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吐了一路,太子都只陪着笑,笑得极其辛苦,到最后,脸都僵了,但王继泽一个问题,便把他问住了。
“殿下,听说您要娶妃,不知可有意中人?”
意中人?太子想了想,失落的神色隐藏得极好,几乎连他自己都能骗过去。
摇摇头,“没有。”
“也是,您是太子,将来会有后宫佳丽三千,若人人都放在心里,岂不得累死。”王继泽很理解的道。
太子配合着点点头,没有说话,心却像是被撕裂般痛,后宫佳丽三千?或许很多人会羡慕吧,若他说并不想要三千佳丽,一定会有人说他虚伪。
若他说,他想要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或许很多人都不会信。
“咱们殿下可是连侍妾也无。”两人回城途中,遇到颜时忍父女,颜如玉也是一身男装,假小子般,一上来就搭话。
几日下来,几人也熟悉了,颜如玉又是放肆的性格,话匣子打开,便关不住了,“殿下,您果真没心仪的女子?”
太子坚定的摇头,“没有。”
“殿下,您没生活,连心仪的女子都没有。”她大大咧咧的扶了扶头上的草帽,“怎么能没有喜欢的人呢?”
“如玉!”颜时忍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女儿家,怎如此不矜持,“过来!莫要扰了太子殿下。”
太子原本强压着风平浪静的心,被几句撩拨,已巨浪滔天,连与颜时忍打招呼都顾不得,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他走得太突然,几人面面相觑,颜时忍狠狠的刮了一眼颜如玉,“日后说话给老夫小心点!女儿家就要有女儿家的样子。”
颜如玉却是不听,嘟嘟嘴,不以为意的道:“太子殿下分明是心里有事,肯定是心里有着谁,被我言中,怕掩藏不住,才急急离去的。”
“胡闹!太子说没有就没有,你多管什么闲事?”颜时忍恨不得将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关起来,一出来就给他惹事。
没等他气够,颜如玉又道:“莫不是太子真心悦阿君姐姐?”她说完握住自己嘴巴,漂亮的大眼睛瞟向边上的王继泽,“我什么都没说。”
王继泽脸色瞬间拉下来,冷冷的斜了她一眼,“阿君与殿下,才不是那种关系,颜姑娘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话,还请慎言!”
说完,扬鞭,策马追着太子,绝尘而去。
颜如玉瞪大眼睛,不是很明白,明明以前与王继泽玩得挺好的,他从来不凶自己的,方才她难道看错了?王继泽竟凶巴巴的和自己说话?
她转头问颜时忍,“爹,继泽刚才凶我?”
“来人,带姑娘回府,关一个月!”颜时忍心中虽气,却还是将到嘴边的三个月改成了一个月。
太子明显就是有心上人,却不肯说。
哎,他老咯,不懂年轻人的世界。
这番,太子策马一路回了江南府,洗漱后,将心中纷繁的思绪理好,小心翼翼的放在心底,便去寻卫廷司和赵淑。
此时,赵淑与卫廷司正在审假赵弼,然而假赵弼却是受了严格的训练,任凭手段用尽,都不能使他开口。
“不招?没关系,反正你与赵弼长得一样,本郡主有的是办法让真的出来。”赵淑道,说罢招手唤来小郭子,“去,大张旗鼓的去城里找大夫,就说四皇子受伤,快死了,谁若能治好四皇子,赏金万两!”
小郭子闻言,脸颊浮上怪笑,若四皇子不小心死了,就更好了。
假赵弼听了,脸色一慌,便道:“你敢!”
“我怎么不敢?”赵淑甩手‘啪’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威胁我,不知道我最恨被威胁?说,结草居士的话是不是真的?”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欧阳平,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赵弼,找不出任何一丝丝易容的痕迹,此时说她双生兄弟还活着,可信度真的不高。
假赵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血牙,“你怕了。”
“该怕的是你,来人,给他上刑,大夫来了之后,就说他偷跑出府,遇到了山贼,被山贼折磨,伤势惨重,将来可能都不能人道了。”一个不能人道的皇子,还想做太子,做梦去吧。
哪怕是传言,也足够被诟病的,说不得将来史书还会写,大庸明德帝四子弼,不能人道……
假赵弼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听了赵淑的话,奋力挣扎,“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不要太过分!”
“过分?你觉得我过分?这就算是过分?”赵淑一想到自己双生兄弟,想到母亲,想到被威胁的皇祖母,心中的怒火,便收也收不住,“还有更过分的,苏绣,将消息传出去,四皇子生命垂危,有人冒充四皇子四处作案,你不是羡慕那些劫富济贫的侠盗吗,去体验一把。”
苏绣对着假赵弼冷哼一声,领命下去了。
半天时间,仅仅是半天时间,假赵弼便伤痕累累,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但脸却没受伤,江南的大夫们得知是要给四皇子医治,个个都拿出十分本事,但伤势太重,都摇头叹气,话里隐晦的让赵淑与太子准备收尸。
赵淑与太子装得也极其难过,满面悲容,赵淑甚至低低抽泣,在大夫面前,着实演了出兄友弟恭手足情深,让大夫们对假赵弼的身份深信不疑。
当夜,江南几户人家都被洗劫一空,第二日清楚,关于假四皇子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
真四皇子被贼子用了刑,快不行了,但假的却到处作案,引得民怨四起。
消息传开后,紧接着,又有人在传,皇上已下旨皇子们闭门读书,无召不可出京,但四皇子却来了江南,真是活该啊,抗旨不尊,是要杀头的。
藏在一处村落的赵弼得了消息,气得脸色铁青,偏偏走不开,蓁七重那日原想表现一番,便想将卫廷司当垫脚石,却没想到,他苦练武艺多年,却依旧不是卫廷司的对手。
震碎了筋脉不说,腹部中了三剑,若不是欧阳晔医术好,他早死了,“殿下,不要管我,你走。”他说不了多少话,只说了几句,便气喘吁吁,大颗大颗的汗水冒出来。
“不。”赵弼温柔的摇头,握着他的手,“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永远不会,还记得我们的约好吗?”
蓁七重与他对视,脉脉情深,“记得。”
“天下为媒,你舞剑,我抚琴,山河为引,并肩笑看沉浮。”蓁七重说,苍白的脸庞,浅笑着,分明不是特别俊美的五官,却有股让人移不开眼的魔力,仿佛万绿丛中那一朵白茶花,皓白如冰玉,纤尘不染。
赵弼想,是世上,再无一人,比得过蓁家七重,“做了皇帝,再无人敢说你我半句。”他说不出好听的话,但真的愿天下为媒,山河为引,执他之手,直到生命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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