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晚会

  “晚上好,斯图亚特提督......早上那套礼服不穿了吗?我还以为您是为今晚的欢迎会才准备的服饰呢。”

  齐柏林手里拿着一杯白葡萄酒,在人群的一个角落中找到了身穿军装的金发丽人,她的打扮不再像先前所见的那般婀娜多彩,只是一身朴素的联邦海军服,型质凸显的白色海军帽压得低低的,盖住了她那惊艳的容貌,露在外面的只剩下那头如同阳光照耀下的瀑布一样倾泻的长发,轻盈地随着主人的动作而舞动。

  这种不张扬而又平和的着装,让齐柏林对这位陌生的少女提督改观不少,先前她还满以为对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官二代,属于那种擅长外交的交际花,但事实显然和她想象中的有点不同。

  “那个只是镇守府里的孩子一时兴起啦,我不太习惯穿贵重的服饰,毕竟弄坏了的话会很心疼的。”

  “少女”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和先前那个活泼开朗的世家千金形象截然不同,却又展现出另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一时间,竟让齐柏林也有些许发愣。

  虽然很是不同,但并没有让齐柏林感到太多的意外,初见面时那繁复的服饰和过分精致的容颜给予了她太多的惊艳,如同黑暗中一条嵌着夜明珠的项链,现在,当她将所有的光芒都收敛起来的时候,却又像一本平实而又耐读的诗集,让人越翻越有味道。

  “真是了不得呢……”

  齐柏林感叹地笑笑,看着用军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提督,又瞥了一眼会场中央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军人家属,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玩味的讽笑,无意中,视线游离到提督那靓丽的浅金色长发,眉头不禁轻轻地皱起。

  就算这家伙把自己裹得再严实,这头漂亮的长发仍旧太过招摇了,再怎么说也是免不了会被人围住的……

  然后,齐柏林看到了提督身后,同样身着军装,腰上还配着一把近战舰装,眼神比刀锋还要锐利的矢矧,她的右手正撑在舰装的握柄上,用足以让人心慌意乱的沉重注视扫视着每一个靠近提督的人。

  好吧,谜团解开了。

  “那个……矢矧小姐,你们现在姑且还是代表着联邦的,眼神稍微收敛一下的……比较好吧?”

  齐柏林僵着脸,本来善意的劝告也变得结结巴巴的,坦诚来说,她的性格并不算随和,在部队里也常常被评价为不好相处的人……但当她和矢矧那充满警戒心的赤眸对上的一瞬,就已经认清了两人之间巨大的鸿沟。

  那啥……现在的世界潮流是和平发展吧?联邦和EU应该签了互不侵犯条约的吧?理论上大家应该还是共同赚钱的商业合作伙伴吧……可现在的矢矧,完全就是一副爱国烈士的神态,右手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腰间的剑柄。

  “矢矧,你太过紧张了,平常心平常心!”

  “我紧张的是您!!!!现在可是外交场合!!!如果您能稍微靠谱的一点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听好了,千万不能捅出什么篓子,如果被为难了也不要冲动,我跟大和姐会想办法去支援您的,在那之前……”

  提督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拉过矢矧的肩膀,拍拍她的螓首,然后将一脸不知所措的矢矧推到齐柏林怀里,俏皮地对着二人敬了一个军礼。

  “嘛嘛,毕竟是代表呢,那就劳烦齐柏林小姐替我照顾一下这孩子了,我去去就回。”

  说罢,金发的“少女”悠然自得地摘下头顶的海军帽,扣在了矢矧的脑袋上,优雅地从一旁的餐桌上拿起一杯红酒,不缓不慢地朝着那些同样身穿军装的人群走去。

  “那个……能放开我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被抱在齐柏林怀里的矢矧才慢吞吞地说道,齐柏林这才发现二人过于亲密的动作,连忙放开矢矧,后者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皱的军服,将头顶上的海军帽抱在胸口,不爽地看着那个逐渐走远的背影。

  “矢矧小姐,关于斯图亚特提督……果然是那种千金大小姐吗?”

  “啊?为什么这么说?”

  齐柏林眨巴眨巴眼睛,指着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们簇拥到中心的金发少女,对着迷惑的矢矧说道。

  “很厉害啊,虽然有新奇感的因素,但能那样站在人群的中心,光凭外表和小聪明可是做不到那种程度的,你看那边,都是政治家们带过来的交际小姐,打扮得那样花枝招展,她们的职责就是让大人物之间拉近关系,作为沟通的桥梁,可即便那样,她们的目标也往往只有单个的一人,但斯图亚特提督……与其用公主来形容,倒不如说是女王?”

  她看着还是一副失落模样的矢矧,眉头轻轻一挑,露出些许歉意的笑容,

  “抱歉,我稍微有些兴奋过头了,吓到你了吗?”

  “唔嗯,没有的事情,我只是,稍稍有些挫败罢了……提督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只是偶尔去过他家里一次,那是和宫殿一样的房子,也有好多好多仆人和侍女,家人之间的关系也很奇怪,像是小说中的世界一样……我被吓到了,什么都不敢做,大气都不敢出,被动地接受着。”

  矢矧按在剑柄上的手渐渐松开,捏紧了手里提督的帽子。

  “我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了……毫不在意地打理着他的生活,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给我展现出不可思议的东西。像现在这样出色的社交手段也好,别的什么也好……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提督却离我越来越远……”

  齐柏林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远处那个仍旧活跃在人群中的金色少女,露出一个释然的少女,轻轻地拍拍矢矧的肩膀,

  “我没有提督,EU的制度和联邦有些许不同,提督统帅的一般是很大规模的舰团,里面又分成很多小队,我还在前线的时候,隶属于其中的一个作战小队,队长是一艘很强势的战列舰,队里的大姐头,我们什么事情都交给她管,对于只会战斗的我来说,什么都做得来的大姐真的是很耀眼,觉得自己与她离得很远,大家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齐柏林的脸色变得有稍稍晦暗起来,

  “然后,在一次突击作战中,我们被潜水舰袭击,全员中破,面对大批大批的深海敌舰,大姐选择了独自留下来断后……”

  矢矧愣住了,抬起头来去看齐柏林的表情,然后。

  “没事啦,多亏了大破保护,大姐最后还是活着回来了,在病床上昏迷着被授予了一大串乱七八糟的勋章,结果她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第一句话,不是什么‘你们没事就好’,也不是对勋章的感慨,亦不是对我们不成熟的斥责。”

  齐柏林脸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又带着些许的感慨,

  “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姐啊,抱着大家哭得稀里哗啦的,一直叫着什么‘深海好可怕’啊,‘差点就沉到海里去了’,还抱着欧根亲王喊着‘宝宝要妈妈’……我那时才知道,大姐到底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挡在大家面前的。”

  齐柏林揽住矢矧的肩膀,看着她那副傻乎乎的呆样,小声地说道,

  “那位提督,一定也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得到了你很大的支持,只不过平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噢呀~齐柏林,和别的舰娘都变得这么亲密了?不太像你呢。”

  正说着,一个身穿黑色军装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二人背后,吓得齐柏林连忙把矢矧推开,对着来人敬了一个军礼。

  “俾斯麦大尉!这个是……那个……”

  “无妨,和他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又不是什么坏事。”

  被称作俾斯麦的女子笑了笑,将右手伸到矢矧面前,左手则脱下自己的黑色军帽按在胸前,用平和的语调说道,

  “您好,我是隶属于EU海军第四德意志支部的俾斯麦级战舰一号实验舰,俾斯麦,请多指教!”

  “隶属于亚州联邦海军第二外海镇守府的,阿贺野级轻巡洋舰三号舰矢矧,请多指教。”

  矢矧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方才的紧张和焦虑都被她埋到了心底,联邦军人的高傲和荣耀驱使她挺直了腰板,将自己最为完美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话说回来,抱歉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二位口中的提督……是那边的那位吗?”

  俾斯麦那好奇的目光,瞥到了不远处的那个如同妖精般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群聚集在一起的军官和政客都已经分散到会场的各处去了,那只金毛依旧是人群的中心,但簇拥着他的……

  矢矧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浓妆艳抹的交际花,将手重新搭在了腰间的舰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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