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便亮了,太后与永王都要去上朝,草草的用过早膳后,便离开了永王府。
虽然赵淑不能去上朝,但她也不敢去休息,怕一觉醒来世界就变了。
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入宫看看,巧的是孙云也按耐不住性子,两人一碰头,便决定一起去泰和殿。
如今太后回来了,明德帝又离开了皇宫,赵弼其实没有任何可以用作威胁太后的筹码。
虽武大部分都是他的人,但那又如何?若用猛虎比作谢运等能臣,那么其他臣子就是猫。
猫,还能越得过猛虎去?
乔装后,两人在心腹的带领下,很快来到泰和殿侧殿,从侧殿的偏门,可看到珠帘之后的太后脸色不是很好。
龙椅上无人,赵弼也不敢坐上去,故此在位置上他就输了太后一筹。
赵淑等人来得晚些,朝堂上似乎经过了一番厮杀,看样子谁也没占上风。
此时赵弼终于祭出杀手锏,只见他从怀里掏出圣旨,高高举起,道:“皇祖母,父皇数日前令孙儿监国,昨夜又立孙儿为太子,圣旨为证。”
他半点不怕谢运等人揭穿他逼宫的事实,就算谢运等人说他逼宫,他也不怕,朝中几乎都换成了他的人,量他谢运舌若莲花,他们也不会信,就算信,也会站在他这边。
至于史书工笔,他更不怕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做了皇帝,想让史官如何写,史官就得如何写。
赵弼此话是告诉太后,请她离开泰和殿不要参与朝政,也言明他的地位名正言顺。
只是他错了,那枚玉玺是假的,它便不是真正的太子。
珠帘之后的太后淡淡的道:“老四,你仔细看圣旨上的玉玺,可是对的。”
赵弼一愣,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展开圣旨仔细端详,皱了皱眉,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敢问皇祖母,圣旨有何不妥?”他扬声问,虽是问,但脸色却极其难看,很显然他是质问。
永王站在他对面,慧王之下,不等太后回话,他便道:“你手里拿圣旨所用玉玺是假的,不信你做个对比。”
他说罢从怀里取出另外一份圣旨递给赵弼,赵弼脸色铁青,态度极其恶劣的接过圣旨,展开一看,却愣住了,因为永王递给他的同样是一份立太子的圣旨。
且也是立他为太子,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乖乖对比了两份圣旨的不同,他终于发现他手里的圣旨是有缺陷的,虚扶了一把汗,同时对永王投去歉意的笑容。
“孙儿多谢皇祖母提醒,多谢皇祖母提携。”他知道真的玉玺在太后手里,但太后立他为太子,就承认他储君的地位。
只要太后承认他储君的地位,他就没必要和太后硬碰硬,尤其是明德帝竟然连夜消失了!
“老四你天命所归,应为太子。”太后道。
听了祖孙二人的对话,满朝文武都回过味来了,太后支持四殿下为太子,四殿下现在是太子了!
立刻,满朝文武下跪高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直将赵弼呼得晕头转向,等这一刻,他等了许多年,他做过许多努力,却也没能扳倒太子,没想到赵仪自己竟然放弃了太子之位,一直不怎么疼爱他的祖母,却支持他做太子。
不对,等等,他敏锐的发现事情不对,只是哪里不对?他看不出来,扫一眼跪伏在地上的朝臣,他不知为何心跳如麻,总觉得定会有大事发生,且此事会让他一败涂地。
然而,会是什么事?
正当所有人都在高呼太子千岁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只听有太监高呼,“贵妃娘娘道!”
贵妃?贵妃竟然赶来此处,难道不怕死吗!
所有人回头,只见一身白衣胜雪的郝书眉款款走来,她绝美的容颜,令满朝文武惊叹不已,早闻京城有三大美人,一属未央宫皇贵妃,二属重华宫郝贵妃,这三嘛传闻是孙家掌家人,不过艳名在外不是什么好事,除了说两句宫里的妃子,没人敢去评论孙家姑娘的容貌。
如此见到传说中美若天仙的郝贵妃,众臣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四个字,名不虚传。
满朝文武震惊于郝书眉的美貌,有些夸张,不过除了永王和个别大臣,几乎都沉浸在她的美貌中,由此可见赵弼的人多是酒囊饭袋,若江山社稷交到他手中,大庸便别想有盛世出现了。
“太后,臣妾有事要奏。”郝书眉好听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她此言一出,赵淑便问孙云,“你让她到朝堂上来说此事?至于吗?”
孙云一脸不知情况的模样,她摇摇头,“我没让他今天说呀。”
“难道?”赵淑不可置信的与孙云对视一眼,“她竟然有如此大胆,难道不要命啦?”
“谁知道,她估计是受不轻的刺激,才会如此想不开。”孙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原本我只是想让他告诉赵弼,说他不是懿德的儿子,是宁美人的儿子,仅此而已啊。”孙云道。
赵淑表示不敢相信孙云的要求这么低,“你没打算让赵弼亲手杀了宁美人,然后再告诉他真相?”
孙云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我如此善良,怎会做出如此狠毒之事?莫要以己度人。”她死不承认。
赵淑呵呵笑两声,便专注看郝书眉。
今日的郝书眉打扮得格外美艳,仿佛是御花园里刚盛开的最美的那一朵娇花,让人看一眼便垂涎三尺。
太后淡淡的道:“贵妃,你可知此处是何地?”
“臣妾知道,但此事必须得在此处说,还请太后恩准,若太后不恩准,臣妾便死在这大殿之上!”她说罢掏出一把匕首横在脖子上。
此举一出,赵淑就算离得远,都听到了某些大臣可惜的哽咽,真是色胆包天!
太后最恨有人威胁她,不过赵淑拿郝家全族性命威胁郝书眉之事,她也是知晓的,郝书眉就算再不怕死,也不会拿郝家全族性命开玩笑。
看事一向看得很准的太后,明锐的感觉到郝书眉今日要对付的人不是赵淑。
只要不是赵淑,她便很放心。
“既如此,你说吧,不过擅闯泰和殿,乃是要罚。”
“多谢太后,臣妾领罚。”她表现得很温顺,让太后更加坚信了她今日的反常。
所有人都静等她要说些什么,包括赵弼,不过他与其他人不同,他担心郝书眉会说些不利于他之事,他飞快的回忆,想不起来郝书眉手里握有他什么把柄后,便放心了。
至于龙阳之好,根本就不是把柄,因为外面关于此事传得沸沸扬扬,都对他构不成影响,没道理郝书眉说他是断袖,就被贬黜吧。
除了断袖一事,还有的便是她与他之间的事,此事也无需担心,就算她郝书眉不要脸,郝家人还要脸呢。
更何况他每次都很小心,绝对不可能让她怀孕。
自我催眠过后,赵弼放心多了,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竟觉得郝书眉不敢将他们之间的事说出来。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女子声誉大于天,郝书眉若不想受万人唾弃,最好保持沉默。
许多被强、奸的女子,为了活下去,往往会选择沉默,而不是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可悲可怜。
郝书眉狠狠的扫了赵弼一样,而后噗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而后高呼:“太后,臣妾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
此话,并无毛病,甚至于有好些大臣都开始要说恭贺的话了,只是没等人恭贺,郝书眉又说:“自从皇贵妃回宫后,皇上便未曾临幸过臣妾,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望太后恕罪,只是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皇族血脉,看在孩子的份上,还请太后允准臣妾将孩子生下来,再一死谢罪!太后恩典,臣妾将永生不忘!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太后。”
轰~~~~
满朝文武的脑袋都嗡嗡作响,怎么回事?贵妃怀孕了,孩子不是皇上的,但却是皇室血脉……难道有人竟如此胆大妄为,如此伤风败俗****?
大臣们,倒也罢了,赵弼不可置信的看着郝书眉,她竟敢说出来,她竟敢说出来!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出了此种事,她难道不是隐瞒下来,难道不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以防被人知道?
难道她不要名声了?
难道她想受万人唾弃?
难道郝家女也不要名声了?
她怎么敢,怎么可以!
赵弼不明白,不懂,他无法想象,一个女子,怎能将如此污浊之事宣之于口!
她怎么敢!
赵淑也觉得郝书眉今日勇气可嘉,在现代好些女子都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被玷污了,大庸的女子就更不用说了。
没想到郝书眉竟然舍弃了那些名声,这一点倒是值得人敬佩,起码有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勇气。
不过,她看向孙云,孙云忙不迭摇头,“就算我恨透了皇上,也没想过让此事大白于天下,不为皇上考虑,我还能不为你考虑,我发誓,此事绝对不是我安排的。”
赵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怀疑你,你着什么急,再说了,大白于天下又何妨,难道只需她们伤风败俗,就不许我们说?在她们罔顾道德的那一刻,就要有身败名裂的觉悟,我不同情她们,我只是觉得她会不会不顾一切咬我一口?我可杀了他父亲。”
“对哦,她只是说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皇室血脉,而没说是谁的,可见变数极多,若他说是你父王的,便完了。”孙云也着急起来。
经她一猜想,赵淑更担心了,“说是赵弼的,赵弼还可用断袖一事为自己开脱,可见这断袖也不是全无好处,可若她反咬我父王一口,我父王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父王三月前不是不在京城吗?再说了,你父王凭什么跟她搞破鞋。”孙云满脸不屑,“你父王不近女色,是众人皆知的呀。”
“不是,以前我父王的侍妾多得都数不过来,环肥燕瘦,各色各样的都有,若被人翻出来,也不好脱身,完了完了,想个办法将她弄出来。”
“来不及了。”孙云道。
赵淑重重叹了口气,并冰冷的道:“她若敢将父王扯进来,我定要让郝家灰飞烟灭”
郝书眉此话一出,太后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做好了应对,她此时不能立刻让人将郝书眉带下去,因为话已经说出口,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严惩奸夫,才能稍稍挽回一点点皇家颜面。
只是,不管如何做,皇家颜面,还是没了。
她此时对明德帝失望透顶,一个懿德,他就被传戴了绿帽子,如今又加郝书眉,可以想象日后后人们想到的不是他是多么英武的皇帝,而是一个无能皇帝,连妃子都管不住!
皇家脸面,都被他丢光了!
“此事,你仔细说来。”太后道,“皇家的孩子,哀家自会庇护她,但你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罪该万死之事,哀家绝不会放过你!”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淡一些,只是任凭她如何控制,语气却仿佛蒙了层冰,听了让人胆寒。
“是,臣妾之罪,不敢奢望太后原谅,太后能容我孩儿,已是菩萨心肠。”郝书眉仿佛是真的怀孕了般,抚着肚子磕头。
她迟迟未将奸夫的名字说出来,令众人浮想联翩,同时也令赵淑紧张不已,“她没有立刻说出赵弼,定是在权衡,她定是在等机会,她知道自己说出偷人之事定是活不成了,所以她在等一个对她最有利的机会。”
“她还想报仇,所以她在等能给她报仇的人。”孙云接话。
“朝中有势力的皇子,除了七哥,就是赵弼了,她还能等谁?”赵淑飞快的思索。
片刻,赵淑想到一个人,她与孙云对视一眼,很显然孙云也想到了,两人异口同声的道:“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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