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听了这话才回过味来,这位圣王陛下尽管已经退位,但他依然是西秦至高无上的至尊,很多人在这些年里似乎都渐渐淡忘了他的权威,就连一些老臣似乎也是如此。
魏猛如坐针毡,偷偷瞄了赵子良一眼,却见赵子良正盯着他,他被赵子良投送过来的目光吓得心惊胆战,当下顾不得丑态,立即跪倒在地请罪:“陛下息怒,老臣多喝了几杯酒,以至于君前失仪,老臣知罪,老臣知罪!”
赵子良看着魏猛这样子,心里琢磨了一下,正好借此机会对朝中某些人敲打一番,免得某些人不知天高地厚。
他当即悠悠说道:“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倚老卖老,或者以为自己有几分功劳,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可以目中无人了?在孤面前都是如此,更何况在新王面前?”
众老鬼们浑身冷汗直流,看向魏猛的目光都似乎可以杀人了,一个个都恨不得掐死他,心里咒骂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
魏猛吓得面无人色,匍匐在地上颤抖不止,连连磕头请罪:“臣该死、臣该死,请陛下治罪,臣绝无怨言!”
赵子良背着手走下丹陛,边走边说:“当初孤退位,没有让你们立即退下来,就是想让你们这些老臣可以在朝中为新王站台,为新王的施政保驾护航,维护他的威信,可你们倒好,一个个以长辈自居,在新王这个小孩子面前耍长辈的威风!你们都是前朝老臣啊,新王如果不是念着你们昔年有些功劳,如果不是念着你们是跟着孤一起打天下的老臣,如果不是孤还没死,你们以为你们还能安稳的活到致仕?”
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跪在地上请罪。在磕头请罪的同时,他们的脑子里无不想着历朝历代的开国君王或继任者为了维护统治和威信大杀功臣之事,一个个顿时浑身冒汗,如抖筛糠。
过了一会儿,赵子良回到王座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道:“现在朝中许多事情已经不是孤能做得了主了,你们若是搞出事来,到时候就算求到孤王这里,孤也救不了你们!既然已经退居二线了,以后就老老实实安享晚年,还能得个善终,明白吗?孤罚你们一年之内不得饮酒,否则孤就治你们一个欺君之罪!”
众人只得磕头称“是!”
“好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没事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赵子良说着挥了挥手。
众人互相看了看,楚歌向白孝德撸了撸嘴,白孝德无奈,只得起身对赵子良抱拳道:“陛下,听闻陛下不久就要前往西边征伐?”
赵子良转过身来,问道:“你们如何得知孤要行征伐之事?”
勃勒罕道:“陛下,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您从大唐那边待了五六万人马过来,听说这些人马从前都是囚犯,咱西秦这边前几年也对全国各地牢狱之中的囚犯进行了一次统计,随后就把这些囚犯集中在几处进行军事操练,现在连编制都确定了,就差几个统兵大将没有到位,这不是明摆着要去打仗吗?其他人不知道这事,咱这些老臣虽然退居二线了,在军中还有一些老部下,要知道这事还不是很容易?”
赵子良点点头,“你们能猜到也不奇怪。你们今天一起过来就是问这事?”
魏猛立即爬起来抱拳道:“陛下西征,魏猛愿做陛下一马前卒!”
其他人也纷纷抱拳道:“臣等也愿意做陛下一马前卒,请陛下成全!”
赵子良一愣,看了看魏猛,又看了看其他人,从王座上起身来到众人面前,一个个打量着他们,嘴里:“啧啧······你们这些老家伙又要闹哪般呢?在家里呆不住了,硬是要去找死才舒坦?再说了,都一把年纪了,你们还能上得了战马吗?还拿得动兵器吗?”
老将们被赵子良这一连串的几个问题问得面红耳赤,魏猛气呼呼道:“陛下,刚才臣确实在君前失仪,您要最治臣的罪,臣心服口服!但陛下您不能这么看不起臣,臣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臣现在每顿饭依然可以吃一斗米,可以吃半只羊,可以喝一坛酒,身手依然矫健,骑马打仗不在话下,就说现在军中那些年轻一辈的小将有几个是老臣之敌手?叫他们过来跟老臣单挑,看老臣不把他们打出屎来!”
赵子良一脸嫌弃的表情看了看魏猛,懒得理他,走到楚歌面前问道:“他们是你鼓动来的?”
楚歌苦笑道:“陛下这可冤枉臣了,臣哪能鼓动他们,倒是臣是被他们裹挟来的!陛下,这些人都活腻歪了,想要去战场上找死,我看啊,您也别拦着,他们要找死就让他们死在外面好了,死在家里还得浪费地盘安葬!”
白孝德破口大骂:“楚老头,明明是你牵头让我们来的,现在你竟然倒打一耙,当真是不当人子,好不要脸!”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对楚歌破口大骂,赵子良观察了一阵,突然笑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帮老东西在他面前演戏呢!
“好了好了,别在孤面前演戏了,孤要是看不出来,这么些年的大王也白当了!”赵子良一边说一边摆手,“你们啊,就别费心思了,孤要是带你们,万一你们真在战场上被人剁成了肉酱,你们家里的那些孤儿寡母们岂不是一家家都要过来找孤给他们赔丈夫和父亲?行了行了,都回去吧!”
几个老鬼却都没有动,场面顿时静下来。赵子良走了几步发现后面没动静,转身一看,顿时脸色有些难看,“怎么?你们这个是要赖在这里不走了吗?”
勃勒罕站出来抱拳道:“陛下,请让臣去吧,臣这一辈子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现在不当兵了,这几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每天早上起来都无所适从,只能不停的练功。练功、练到不能动弹为止,再这样下去,臣当心自己真的会疯掉,臣只有在军中、在战场上才能如常人一般,只有在战场上、在军营中看着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家伙们心里才能平静啊!”
楚歌抱拳道:“臣也是!”
魏猛和白孝德也抱拳道:“臣亦是如此!”
赵子良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你们这种情况是何时开始的?”
楚歌道:“臣是致仕之后!”
其他人的回答都差不多,几乎都是在退休致仕之后就出现了这种情况,只不过轻重程度有区别而已。
赵子良知道这是一种与战后心理综合症类似的精神疾病,这又与一般的战后综合症不同,一般的战后心理综合症发生在战争过后,而这些老将们都发生在致仕退休之后,症状也不相同,但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心理疾病,而在这时代,可没有专业的心理医生能够治疗这种心理疾病。
如果是普通的士卒还好,退役之后可以通过信仰佛教或道教,诵读经文,隐居清修来进行治疗,但这些老家伙们都是西秦高级将领,是不能加入其它宗教的。
赵子良沉思良久,还是决定带着这些老家伙走,既然是在战场上和军营中出的问题,就要在战场上和军营中解决,他道:“孤可以让你们跟着去,不过这要看你们还没有这个本事,如果你们已经骑不了马,拿不动兵器了,那就留在家里等死吧,孤的军中不要废人!明日上午辰时,你们自备兵器铠甲战马到城外的刺配军营地集合,孤会在那里等你们!”
楚歌等人大喜,纷纷抱拳道:“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次日一早,当赵子良全身披挂在龙卫军的护卫下来到城外的刺配军临时营地时,楚歌等人已经穿戴整齐携带兵器骑马等在营地门口了。
赵子良带着他们进入营地,当值的浑瑊迎上来抱拳道:“臣拜见大王,大王来营地怎么也不派人知会一声?臣也好命人准备迎驾”。
赵子良摆了摆手,指着楚歌等人道:“看见这些老家伙了吗?他们说要跟着孤起西边打仗,孤今日带他们来就是要看看他们身上还有几分本事,你去找一些将校军官过来,试一试这些老家伙的身手,不用给孤面子,给孤往死里揍,只要把他们都揍趴下,所有人今日中午加餐,要是不但没有把他们揍趴下,反而被他们揍趴下,今日中午所有人都不准吃饭!”
浑瑊立正挺直腰杆道:“是!”
浑瑊的年纪也不小了,当年楚歌等这些老将跟着赵子良在中原平乱期间,他是见过这些人的,对这些人可谓是崇拜和佩服得紧,赵子良却让他找人来跟这些老将们比试,他又不能不遵命行事,而且还要打赢,否则全营内的所有人都不准吃中午饭。
为了不至于丢脸,浑瑊不得不把范希朝和高崇文找过来,又另外找了几个军中武力值较强的人跟楚歌等人比试。
不得不说,楚歌、魏猛、白孝德和勃勒罕等人虽然年纪大了,但这些人的武艺都早已经超凡脱俗,体能、力量和灵敏性在今后的十几年二十年之内不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下滑,而且这些老将的战场厮杀经验和搏杀技巧却没有丢失,特别搏杀技巧比从前更加精湛。
除了浑瑊、范希朝和高崇文等三人更够与楚歌、魏猛、白孝德和勃勒罕等人拼上几百招不落下风之外,浑瑊找来的其他几个将校无一例外都败下阵来。
“停!算你们过关了,你们回去等候消息吧,等开拔之前孤会派人通知你们!”
楚歌等人纷纷大喜,对赵子良行礼后高兴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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