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惊变与机遇

  赵玄心中有事,躺在床上,只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梦中自己回到了山谷,师父遥遥立于山崖之上,赵玄看着那背影,仿佛要化仙而去……

  赵玄被惊醒,忽闻外面人声大作,他坐起身来,外面灯火通明,偶有人影印在门上,很快闪过。赵玄披上衣服,打开房门朝人流的方向而去……

  天边已经露出曙光,侍卫营的练武场上,两个人相对站着,其中一个正是晚时刚见过面的马明智,另一个人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青铜面具。只是两人站着却一动不动,其余人只是遥遥看着,无人上前,赵玄一问,原来两人已经站了大半个时辰了,一个小侍卫半夜起来,发现了,看了很久,两人却不动,才叫了人过来。马统领平时严肃寡言,这些人都是他的属下,怎敢轻易上前。

  赵玄心中暗叫不好,顾不上其他,走进场中,越走近,赵玄越心惊,两人虽站的笔直,场中却分明没有一丝人气……

  赵玄走到马明智面前,他睁着眼睛,唇角带笑,面色平静,赵玄探向他的鼻息,真的没气了。

  赵玄霎时感觉五雷轰顶,与人比武,岂能错分毫,他武功奇高,可内力几乎尽失,又如何能比武。赵玄看向对面的人,这两人不会同归于尽了吧?他走过去,轻轻一推,那人轰然倒地,赵玄蹲下身,摘下他的面具,面具下的脸露了出来,冷峻的五官,坚毅的唇角也是微扬。赵玄吃惊的睁大眼,不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

  因为离得远,周围的人只看到面具男人倒地,并未听到赵玄的声音,却见他跪在地上,半天不起,一个素日与赵玄交好的侍卫叫王勉的走过去,轻拍他的背,道:“玄弟,怎么了?”

  赵玄冷静下来,师父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和马统领比武?若这里的人知道“害死”马统领的是自己的师父,自己恐怕再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只得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什么,马统领常说,生死无常,他们同归于尽,不管生前有什么过节,如今也该散了。”

  赵玄一通话避重就轻,却说得有理有据,王勉不再说什么。

  忽然,远处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都围在一堆干什么?”两人寻声望去,副将钱斌已经大步过来,钱斌平日就是个直率的人,虽为马统领下属,对他却很不服气,看到场中情景也是大吃一惊,长大了嘴,半响才发出声音:“死……死了——”这一句话虽说语调还在颤抖,音调却很高,四周的人闻言,瞬间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

  赵玄言微人薄,不好开口,再说刚刚对自己有过大恩的马明智和教导自己多年的师父齐齐去了,心思已经乱了。倒是王勉还清醒,跑到钱斌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钱斌脸色猛然一变,清了清嗓子,高声道:“马统领在校武场与人比武,两人同归于尽,我会即刻上报朝廷,这段时间,营中事务有本人代为照管,都散了吧!”

  人群很快散开,几人上前要移走两人的尸体,赵玄站起身来,道:“死者为大,这个人也葬了吧?”

  之后,赵玄找了个借口将师父的遗体带走,火化了,将骨灰移入坛中,师父一生飘摇,无儿无女,等到有机会离开京城,就将师父的带回山谷吧。

  钱斌进宫的时候,随心正待在御书房,皇帝也不避开随心。

  听闻马统领死了,随心大惊,心中一股悲凉涌上,眼眶中一滴泪“啪”的落下,散开……

  马统领经常在皇帝左右,却沉默寡言,总是板着一张脸,像一尊门神,随心总爱逗他,他却不卑不亢,也不生气。随心几次贪玩或从树上掉下来,或失足落水,他总会在自己受伤前赶到,随心的童年仿佛一直被他保护着,随心看出他是真心的呵护自己,他对自己就像是对待一个调皮的小女儿,不像其他的人一样只是为了这个公主的头衔。

  随心心情低落,跟着皇帝一道去了侍卫营。

  侍卫营里一片素缟,随心对着马统领的棺木跪下,轻声道:“马伯伯,你一去,这里又少了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说到这,眼泪再也忍不住,噼噼啪啪的掉落。

  赵玄在灵堂外,远远看到随心,正要过去,远处,王勉小跑着过来,拉住他,急道:“可算找到你了,快去,皇上传你过去。”

  赵玄正要再问,王勉已经拉着他跑起来,一边还道:“玄弟若高升了,可得提拔一下哥哥我呀。”王勉已经二十五了,还是一个最底层的小侍卫,平日见到皇帝都很少,当初与赵玄交好,也是看中他是皇帝钦点过来的,想沾些光而已。赵玄也明白这点,当自己处在陌生的环境里,也需要有人指点,也就不排斥他。

  两人来到侍卫营的大厅,皇帝让其他人退下,对赵玄道:“当日,无双将你引荐给朕,朕本来还有怀疑,这段时间观你,倒是个可造之材,如今侍卫营统领一职空缺,朕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你或者离开侍卫营,或者坐上二品总兵的位置。”

  皇帝一番话掷地有声,赵玄呆立无语,马统领虽是统领,却只是四品,侍卫营的最高统领应该是正二品的总兵,但自从前任总兵告老还乡后,十多年来,这个位置一直空缺,这个位子若无非常本事岂能坐上,如今皇帝这是何意,想让自己知难而退?犹豫片刻,才道:“皇上,卑职不明白,卑职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够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满足了,如何能越级统领侍卫营?”

  皇帝浅笑:“侍卫营不是你的避难所,如果没有本事,你还是趁早离开。”皇帝心中其实另有想法,马统领一死,随心身边需要一个可靠的人保护,随心对这个人有恩,为了小女儿,也得逼他一逼,这也是一个父亲的良苦用心,只希望他莫要让自己失望。

  赵玄回到屋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从怀里掏出那副绢绣,轻轻的抚摸,有师父相助,有马统领相助,自己无论如何不能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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