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AG.15 除妖师冴月麟如是说

  正午时分,爱丽丝返回魔法森林的小屋时,冴月麟已经背着那个几天来一直背着的小包袱,坐在门外的篱笆旁等了好一会了。

  “哟。”

  “啊……你好。”正在走神的爱丽丝没想到会在家门口碰见熟人,倒是吓了一跳。

  “小爱,我来喝红茶了。”冴月麟笑嘻嘻地道。

  “欢迎!”

  如果莫茗看见这一幕的话一定会惊讶不已吧……自己竟然和这个本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交上了朋友,之类的事。

  不,不对。说不定连这个也早就计算好了,如果是那家伙的话。

  嘛,无所谓啦。

  爱丽丝这么想着,推开房门,招待一袭白衣、背着包袱的除妖师少女冴月麟进屋坐下。

  ……

  ……

  小洋楼二楼的靠窗的小圆桌上放着两杯红茶,爱丽丝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那么,今天也继续说说祭典的故事吧?”

  “唉——”爱丽丝不情不愿地用小锡勺搅拌着咖啡里的方糖,一边发出猫咪一般的细细的抱怨声。

  “怎么了?故事才讲到一半吧?”

  “没什么好玩的啦,后面也尽是痛苦的回忆。”

  虽然这么说着,冴月麟却没能从爱丽丝脸上看到痛苦之色。

  “可是故事只讲一半很痛苦唉。”

  “是吗?”

  点头点头:“至少说下结局吧?”

  “结局啊……就是我们的队伍赢了哦。妖精们获得了两年份的食物,草薙剑也被送回给主办方,死掉的大家也都复活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唉——”

  “有什么不满吗?”

  “爱丽丝少说了一个人唉?”

  “……”

  “莫茗呢?既然是爱丽丝活到了最后的话,肯定是莫茗死掉了吧?”

  “……嗯。”

  “那家伙怎么死的?”这一刻,冴月麟显得八卦无比。

  “那个笨蛋……”爱丽丝搅动着咖啡。

  “怎么了怎么了?”

  “我想要阻止那场瘟疫的扩散,然后他去做了……”

  “那家伙有那么好心?”

  “游戏的胜利条件是取胜的队伍只能有一人存活……他说,我们两人必须有一人活下来取得游戏的胜利,所以不能一起留在城里……于是,他要和我猜拳,说失败的一方留下……然后猜拳他输了。”

  “……故意的?”

  “不清楚,那阵子莫茗给我的感觉有点恐怖,有些歇斯底里的样子,”爱丽丝揉了揉太阳穴,“但是在猜拳输了以后反而觉得他平静下来了。”

  “果然是因为没有保护好那两只妖精吗?”

  “……我算是明白了……”爱丽丝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叹息道,“这个人,摆着一副自以为是了不起的样子,口口声声说着自私自利的话,但其实说谎话根本不眨眼,内心里非常傲娇而且是个萝莉控,此外还非常害羞,怕别人看出这些东西。”

  “这……算是夸赞吗?”冴月麟有点目瞪口呆。

  “撒,谁知到呢。”

  一阵清风讲窗帘掀起,秋初的林风扑面而来,冴月麟的黑色长发和爱丽丝的金发都随风微动。

  两名女孩顿觉神清气爽。

  “呐,爱丽丝。”

  “嗯?”

  “你是不是喜欢莫茗啊?”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爱丽丝。

  “……唉?”啊嘞?

  “不是吗?”

  “……不是啊,怎么可能……”奇怪……

  “诶嘿嘿,总觉得爱丽丝是在说谎呢~”

  “这是不可能的吧,我是魔女,他只是个普通人……”哪里不对……

  “唉?只是身份上的问题吗?”

  “怎么可能,那家伙性格那么差……啊!”

  爱丽丝突然捂口。

  “怎么了?”冴月麟吓了一跳。

  爱丽丝明白了违和感从何而来。

  ‘交流恐惧症’——这个一直困扰着自己的症结……

  没有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一旦和魔理沙谈到类似觉得羞耻的话题,立刻就会变得满脸通红,大脑停转。

  但是现在……

  虽然能感受到心脏在‘突、突、突’地剧烈跳动,但自己竟然还能正常思考?

  这是不是意味着……

  “我好啦!”爱丽丝突然站了起来。

  “哎?……好啦……是指?”冴月麟小心翼翼地问。

  “各种意义上。”也许是心理作用,克服了某种障碍后的爱丽丝顿觉神清气爽。

  坐回了位子上。

  ……

  ……

  “那么,聊天继续吧。”坐回位子的爱丽丝心情大好。

  一时间冴月麟反倒挠头了。

  反倒是爱丽丝笑吟吟地又抿了一口咖啡,开口道。

  “那么,刚才说到哪了?”

  “呃……”

  “麟酱喜欢莫茗吗?”

  “诶?——”冴月麟再次愣住了。

  “诶?”冴月麟惊讶的态度也让爱丽丝呆了下,“怎么了吗?”

  冴月麟不禁沉默。

  虽然是住在村子外面,但冴月麟也算是看过不少书的。

  难道爱丽丝现在的症状属于——因为刚才讨论的话题对她的刺激过大,导致大脑深层潜意识经过判断而发出了危险信号……

  身体判断出继续这个话题很可能让她思维短路,强行把她的记忆给删除或者修改了。

  “麟酱是不好意思承认吗?”

  一脸奇怪的爱丽丝这么问着。

  她似乎忽略了个问题。

  如果冴月麟对这个话题很害羞的话,那么,这个话题究竟是谁提起的呢?

  然而,冴月麟却笑了起来。

  “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一口气喝干杯子里剩余的红茶,冴月麟深吸了口气,望向窗外,“我的确有些喜欢这个叫莫茗的家伙。”

  片刻的沉默,林风又一股吹进屋子,爱丽丝发热的脑袋稍微冷静了下来。

  “…………诶?——”

  似乎直到这时,爱丽丝才反应过来她们到底在讨论的是什么性质的话题。

  脸瞬间变得通红,耳朵、脖子也都变得通红。

  “那、那个……”

  “不必害羞啦,那家伙的话,不是很会做饭吗,而且脾气也不错,还有就是……挺帅气的不是吗?”

  “……”爱丽丝说不出话。

  “安心吧,我不会和你抢的。”

  “……”爱丽丝看向冴月麟。

  “毕竟我……”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

  ……

  交谈间,一楼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开下门。”

  “爱丽丝。”身后的冴月麟也站了起来。

  “咦?”爱丽丝站住,回头道,“麟酱你不用下来啦,在这里喝茶吧。”

  想来应该不是什么熟人,自己上午刚刚才从雾雨魔法店回来,应该不是魔理沙。

  其余闲人的话,打发走就可以了。

  “我很喜欢爱丽丝呢。”

  冴月麟却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诶?!——”爱丽丝呆了呆,“那个……”

  “和爱丽丝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超级开心呢。”

  “我、我也是……”爱丽丝又脸红了。

  “希望你不会忘了我。”

  “怎么会……”

  爱丽丝完全因这突如其来的奇怪话语懵住了。

  “那么……去开门吧?”冴月麟微笑着道。

  ……

  ……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爱丽丝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感觉。

  只是扑面而来的,是凌厉地妖气和劲风,让她下意识地交臂抵挡了那一击。

  爱丽丝被打的向后退了三米,把家里的桌椅撞到一片。

  “什么人?”爱丽丝站了起来,看向外面这黑压压的一片。

  “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

  “是我,你们是什么人?”爱丽丝指尖微动,人偶阵已立刻激活。

  “那就没错了,魔女爱丽丝,交出草薙剑。”一直狼首人身的妖怪沉声道。

  “没错,草薙剑并不是你能有的东西,魔女,识相一点——”另一只看不出什么真身的人形妖怪,想必等级要比前面那只更高许多。

  “真好笑,”爱丽丝微动指尖,上海蓬莱立刻闪现而出,浮于虚空之上,“什么时候就连阿猫阿狗都能威胁我爱丽丝了?看来之前没有让你们吃够苦头啊。”

  在入住魔法之森时,免不了有许多妖怪之流前来试探。

  来打扰爱丽丝生活的人无一不被她狠狠地揍了一顿,从那时起几乎不再有妖怪敢靠近这里。

  然而,现在……

  竟然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出现了。

  “你们是一个一个排着队领死呢……还是一起上被我打扁呢?”

  魔女爱丽丝身上散发出了微微的杀气。

  一边说着,爱丽丝一边走到了洋楼之外,所过之处,妖怪无不退让。

  当然,也是因为,不希望打扰到还在里面休息饮茶的冴月麟。

  但是一走出来,爱丽丝不由得心下一沉。

  太多了!

  没有想到,在自己和冴月麟饮茶聊天的时候,屋外竟然悄悄的聚集了这么大批量的妖怪。

  屋子的前前后后未满了妖怪。

  成型的、未成形的、人形的、妖面人身的……

  爱丽丝从中隐约看见了几个熟悉面孔,似乎是同样报名参加了祭典的人形妖怪。

  虽然并不记得名字,但应该是它们纠集的这么多妖怪过来寻衅的吧。

  它们都是被草薙剑吸引而来的吗……

  “草薙剑我并没有取走,而是让村长还给祭典的主办方了。”这是实情。

  “哼哼、你骗得了人类可偏不了我们……”

  “没错,幻想乡里除了安于住在村里的那帮人类废物以外,有谁不想变强?!快点,交出草薙剑!”

  “我知道你把那东西就藏在你的屋子里!”

  “快点交出来,给你个全尸!”

  “不然连你屋子里那个女孩一起吃掉!”

  爱丽丝目光一凝,随即叹了口气。

  “不识抬举。”

  话音未落,距离爱丽丝最近的七只妖怪全部被打飞出了几米远,其中一只甚至砸到旁边的树干上,把树枝整个砸断下来。

  而直至攻击结束,众妖怪才看清这一瞬间只有一只人偶做出了攻击。

  与此同时,爱丽丝的周身,又浮现出了六只人偶,分别持着刀剑盾矛。

  人偶们环伺着爱丽丝,面无表情且杀气凛然地对着四面八方围上的妖怪,令众妖不禁胆寒。

  “想死的,一起来吧。”

  ……

  ……

  “咳、咳咳。”

  可恶啊。

  爱丽丝擦去嘴角的鲜血,四顾着这些战战兢兢却又不肯退去的妖怪。

  妖怪们向来是各自为战的,如果没有强大的王出来统领,几乎不可能出现这种死战不退的情形。

  唯一的解释就是……它们太渴望那把神器了,那把传说中的草薙剑。

  那种东西是即使冒着性命于不顾也必须得到的吗?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会有比性命更贵重的东西!

  爱丽丝喘着粗气,小心提防着四面随时可能到来的偷袭。

  突然,目光凝聚在空气中飘动的这些微小颗粒上。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的依仗吗……”

  驱魔粉,降低魔法亲和力与魔力传输导向的魔法道具,通常是炼金术里会使用到的东西。

  非常贵重的东西,就连大图书馆的帕秋丽那里也没多少,没想到会被妖怪拿来对付自己。

  这些妖怪……把人类那些卑鄙伎俩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啊。

  爱丽丝不由得感叹,这时候她竟然会想起莫茗。

  如果那家伙要和自己过招的话,应该也会使用这种东西吧。

  而且肯定用的正大光明,没有丝毫心理障碍。

  但是……

  “小瞧我也要有个限度!”

  诅咒·蓬莱人偶!

  随着蓬莱人形的萎靡降落,突然从后方袭击而来的三只妖怪身上冒出了数条血簇。

  被夺取生命力的瞬间怦然坠地。

  随着一片光华扩散,十米之内,除爱丽丝之外,再无一个站立着的生物。

  只有染红地面的鲜血!

  “结束了……吗……”爱丽丝叹了口气。

  “天真的魔女!”

  丛林中隐藏着的妖怪们又一次发起了冲击。

  ……

  ……

  “好热闹啊。”

  正欲冲杀的妖怪身后突然传来了少女的声线。

  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什……!”妖怪们猛地回头,扑向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洋房门外的白衣少女。

  光华闪过。

  三只扑上的妖怪,身体全都碎成了数截,切口平齐,碎肢跌落在地上。

  “爱丽丝,你休息下吧。”

  冴月麟的手上只拿着一把小小的匕首,缓缓地走了过来。

  “好歹是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招式,接下来是我的回合了。”

  “麟酱,”爱丽丝看向走来的冴月麟,她虽然一袭白衣,身上却仿佛散发着淡淡的黑色气息,透露着强大……以及死亡的气息,“你……这是……”

  “这是曾经前辈的友人传授的技艺哦。”

  “博丽体术奥义·梦想天生。”

  说话间,冴月麟的身体猛地拔地而起,冲向了四周的妖怪。

  ……

  ……

  残肢和鲜血染红了这片森林。

  在确认妖怪被全部斩杀的瞬间,冴月麟的手臂脱力,匕首掉到了地上。

  “好强啊……不愧是那个前辈……博丽巫女的招式啊……”

  但是,很可惜,人类的身体无法使用这样的招式,无法承受这样的爆发力。

  眼睛、耳朵、口中,不停的有大量的鲜血开始往外溢出,沾染在她白色的衣衫上。

  “爱丽丝……我看不见了……”

  “没事的……肯定没事的……医生……人里有医生……我现在就背你过去。”

  爱丽丝缓过神来,立刻闪身上前,扶住即将栽倒在地的冴月麟。

  “爱丽丝,听我说……”

  “麟酱你给我好好休息,不要说话!”爱丽丝紧紧抱起冴月麟逐渐冰凉的身体,一边怒喝,一边使出最快的速度飞向高空、向人里方向飞去。

  “听我说!”

  爱丽丝感觉得到,冴月麟在使出浑身力气紧揪着自己的衣服。

  “我、我在听!”

  爱丽丝颤抖着、哭了出来,悲伤的心情使得她抱着冴月麟身体的双臂近乎脱力,但是却丝毫没有减缓飞行的速度。

  “不要去找妖怪们报仇……红叶前辈也……柒前辈也……都是因为这样才……”

  快点、快点啊!

  爱丽丝却只是一味地加快着飞行的速度。

  自己的小屋到人间之里的距离,步行大概需要一小时,但是……

  飞行的话、最快的速度飞行的话……

  “……其实我呢……知道爱丽丝会在这几天被妖怪袭击……所以最近才……一直过去你那边的呢……真的是打扰了……”

  怎么还没到?!怎么还没到?!

  可恶啊!……

  “……不必勉强哦,爱丽丝……我自己的情况……自己很清楚……”

  不要说了啊!

  再说下去的话……

  “其实呢……我有一个……没有告诉别人的秘密哦……我能……看清楚自己的寿命呢……”

  ……

  “我已经……没有……可以走的路了……”

  ……

  “相比于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饿死啊……这样子……为了保护友人而死,我好高兴啊……”

  ……

  “那个叫……莫茗的家伙啊……挺帅气的呢……你要……加油哦……”

  ……

  “……大家……都是被那家伙拯救的呐……本来还想着试着表白一下的说……”

  ……

  “……爱丽丝……明明是魔女呢……好温柔……”

  ……

  “好温暖啊……”

  ……

  感到自己胸口被紧抓着的衣襟微微放松了下来。

  爱丽丝突然大声道:“麟酱!前面就是人里了!到了!再坚持一下……”

  没有声音传来。

  怀中一袭白衣地长发少女,如同睡过去了一般。

  ……

  人间之里的入口,几个来往的农民扛着锄头,奇怪的看着这两个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浑身是血少女。

  惊心动魄的美感。

  却没人敢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

  金色短发的女孩紧紧地抱着黑色长发的少女,跪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金发女孩的头一直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啊啊……”

  嗓子发干,好难受,爱丽丝想说些什么。

  但是,声音发不出来。

  这一刻,爱丽丝终于发现了。

  这个……就在刚才、在昨天、在前天、曾一直和她说话的女孩子……

  已经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

  ……

  ……

  夕阳残照,魔法之森中已经暗了下来。

  沙沙地脚步声响起。

  “怎么回事……这里这么多血是……”

  是莫茗的声音。

  叩响了爱丽丝家的门扉。

  “爱丽丝,在吗?”

  叩门声继续。

  “爱丽丝?”

  「吱——」地声响,门被打开了。

  “啊啊,爱丽丝你在家啊,”她在家就应该不是爱丽丝这里发生了什么,血迹的事暂时先不管吧,“那个,我有点事找你商量下……”

  “……”爱丽丝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是关于祭典的事啦,我想调查那个主办方的事,需要借用到妖怪山射命丸文的力量,所以打算来……”

  “……”

  “当然,不是我们直接过去,我们先去找魔理沙,然后……”

  “……莫茗。”

  “嗯?”终于发现了不对的莫茗,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要一起去看看麟的墓吗?”

  傍晚的魔法之森,爱丽丝的声音是如此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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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之前我说过,冴月麟是个重要人物。

  也许会有人问,难道她的重要性就只是这样而已吗?我的回答依旧不变——冴月麟是重要的人物,其重要性并不是指她对爱丽丝或者别的关键性人物所产生的影响,而是指冴月麟本人——她很重要。即使现在,这一章之后,我仍然这么说。

  那么,让我们把小说继续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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