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自家自行车推出去溜达,推回来就好”
看在隧道班班长张莽娃的情份上,加之刘干事又是张莽娃的师弟,隧道班的工友们都不好难为刘干事,于是在隧道里面打风枪的工作,都不让刘干事去做。
而刘干事则不乐意,自己原本也是个风钻工,跟岩石打交道也是家常便饭,刘干事不愿意小兄弟们对自己有所照顾。
于是在接下来,每天进隧道上班,刘干事主动扛起风钻,进入掌子面,嘟嘟嘟的开始施钻。
说句老实话,一两年不摸风钻,一开始,那种尿都要抖出来的感觉,再一次回到刘干事的身上,刘干事顽强的咬紧牙,死死的抵住风钻,随着风钻的急速旋转和剧烈的抖动,自己整个人都在旋转抖动。
突然,一双手把风钻接过去了。
“刘干事,不要这般玩命,时间还长得很呢,慢慢来嘛。”
刘干事回头看,原来是张莽娃。
“莽娃,我也是咱们隧道工班的工人,也曾经是老资格的开挖工,你可不要小瞧了我哟。”张莽娃指挥小兄弟继续工作,把刘干事拉到导坑旁边,大声喊道:“刘干事,我晓得你娃娃心里还是不服气,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先来个韬晦之计,等待着东山再起,反正你娃娃还年纪轻。”
“可以啊,张莽娃,两年不见,你娃娃文墨长进不少,不过也用不着安慰我,一切我自有分寸,我被撤职下放到你这里,我不想在工作中拖你的后腿。
不过,我就是担心幺妹知晓了这件事之后,会跟我扯皮,如果在单位上吵闹起来,这泡屎不臭也难。”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你放宽心,我们工程队不像你们机关,屁大点事情也会闹得沸沸扬扬,我们没有啥子念想,不像你们机关那些人,就等着你娃娃犯错误,好踩着你自己朝上面爬。”
日子就在紧张的隧道施工中度过,在基层,人们生活得十分简单透明,迎着朝阳进隧道上班,下班已经累得个半死,几兄弟洗了澡,围坐在炸药箱子周围,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嬉笑怒骂都摆在桌面上,酒喝得二麻二麻的一蹬腿,倒在床板上,扑鼾扯的山响。
一觉睡到大天亮,又踩着高筒胶鞋,扛着修好的钻杆,朝着大山的深处前进。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隧道在隧道工人们的手中,从大山这边打穿了,通到了大山的那边。
于是,喝庆功酒,点燃喜庆的鞭炮,一直喝到人事不省。
第二天醒来,第二座隧道又在远方等待着他们呢。
“刘干事,不好了,幺妹来了,这次是真的来了,还抱着一个小丫头片子,一看就晓得说你娃娃的种,咋个办呢?”
张莽娃喘着粗气,踩着高腰水胶鞋,噼里啪啦冲进隧道,大声对刘干事喊叫。
刘干事此时倒是出奇的冷静和淡定,他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就一定要来,自己不去承担哪个去呢。
刘干事对着张莽娃苦笑一下,把手上的风钻放下来,跟在张莽娃身后,慢慢的朝隧道外面走。
“幺妹要找你离婚咋个办?
娃娃归哪个?”
“不晓得。”
“要不然找隧道工程队领导出面圆个场,或者找那些家属把幺妹接到她们那里,先把幺妹的火气消灭了再说。”
“要得。”
“幺妹如果闹起来,你千万要冷静哈,莫要跟婆娘一般见识,我的话听到没有?”
“是。”
“狗日的,到底是哪一个透漏了风声,把幺妹从家里叫了来,这一回,幺妹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有可能。”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隧道导坑里面朝隧道外面看,隧道口就像是个圆圆的白点,越朝隧道外面走,这个圆白点越来越大,走到隧道外面,这个圆白点就变成一片天了。
不过这一次,刘干事和张莽娃看着眼前的圆白点有点奇怪,奇怪在何处,奇怪就在于在越来越大的圆白点里面,还有一个细长的小黑点,这个小黑点逐渐在二人的眼中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清晰,这个小黑点是哪一个?
“张莽娃,隧道口站着一个人,你看看是哪一个?”
“我看有点像是个女人,你看胸面前嘛,耸起两大坨得嘛。”
“你龟儿子,眼睛就只晓得朝那里看,想象到还蛮丰富的。”
“刘干事,你不要装圣人,不信你自己仔细看,那不是婆娘是个啥子,我看哪,这个婆娘好像是幺妹,遭了,幺妹咋个堵在隧道口来了?”
“莽娃,咋个办?我还是不出隧道算了,你一个人去打掩护,拜托你,把幺妹母女替我照顾一下。”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嗦,你怕个逑,自己做得就要受得,你怕幺妹把你吃了?”
二人正在商量是出去还是不出去,隧道导坑上空响起幺妹清脆的声音:“老公,你怕啥子嘛,不就是你这辆破自行车被推出去溜了一圈,现在推回来就好,身上零部件没有少嘛,我们两娘母不会嫌弃你。”
刘干事和张莽娃目瞪口呆,只见幺妹抱着娃娃,踩着隧道流出的地下水,噼里啪啦的朝着刘干事冲过来,一个熊抱把老公抱在怀里,柔软甜蜜的小嘴,如同盖章一样,印在老公脸上。
“幺妹,淡定,淡定,我啥子都没有看到哈,真的啥子都没有看到哈。”
张莽娃赶紧把脸车到一边,时不时回头瞄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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