斗,四海扬‘波’兮拜大明。
这首诗将直接将宴会气氛推向最*,番邦使臣,百官都是举杯向大明天子助词。
总而言之,奉天殿上是充满了欢乐而祥和的马屁氛围。
这一场郊祀庆成宴,就如此落下帷幕。
宴散而出时,林延‘潮’与李三才二人离了奉天殿,走下台阶。
来时林延‘潮’尚后李三才一步,去时李三才则是不敢并肩。
李三才虽是正五品,比自己高两级,但林延‘潮’是翰林,翰林品秩低,而身份尊,庶吉士都敢不给三品‘侍’郎行礼。而林延‘潮’现在是中允,在朝会时的班次,正六品宫坊官可是在光禄寺少卿之上。
光禄寺少卿几品?正五品。
李三才身为户部云南司郎中,也是正五品。入殿时自己居后,出殿后自己居前,不过吃了一顿饭,尊卑颠倒了。
林延‘潮’与众官员辞别,然后揣着点心坐着马车回家。
到了家里,看着‘门’口两盏灯笼高高挂着,平日不觉,今日倒有几分喜庆的意味。
想到这里,林延‘潮’推‘门’而去高声道:“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远远‘门’扉开启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小脚碎步奔跑的声音。
听着那熟悉的鞋底擦地声,林延‘潮’驻足‘门’边,‘唇’边不由勾起一丝笑意。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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