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离去
九月的朝霞，给莫尔根丘陵和黑森林披上了一层明晃晃的金色新衣。
洛里斯特站在南城门外的大路旁给卡莫拉男爵送行，不时的有获得自由的白银骑士来到他们的面前，恭敬的给洛里斯特行了个礼，然后带着自己的侍从和亲随仆佣牵着坐骑站在旁边，等同伴到齐后再一起踏上回家的路程。
卡莫拉男爵看着不远处越聚越多的白银骑士们，神色晦暗，终于忍不住叹道：“你这一手真叫高明，我明知道他们一回去肯定会在北地军团和公爵领掀起一场大风波，可我想了一夜，却毫无办法应对这局面。唉……公爵大人……他做错了……没了北地军团压制，只怕北地从此就要动荡不安了……”
洛里斯特轻轻的笑了起来：“乱世早已来临，北地又怎能避免纷争？我从莫伦特城回到家族领地，一路见多了战火烽烟，遗尸饿蜉，盗贼蜂起，流民遍野。我以为北地有天险阻隔，应该能自成一统，成为这乱世中依然能让人安居乐业的人间福地。可惜我错了，踏上北地后我才发现，北地比外面的世界更糟，到处都在打仗，遍地都是战火。你甚至可以听见，风中传来的都是死亡者的哀嚎和无辜者的哭泣……”
洛里斯特收敛了笑容：“身为北地大公，组建了北地军团，他就有责任平息北地的战乱，让北地恢复安宁，将所有北地的领地贵族团结在一起一致对外，让北地成为乱世中让人称羡的安居之地。可你的公爵大人做了什么？他让北地军团成了他手中的恶犬，成了他聚敛财富的凭仗。他从北地的领主那里搜刮了那么多的财物，可他用在了哪里？都用在花天酒地和维持奢侈的生活中，对北地没有一丝的好处……”
“我有时觉得真可笑，你的公爵大人凭什么想在北地建立卢金斯公国？有野心不是错，错误的是有心没胆，还没有自知之明。谁会支持他？即便那些领主现在都对你的公爵大人唯唯诺诺，那也是因为北地军团的缘故。没有人会喜欢让一个无才无德又无能的上位领主蹲在自己头上。这次你的公爵大人在我们诺顿家族身上碰得头破血流，出征部队全军覆没，北地军团损失惨重，这时候应该抚慰士兵，换回俘虏，吸取教训…..”
“可你的公爵大人做了什么？他的脑袋里全是金币，心里念叨的还是金币，还迁怒于为他效尽犬马之劳的将士，他真以为那是他的钱吗？无理，无情，无义，偏执又蛮横。卡莫拉大人，这样的公爵大人真值得你忠心效劳吗？我怀疑在一袋金币和你的生死之间，你的公爵大人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金币，置你的生死与不顾。我为你感到很不值，卡莫拉大人，你是个人才，你的公爵虽然提拔你于微末，可他只是利用你，而不是赏识你的才华……”
“另外你指责的很对，我的确是有私心，给予亨内德骑士和他们自由就是为了让他们回去给你的公爵大人找点麻烦，也让北地军团无暇再把矛头对准诺顿家族。没了北地军团做倚仗，我倒要看看你的公爵大人怎么打我那些金币的主意。你也知道，那些财物都是我的战利品和缴获，我会把他们用在家族领地的开发和生产建设上。当外面的世界战火纷飞的时候，我会把我们诺顿家族的领地建设成人间天堂……”
“开发和建设领地可不是光有金币就行，你还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资……”卡莫拉男爵插了一句，被洛里斯特说了半天还无以言对委实感觉憋气，不过现在总算说到自己擅长的地方不由的心花怒放：“你有的是金币，可你没有把金币变成物资的能力，你最需要的是一条对外交易的交通渠道，还需要一个安宁和平的环境才能建设好你的家族领地，否则再坚决的保证到最后都会成为一句空话。”
洛里斯特点点头，笑了起来：“你说的很对，我们现在正在尽自己的努力去建设……”
指了指身后的磐石城堡：“你应该看见了，这就是我们近段时间的建设成果，就算一直在打仗，我们也没停下建设的脚步。金币确实不能变成物资，诺顿家族也没有一条可靠的对外交易的通道。但你别忘了，商人诼利，等诺顿家族有钱还需要物资的消息传出去，自然会有商人把物资送上门来交易。我相信，只要去努力，总会有好结果的。”
亨内德骑士带了两名侍从和四个亲随仆佣骑着马最后一个出了磐石城堡的南城门，来到洛里斯特的面前冲卡莫拉男爵微一点头，然后向洛里斯特行了个骑士礼，拨转马头，轻磕马腹，坐骑一声嘶鸣，向着大道的远方奔去。一旁的白银骑士们纷纷带着自己的人也上马跟在了后面……
卡莫拉男爵长出一口气：“我该告辞了……希望他们回去别出大乱子就行。”
洛里斯特又笑了起来：“北地早就暗潮汹涌，卢金斯公爵以北地军团为堤坝，自以为万事无忧。我所做的只是在堤坝上开了个小口子而已。至于堤坝什么时候崩塌，那我就不知道了。分别在即，我送你一句话，事若不济，明哲保身，我们诺顿家族敞开大门欢迎你的到来……”
这是公开招揽的意思，卡莫拉男爵愣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想了想不再说话，自顾自上了坐骑，向远处四个护送他前来的侍卫招了一下手，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洛里斯特施施然上了城楼，却见乔斯特靠在城墙的锯齿口看着远去渐逝的烟尘。
“今天没带队训练？”洛里斯特问。
“没，让皮特带他们去了。”乔斯特回答。
皮特是这次骑士比武大会上招揽的流浪骑士，原名皮埃克.普里斯特，昵称皮特。他在北地的流浪骑士中很有名，今年才二十五岁，白银二阶。还是这次大会射箭项目的优胜者。瑟得坎普说家族有个黄金阶神箭手，这才打动了皮特的心，成功的被招揽了过来。
乔斯特曾在洛里斯特的面前夸过皮特，认为他是除了自己之外最有射箭天赋的人，当时洛里斯特骂道：“日，你这到底是夸人还是在炫耀自己啊……”
“给……”乔斯特递过来一张厚厚的兽皮纸。
“什么东西？”
“亨内德骑士临走前塞给我的，他什么也没说。”
洛里斯特张开兽皮纸，这时一张手画的地图，上面有索桥，有城堡，有庄园，有城市和城镇，旁边还写着一行行数字。
洛里斯特越看眼睛睁的越大，最终哈哈大笑起来。
“不就一张军事布置图吗？这么开心干吗？”乔斯特说。
“不是……”洛里斯特很欣喜：“乔，你看看，我们不用担心卢金斯公爵再次出兵攻击我们了。索桥关卡，要塞城堡，首府吉尔杜斯克城，这三个地方就需要三个大队的北地军团驻守，三个庄园城堡和七个城镇，需要十个中队守备。呵呵，原来公爵大人把北地军团当领地守备队使唤，真亏他想的出来……
二万多人的北地军团，被我们搞没了四千多人，现在剩下的一万七千多人，减去守备地方的一万二千五百人，最多能抽调的也就五千人左右。四千都没了，这五千人还敢过来吗？虽然那个狗屁大公贼心不死，可就算有了出征部队也得人有统领啊，亨内德是不会再甘心为公爵效力了，说不定还会插公爵一刀。塔别克趴床上还得一年，那两个黄金骑士也走不开。呵呵，公爵大人想对付我们诺顿家族可是有心无力啊。”
“这么说我们接下来不会继续打仗了吧？”乔斯特问。
“或许吧，肯麦斯家族把目标转向了北地东部地区，也表示了与我们和解的善意。卢金斯公爵的情况你也已经知道，亨内德这些骑士回去后肯定会大闹一场，北地军团人心惶惶说不定还会闹出兵变，公爵大人肯定会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在没安定北地军团前，他是不可能对我们家族出兵的。
一般来说，接下去我们应该有一段安定的日子。但我们也不能放松，肯麦斯子爵被我们抢了他的私房钱一直怀恨在心，有机会咬我们一口坑我们一把他肯定是不会放过。至于卢金斯公爵，他是个疯子，我们无法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猜测他的下一步会做什么。说不定他会为了金币，尽起北地军团，连老巢都不顾也要和我们血战到底。
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战备，时刻警惕，做到有备无患。对了，乔，我想离开磐石城堡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这里只有交给你负责我才能放心。”洛里斯特看着乔斯克说。
“你想去哪里？”乔斯克问。
“我想去找车队，自从接到鲁尔和莫得送来的信后我一直很担心，我害怕车队会出现什么变故，晚上都睡不安稳。心里总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所以趁这短暂的和平时间我去找找看……”洛里斯特看着远方说。
“那你准备带谁去？”乔斯特又问。
洛里斯特想了想说：“我就带帕特去吧，大家各有职司，我让保罗宾斯接手帕特管理新兵营，也就帕特能走的开。”
“不行……”乔斯特摇摇头：“你带上帕特也就两个人，不安全。你想想鲁尔和莫得十二个人这一路就剩他们两个，危险太多了。这样吧，既然你让我留守，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把弓骑小队带过去，有皮特他们的跟随我才放心。你要是拒绝的话那我马上去收拾行李和你一起走。”
洛里斯特很无奈的说：“好啦好啦，我带上弓骑小队总行了吧。其实你应该知道以我的身手，一般的情况是不可能有危险的。你不认为我带上弓骑小队会太招摇了吗？”
乔斯特正色道：“大人，现在外面并不太平，两个人的话，肯定会有很多麻烦找上你。但你带了弓骑小队，那就是麻烦避着你走了。只有这样你才能一路顺风，很快找到北行的车队。”
洛里斯特点了点头：“好吧，你说服我了。你让侍卫通知弓骑小队做好准备，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
……
这里是安第纳克王国和马德拉斯公国的边境城市纳得加斯城，城外是密密麻麻的是帐篷驻扎区，北行车队的大营就在这片帐篷区的中间地带。
大帐里人人垂头丧气，愁眉不展……
“到底是为了什么马德拉斯公国会拒绝我们入境？还派了铁卫军团封锁了边境线，连一个人都不肯放其通行？”史瑞德看着满帐发愁的同僚问道。
博得芬格思索着回答：“我们也不清楚，纳得加斯城离马德拉斯公国的边境不过一百余里，本来通过列支达那要塞就可以进入其境内。但我们前锋到达时却发现列支达那要塞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守卫兵拒绝我们让我们通行，前几天连铁卫军团也调了过来。我们去交涉的时候其军团长派了个副官说，除了改道，他们是不会放我们的车队进入公国境内。”
史瑞德很头疼，其实大家都明白被拒绝的原因只是顾虑着他的面子不愿直说而已。这都是车队武装在安第纳克王国大杀四方的后遗症，他把八十多个领地贵族给吊死抄家，恶魔史瑞德的名声早就传扬四方。马德拉斯公国自然也不例外，听到他要率车队经过公国，谁也不敢让他入境，更何况他的车队后面是近十万的流民，要是让北行车队通过的话，那等于是蝗虫经过，沿途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一扫而光。
“我们交纳通行费也不行吗？”史瑞德抱着万一的希望问。
博得芬格看着他苦笑着摇摇头。
“化整为零呢？以安第纳克王室的名义分成几十或一百多辆的马车商队能不能通行？”
“没用的，铁卫军团的那个副官说了，这边境准备封锁个一年半载的，别说商队，连行人都被禁绝通行了。”特尔曼插了一句。
“唉……”史瑞德转向身边他提拔的一个会计：“我们的粮食储备还有多少？”
“大人，你扫荡了整个维尔巴斯亚省，缴获的粮草足够我们车队和后面的流民食用三个月。不过现在已经是九月，再过一个多月冬季来临，那些流民的御寒衣物还有很大的不足，如果不事先做好御寒的准备，一下雪流民中很可能会有大批的老弱会因寒冷而死去……”会计很恭谨的回答。
“传令下去，家族武装待遇不变，车队人员保持三餐，但限制分量。后面的流民，每日两餐，一次一人一碗粥，只要不饿死就行。等车队什么时候出发再让他们吃饱有力气赶路，博得芬格大人，你让车队武装加强对流民的管束，如有反抗立即弹压。还有，让那些流民挖地穴搜集柴火，做好过冬准备。另外我们还要派出人马收购粮草和衣物，以防万一。”
史瑞德现在对跟着车队的流民恨的是咬牙切齿，若不是这些流民，车队怎么会落得如今的困境，说不定早就到了北地见到洛里斯特了。原本还想把这些流民都带到北地去，事到如今他只恨自己太贪心的毛病，就不能等车队到了北地再分出人马去收拢流民吗？是自己害得车队进退两难。
“不好了，史瑞德大人！”战车队的多勒斯一头撞进大帐，气喘吁吁：“爱德玛和万普两人投靠了二殿下，他们还带去了两个家族士兵中队……”
爱德玛和万普两人都是晨曦学院跟着史瑞德特尔曼他们一起组织车队前往北地的老学员之一，现在都是中队长职位。
自从车队武装为了流民和粮食扫荡了维尔巴斯亚省所有的领地贵族，二殿下就带着五千人的武装轻轻松松的跟在后面接收领地安置流民，整顿秩序发展生产，若不是有他在后面收拾残局，那跟着车队的就不止十万流民了。
不过知道了博得芬格等人是以前白狮军团的军官出身后，二殿下就经常跑到车队大营拉家常谈感情，只是博得芬格等人纷纷拒绝了二殿下的招揽。倒是史瑞德的那个便宜岳父英杰列克很动心，私下劝说史瑞德投靠二殿下却被骂了一顿。最后史瑞德说了一句要是被大人知道了……怕洛里斯特怕到骨子里的英杰列克连忙告饶。
二殿下招揽不来车队的高层，紧接着就打起那些晨曦学院老学员的主意，这才不到一个月，已经有七名老学员被挖角过去了。不过今天委实过分，竟然连车队武装，诺顿家族两个中队的士兵也带过去了。
“岂有此理，发兵，包围纳得加斯城，如果二殿下不肯交还我们的家族士兵，我们就向他宣战，再掉头向帝都进发，把整个安第纳克王国打的稀巴烂！”史瑞德狠狠的一拳砸在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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