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前往海外谋生的华人,喜欢以地域或是亲缘关系聚集在某一处,形成一个个集中的华人聚居地,俗称唐人街。
唐人街里的华人,因为生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加上文化素质方面的欠缺,大部分人都不重视当地传统,也不主动融入当地的社会:休息日照常开门营业,经营中不遵守税法劳工法等方面的规定;很少与当地人沟通,随地吐痰高声喧哗等;即使赚了钱,也很少在当地投资购置不动产,只把当地当成赚钱的地方。
这些问题,带来一个后果,那就是受到当地社会的排斥,这都是早期在海外谋生的华人,所必须要面对的。
边缘化的处境,又拒绝走出唐人街与当地社会融合,让那些身在异乡的华人,不得不团结起来合作互助,诞生了一个个具有一定黑帮性质的华人团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管哪个互助组织,成立之初的宗旨如何相互帮助友爱,最后都会蜕变成帮派组织,忙于争抢地盘和收保护费,用非法生意来维持生存,这就是大部分海外华人各种互助会的最终命运。
物离乡贵,人离乡贱。那些在他乡异地的华人帮会,如何能与本地的黑帮抗衡?那些海外华人帮派,欺辱的对象绝大多只可能是本国侨民,那些所谓‘华人黑帮征服全球’,只是地摊文学式的传。
所幸的是,随着国门的打开,一批新华人移民带来了新的思维方式,他们正以和祖辈完全不同的方式组织起来,以合法或非法的方式维护自己的权益。而这一批新移民,第一个落脚,并不是发达的欧美地区,而是印尼的泗水和雅加达。
这些新移民与传统的以赚钱为目的的华人不同,他们仿佛有花不完的钱,一来到泗水和雅加达,第一件事就是竞标基础设施项目。出人意料的是,这帮从澳门来的商人,他们居然能以同等的条件击败当地的建筑商,抢到大量的基础项目;而且这些人还与那些权贵官员称兄道弟,出入于他们自己经营的‘天上人间’‘沐尘’等高档夜总会俱乐部。
在那些权贵与官员的关照下,澳门商人们很快就在印尼站稳了脚,包揽了原来由本地建筑商垄断的基础设施项目。本地建筑商不是没有反击过,但几个领头的被警察扔进监狱,再看到那些从东欧来的金发美女,陪着一帮高官四处招摇,他们都退缩了。
随着这些基础设施项目的开工,数以千记的华工从大洋彼岸而来,紧接着的就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盘踞在泗水雅加达华人聚居地的帮会全部被打垮吞并。那些平时只敢欺负自己同胞的首领,劣迹斑斑的被警察抓获扔进监狱,罪不致死的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刑天社’的华人组织。
要这个‘刑天社’也很有意思,他们不但不向华人商铺收保护费,而且还运用他们的势力保护华人,不让当地的黑帮警察骚扰那些华人。只是这个组织强硬地要求所有华人商户,必须遵守当地的风俗习惯,在伊斯兰教徒基督教徒礼拜时关门休市,向炎黄二帝道教三清佛祖孔子孟子等先贤或是祖先祷告。
也有些华人不服从过,但伴随而来的就是蛮横无理的鞭笞。‘刑天社’成员将不服从的华人,从店铺家里抓出来当着众人被扒掉裤子鞭笞,理由是不敬祖宗不敬先贤,不配在当一个光荣的炎黄子孙。
一段时间后,不但是聚居地里的华人,哪怕是在泗水雅加达生活了数百年的华裔,都习惯了‘刑天社’这个强力组织的规矩,伊斯兰基督教徒礼拜时,也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向满天神佛或是祖宗祷告。即使迫于印尼歧视性的法律,华人无法以自己的方式庆祝传统节日,也会在节日时关门休市,聚集在佛教寺庙里,以礼佛的名义进行私下庆祝。而那些平时黑脸黑面的警察,也在‘刑天社’的收买下,视若无睹甚至帮着维护秩序。
九十年代初期,印尼的经济发展迅速,被称为亚洲四虎之一,特别是九五年被美国一些大媒体连篇累牍的宣传,极大地提高了国家形像。**统治者苏哈托甚至登上了《时代周刊》亚洲版的封面,被誉为‘印尼发展之父’,一时间在东南亚风头无两。作为幕后功臣,帮着政府张罗结交接待美国媒体记者的孙磊,也受到了苏哈托的接见,被亲口誉为印尼新华人的代表。
在媒体的吹捧和大量利益输送下,九六年八月二十一日,印尼当局终于取消了对华人歧视性的法律,允许华裔开办华语学校按自己的传统习惯庆祝节日有限地招收华裔公务员军警……等。
时间过得飞快,等到九七年六月初,泰国首先爆发金融危机前,‘刑天社’这个半公开的半黑帮组织,已经隐隐成为能代表印尼华人的一个半地下政党;而且与民主党专业集团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成为许多政府高官的财务投资顾问,通过澳门大大的赌场‘刑天社’遍布东南亚的商业网络,帮他们将非法收入漂白成合法收入。
通过‘刑天社’这几年的努力,绝大部分还有家国情怀的华裔,开始认同他们的主张——民主自由都是争取来的,不是靠忍让乞求来的。相当一部分华裔青年主动加入‘刑天社’后,按照他们组织的安排进入印尼军警系统,用组织提供的金钱美色拉拢腐蚀那些中低级军官警官。
……
月色如水,泗水海湾里,坐在船头抽烟的孙子明和杨国忠他们沉默不语,李成凯见他们没有什么表示,继续道:“‘刑天社’这几年,在暗中不断挑起当地黑帮内讧,已经让各个帮派间结下了死仇。……”
听完了李成凯打听来的消息,孙子明没什么表示,坐在旁边的杨国忠却有些疑惑不解。
“子明,你不觉得这其中不对吗?”
孙子明续了根烟,将烟头弹了出去,在夜色中划出一条红火的曲线,直到掉进了如墨漆黑的大海里。
“是啊,是有不对劲。如果对,光仔会要求见我们?”
嗯,好象孙磊已经失控了,他编织的关系网太大了,或许已经让那个屠夫两难了。按他以前的经验,再搞一场吸引国民注意力的规模动乱,或许能让他的总统之位继续坐下去,但刚被美国人吹捧起来的名声就会付之东流,而且那些与‘刑天社’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高官,也可能从中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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