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余杭镇扫荡战下
在集结了二百多的兵力,并且获得了后方的“重火力装备”支援之后,髡贼再一次逼近了余杭镇。
李孟嘴里叼着一支卷烟,站在余杭镇的镇口,那座用巨大青砖砌成的坚固碉楼,仿佛在冷冷地嘲笑着这群远方来客的自不量力三颗被打烂的头颅,高高地悬挂在碉楼顶端的旗杆上,似乎是在炫耀着守卫者的武力,而这三颗首级的主人,则无声地倒在镇口冰冷的土路上,不仅被砍掉了头颅,摸走了身上的零碎玩意儿,就连衣服也被“勤俭节约”的余杭镇民剥了个精光如此萧瑟的一幕,充分说明了战争的残酷性,让李孟手下那些虽然经过充分操练,却还没怎么见过血的菜鸟新兵,顿时不禁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而作为见惯了生死的老行伍,李孟只是轻轻摘下帽子,默哀了几秒钟,随即下令进攻部队火速列阵。在军令之下,这些原本有些松松垮垮的杂牌军,立即开始展现出他们长期经受棍棒教育所培养出来的纪律性。一时间,各位队长的口令声和长筒皮靴的踢踏声,在余杭镇外的官道上反复回荡。而赵引弓带来的工兵,也掀开了一辆辆独轮车上的油布罩,开始伺候起藏在下面的那五挺手摇式六管加特林转管枪。
李孟走上前去,轻轻拨了拨其中一具加特林转管枪的手柄,满意地看到它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显示出保养的状况不错。跟机枪相比,这种早期速射武器显得十分粗笨,不过用来应付眼下的局面,倒是已经绰绰有余至少可以让这群不知廉耻为何物的缙绅大户们,充分感受一下“人民的铁拳”了。
另一边,当髡贼推出独轮车的一瞬间,路口的碉楼上曾经爆发了一阵骚动:大炮,这伙贼人有大炮不过,在炮衣被掀开的那一瞬间,这阵骚乱就停止了。自认为虚惊一场的乡勇们,纷纷嘲笑这些愚蠢的贼人居然把鸟铳捆起来,想要伪装大炮来吓唬人这碉楼光是青砖就砌了三层,区区鸟铳能打得穿么
乡勇们的嘲笑并没有维持多久,五挺准备完毕的加特林转管枪很快就迫不及待的发出了怒吼,十三毫米口径的铅弹热烈地涌入碉堡的每一个窗口,当即就把几个倒霉蛋的头盖骨给掀飞了,红的白的溅了周遭众人一身一脸,引发了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尖叫只有“火器达人”陈家洛在第一时间就趴到了地板上,还不忘伸手按倒自己的两个侄子,嘴里更是不停地安慰着,试图让这两个被吓坏了的小家伙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枪声暂时停歇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余杭镇的乡勇们也没有预料错,方才那貌似炽烈的弹雨,只给碉楼外表留下了些许微不足道的痕迹,但却成功地击垮了这些菜鸟新丁们的心理防线。
接下来,尽管陈家洛不停地怒吼着,想要命令乡勇们放近了再打,可惜没有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被战场血腥给吓坏了的乡勇们,好像是为了壮胆一样,把手头所有能找的火器,都歇斯底里地打了出去鸟铳射击的白烟一时间笼罩了整个碉楼,没有人能够看清自己打中了什么。又过了一会儿,那几门早已装填完毕的虎蹲炮,也乒乒乓乓的开了火可惜髡贼的距离实在太远,射出去的霰弹什么都没有打中。
总之,当一阵清风吹散了硝烟之后,睁大眼睛观察战果的乡勇们全都十分失望那伙天杀的髡贼依然好端端地站在五百步外,不仅个个都安然无恙,还指着碉楼大声嘲笑起来。
紧接着,一个大约是当官的高大髡贼,挥着刀子喊了声什么,顿时又是一阵密集的弹雨袭来,把窗口那些来不及趴下的乡勇,统统打成了血肉模糊的筛子完成散热的加特林转管枪,重新又开火了。
于是,碉楼里那点儿可怜的反击火力,被轻而易举地完全压制。几个背着炸药包的工兵,趁机猫着腰跑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在预先挖好的土坑里,架起了解放战争之中的著名攻坚神器“没良心炮”正式的名应该是“炸药包抛射器”,其实就是一个用铁皮桶做炮管的迫击炮,在其内填充发射药后,把捆扎成圆盘形的炸药包放进去,然后点燃发射药,就能把十公斤的炸药包抛射到150200米的距离上。这种武器口径惊人桶有多粗,口径就有多大,巨大的炸药包产生的强烈爆炸冲击,所过之处,碉堡、人马都会被炸飞。被炸倒的敌人身上往往找不到任何伤口,却七孔流血,是震死的。故而被称作“没良心炮”。
当然,这东西的威力虽大,但缺陷也不少,首先是射程太近不过在拿着火绳枪排队枪毙的年代,这点距离已经足够了。其次是弹道不稳定,准头不太好,不要说移动目标,就是固定目标也不一定打得中所以赵引弓很阔气地一口气摆出了十具“没良心炮”,怎么也该把这碉楼给轰垮了。
于是,伴随着十声相继响起的巨大轰鸣,十个炸药包划出十道优美的曲线,犹如天女散花一般掉落在碉楼四周然后继续静静地趴在那里,只有长长的导火索还在“滋滋”地闪着火花
跟聚集在杭州战区的绝大多数乌合之众一样,从后方拨给赵引弓庄主的工兵,似乎也是以菜鸟和笨蛋为主。这些整天背着炸药包的危险分子,多半智商有些欠费,甚至连计算导火索的燃烧时间都经常会算错,为了防止这帮不靠谱的工兵一个马虎就把自己和战友一块儿炸上天,赵引弓不得不严令他们把导火索留到了最长,而且明令禁止任何剪短导火索的危险行为。
幸好,在导火索缓慢燃烧的过程之中,碉楼上的乡勇没能作出任何反击。五挺加特林转管枪疯狂倾泻的弹雨,把任何胆敢露头的乡勇都给敲了回去。即使在加特林转管枪停火散热的间隙里,早已排列整齐的步兵方阵,也会按照军官的口令,进行三段击连射,以确保碉楼里的人没有办法出来
然后,十个炸药包终于发出了热情的轰鸣,腾起滚滚的烟尘,把碎石、黄土轰飞得到处都是
霎时间,手握鸟铳趴在地上的十五岁少年陈近南,顿时感到眼前一黑,随即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聋了,尽管身旁的族叔陈家洛用力摇着他的肩膀,嘴巴一张一合地好像在大吼着什么,但他却一句都听不清。而弟弟陈近兴则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吐着,各种恶心的秽物流成了一大片。
然而,似乎是由于炸药包落点偏离目标,没有直接在碉堡墙边爆开的缘故,即使遭遇了如此重创,这座碉楼居然还没有垮掉“这地主老财的堡垒还真结实”前盐枭李孟吹了声口哨,惊讶地发现被撕开的青砖里面竟然还是实心的,填满了夯实的黄土,所以被轰垮了一面墙的碉楼依旧顽强挺立在那里,牢牢把守着通向镇子的大路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让工兵再打一轮没良心炮吧把炸药包带回去太麻烦了。”
片刻之后,巨大的轰鸣再次连绵响起,这一回,余杭镇口屹立百年的坚固碉楼,终于没能再挺过去,而是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呀声,缓缓地垮塌了下来,腾起一片巨大的烟雾,而来不及逃跑的乡勇则尽数葬身于此下一刻,李孟亲自吹响了冲锋号,挥舞着雪亮的军刀,指挥众人一起猛冲向失去保护的镇子。
“当当当髡贼髡贼进镇啦”
伴随着败兵的嚎哭和响亮的铜锣声,余杭镇上一时间家家闭户最勇敢的壮丁们全都葬送在了碉楼里,当髡贼挺着刺刀冲进镇子的时候,需要收拾的已经只剩下了几个趁火打劫的好汉之流。
余杭镇上最有势力的沈陈两家,自然同样早已是大门紧闭。在保卫余杭镇的战斗之中,这两大家族出人最多,损失自然也最惨重,此时正是一派愁云惨淡:沈家大老爷哭得双眼通红,他的几个儿子都在碉楼上被贼人一锅烩了,这下眼看着就要绝后。沈家二老爷倒是运气不错,在髡贼进攻的时候,他的几个儿子正好轮换回镇子里吃饭,等赶到碉楼的时候已经败了,结果退回家里一看,竟然一个不少此时,这几个失魂落魄的小字辈,正在用发颤的嗓音,向家里的诸位长辈描述着那些髡贼是多么的可怕。
而另一边的陈家也是差不多,在这场短促的攻防战之中死了好些人。两家的老族长都明白,这一仗是万万不能再打下去了,但若是就这么服软降了,任人家揉扁搓圆,似乎也太不甘心怎么也得想个法子多留点体面,减轻些损失。记得以前倭寇猖獗的时候,总是会有几家当地大户帮忙通风报信、进货销赃,以此来坐地分肥,不知道这群髡贼需不需要坐地户呢沈家老族长摸着胡须寻思道。
但作为这股“髡贼”的头目,李孟上尉可不知道这帮无耻缙绅们的脑洞大开,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往心里去地主缙绅属于害虫一般令人讨厌的存在,这是全体穿越者关于治国的一致共识。而在具有强烈仇富心态的前盐枭李孟杨阳眼中,这帮一门心思不交税不干活还朝三暮四全无忠义的玩意儿,简直就是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典型记得这帮子怂货在明朝覆灭之时的表现,还不如王承恩这个没卵子的太监呢
所以,没等这两位养尊处优的老族长考虑好,到底要不要拉下脸面向这些贼人献媚,杀气腾腾的髡贼就已经包围了沈家大院和陈家大院,随即用炸药包轰开了大门和院墙,又用火帽枪和手榴弹解决了这两大家族最后的抵抗但是再接下来,面对着血淋淋的刺刀,这两大家族的老族长居然干净利索地走了出来,还摆着架子倚老卖老地要求面见髡贼的头目,神神秘秘地说什么“有大事相商”
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自然不会得到满足诸位深受首长们熏陶,打心眼里认为“大户都该死“的穷逼“假髡”士兵们,全都对这些世家大族没有一丝好感,当即就扑上去给这两个该死的老头子一顿拳打脚踢:你这老狗都特么已经满脸的褶子了,娶的小妾居然比本大爷岁数还小大爷我连老婆都讨不上呢
于是,在一群“羡慕嫉妒恨”的穷逼士兵的反攻倒算之中,在女眷的哭喊声和男人们的求饶声里,曾经主宰余杭镇多年的沈陈两大家族,就这样迅速走向了灭亡按照凤凰山庄司令部的最高指示,李孟在镇上的晒谷场组织了公审大会,先是烧了沈陈两大家族的地契和他们放高利贷的契约,以此来赢得民心。然后对沈陈两大家族的嫡系成员和俘获的乡勇首领,在甄别后分类处理:罪无可赦者原地吊死,罪行较轻者运往非洲充当苦力,至于丫鬟仆役之类的受剥削阶层,经过思想教育后作为移民转运到美洲或海南岛。
此外,他们还奉命在镇上征集生活无着的贫民和盲流,一小部分直接补充入伍,大部分前往万里之外的异域他乡殖民垦荒,其中颇用了些强制手段拜江南妇女时常要下田的风气所赐,这一次在余杭镇上找到了不少天足的女子,让赵引弓庄主大喜过望:虽然这些女人的容貌不怎么样,但各个治下男女比例悬殊的加盟共和国,对女性人口的需要一向是无穷无尽,这可比杀光所有的缙绅大户更能刷经验出功勋
总而言之,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整个余杭镇的人口减少了三分之一,使得该镇的人地矛盾得到了极大缓解一艘艘满载兵员和军火而来的蒸汽小火轮,又在将士们志得意满的欢送中满载着人口而去,犹如蝗虫过境一般,将钱塘江两岸搜刮得一干二净除了余杭镇之外,江北的笕桥镇、半山镇,江南的临浦镇、义桥镇,还有其它无数历史悠久、人文荟萃的江南古镇,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浩劫。
事实上,如果换成黄石麾下那支正在宁波作战的福宁军,对待缙绅的态度可能还会稍微温和一点儿。偏偏如今主持杭州扫荡作战的几位大员,赵引弓庄主之前很是遭了一番无妄之灾,如今满脑子都是报复社会的冲动。孙阳少将又是来自万里之外的新大陆,在他的个人观感之中,恐怕就是曼哈顿岛附近的印第安酋长,都要比大明的缙绅更亲近。王秋之前在丧尸末世玩过一把核爆全球,又在中世纪欧洲位面不小心搞了一场细菌战,早已对杀人什么的没感觉了在他们几人的带头下,同盟军对待杭州地区的占领政策变得空前严酷:任何敢于抵抗同盟军铁蹄的缙绅,都会被视作反动派而遭到残酷镇压,如果这些缙绅头上还有一个大明的功名,那就更妙了“有关部门”的宣传教育早已把大明朝给黑的一无是处,这群反动派更是被视为铁杆人渣。在对待这些家伙的问题上,每一个小分队都得到了上级的嘱咐:“多杀人,少废话”
按照赵引弓的看法,这些地主缙绅即将遭遇的命运只有两种:已经被挂上绞架或者即将被挂上绞架。
于是,在司令部的刻意放纵之下,钱塘江两岸各县的乡绅们一家家地都遭了血光之灾虽然这帮人多半都是所谓的“耕读之家”,当家主事的老爷不是进士就是举人,就连退休的官宦也不在少数,只要跺一跺脚就能让浙江地面上抖三抖但是,在让他们得到功名和富贵的大明官府,在战火中开始崩塌之后,这些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士大夫们,却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柔弱和无助。
面对着髡贼的枪林弹雨,他们这群饱读诗书的江南士大夫,纵然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家丁护院什么的,各家自然都是有的,但多半不过是装备了棍棒,充其量也就能镇压一下抗租的穷泥腿子,对上正规军根本就是找死。至于乡勇团练呢,在嘉靖年间倭寇猖獗的时候,自然是办过不少,可之后随着戚继光平定倭患,当年的团练早已陆续解散了。如今再急火火地临时张罗,哪里还来得及
事实上,在整个战区之内的各处乡镇,能够进行像余杭镇那样程度的激烈抵抗的,都是凤毛麟角。大多数满肚子道德文章的地主老爷们,基本都只有束待毙的份儿,或者举家逃进县城和府城里避难,但那也不过是晚死了几天而已根据历史经验,穿越者完全不准备给地主阶层留下半点活路。
不过,虽然对如今发生在钱塘江两岸的浩劫乐观其成,但在有些时候,各个扫荡分队的破坏力还是远远超出了预料。比如说,在这一天的凤凰山上,望着山那边升起的滚滚黑烟,王秋顿时不禁有些发愣。
“那个方向似乎是灵隐寺啊”判断了一下黑烟腾起的方位之后,王秋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发,“之前似乎已经跟他们提醒过,那些日本基督徒对待信仰都狂热得很,尤其喜欢拆佛寺盖教堂,还经常砸坏珍贵的佛像,所以最好不要让他们去攻打寺庙吗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一问这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王秋终于通过电话得到了答复根据他之前的一再嘱咐,凤凰山庄司令部确实没有让任何一拨日本基督徒浪人去攻打灵隐寺,而是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一支臭名昭著的非洲捕奴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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