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杞知道这次前来为李泌贺寿的都是朝中一些自认为是正直的清流,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全凭一张嘴,好的能被他们说成坏的,死的能被他们说成活的,他们只要看谁不顺眼,就会把人骂得体无完肤,他们总是三天两头能在朝中没事找事,今天骂大臣、明天骂勋贵黄勤、再闲得蛋疼了就骂皇帝,没有是他们不敢骂的,就连赵子良也被他们骂过。
这么一想,卢杞的心里也不恼怒了,心平气和的坐在卓子旁喝着茶水吃着点心,听着附近一些所谓的清流们正在**作对,心里发出一阵阵冷笑,这些清流们也只剩下这点乐子了。
几杯茶水下肚,卢杞便感觉有些尿急,当即找站在附近的一个家丁询问茅厕之所在,家丁很细心的为他引路。
等卢杞上完茅厕出来,李繁正好走过来看见他便拱手:“卢相原来在这里,这外院嘈杂,家父已经在书房备下茶水,请卢相过去一叙!”
卢杞以为是李泌看出了他在外院这些清流们当中不太受欢迎,因此特意把他单独请去书房并亲自作陪,看来这李泌还是挺会做的人,难怪能在摄政王那边吃得开,这么一想,卢杞心里便高兴起来,对李繁道:“如此就请大公子引老夫去见长源先生!”
在李繁的引路下,卢杞来到了书房,只见李泌正坐在茶几旁冲泡着茶水,他看见卢杞进来当即起身拱手道:“卢相来了,快快请坐!今日繁杂之事太多了,李泌招呼不周,还请卢相海涵呐!”
卢杞在李泌面前哪敢充大佬?这位可是能够直达天听的少数几人之一,他急忙拱手还礼道:“长源先生说哪里话来,先生今日可是寿星公,却亲自来招呼我这个不懂风雅之人,卢杞受宠若惊!”
“客气话就不要说了,来,卢相请坐!”李泌招呼着,又对长子李繁吩咐道:“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下人们靠近吵闹!”
“是!”李繁答应一声退出了书房。
李泌这话却是让卢杞一愣,他听出了李泌让李繁这个长子亲自守在外面肯定是有要事跟他说。他想起李泌的身份,李泌在朝廷当中是没有官职的,他只是摄政府的府臣,但这人在朝中的影响力绝对不可忽视,朝中上下许多大小官员都向走通他的门路,得到他的庇护。
卢杞脑子转得飞快,如果李泌是真有事跟他说,那么必然是摄政王的意思,他马上对李泌拱手道:“长源先生有事不妨直说,卢杞洗耳恭听!”
李泌沉吟片刻,对卢杞道:“卢相果然是心思聪颖之人,既然如此,李泌就不藏着掖着了。最近大王茶饭不思,心思破重,王府内的众大臣官吏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是没有什么办法啊!”
卢杞一愣,好奇道:“哦?这可不得了,大王虽然见状,也不能整日里茶饭不思,时间久了也会把身体拖垮啊,不知大王到底有何心思?”
李泌道:“王府同僚们经过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大王这是得了心病,这心病就得用心药医啊!众大臣官员经过商议讨论,认为有不少能够医治大王这心病,但是卢相爷无疑是最合适的!”
“卢某?”卢杞又是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阵阵狂跳,额头上也隐隐渗出了汗珠子。
李泌笑道:“没错,就是卢相!”
卢杞被李泌盯着,浑身上下更是不自在,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如何医治大王的心病,还请长源先生指点一二!”
李泌道:“去年夏,宰相关播曾提出官场上下奢靡腐化之风盛行、官府机构臃肿、人浮于事、行政开支太大、由于官僚风气不良,也直接影响到了民间,大王为此忧心忡忡啊,当时关播提出了不少治理的举措,但因当时恰好发生了谋逆案,所以这事就被搁置下来了,但大王最近看到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奏章,心中忧虑更甚从前啊!君王有烦心事,作为臣子的我们理当为君王分忧,否则岂不是枉为人臣,卢相说是不是?”
卢杞不得不附和:“是是是,长源先生所言极是!”
王府的同僚们认为,想要解决大王的忧虑,就必须要重启此事,必须要有人在朝会上主动提出来,然后引发朝臣们的讨论,看看朝臣们是何种反应,如若反对声强烈,这说明朝廷上下的腐化势力已经很严重了,到了不得不下猛药治理的地步,行事之前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甚至动用军队也在所不惜;若反对声小,这说明朝中上下绝大多数官员大臣们本质上还是好的,还是心怀天下和江山社稷的,这次的事情阻力也不会太大,而我们一致认为卢相爷是在朝会上重启此事的最好人选!”
虽然早有预感,但这话真正从李泌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卢杞还是感觉一阵心惊肉跳,这是又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卢杞忍不住抱怨倒苦水:“长源先生啊,卢某如今在朝中的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卢某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一般,像卢某做宰相做得如此失败的,自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啊!”
李泌心中暗笑,说道:“卢相,你想想当初你是靠什么起家的?你当初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鸿胪寺少卿,官小位卑,是大王发现了你的特殊才干,是大王对你提拔恩宠有加,你才能坐到宰相的位置上啊,人不能不忘本,你难道不能为大王分忧?不要以为自己总是被利用就觉得委屈、下贱。你要明白不管是你还是我,又或者是朝中上下其他人,如果在大王的眼里没有了被利用的价值,咱们还能在现在的位置上坐得稳当吗?能够被人利用是好事,至少证明我们还有些用处,如果我们不被人利用了,那我们就完了!你是靠给大王做恶吏起家的,现在你在朝野上下所有人眼里还是恶吏,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你并没有宰相之才,而没有宰相之才却能坐在宰相的位置上,这是大王对你的恩典,其实这些年来官场上风气的变化,难道你这个宰相就没有一点点责任?如果你能监督百官、集体提醒忠告,哪会有这么多事?”
“卢相啊,如果你想要荣宠依旧,继续充当你恶吏的身份才是正道!你说你成了过街老鼠,这只是你在朝廷上下的处境,民间百姓对你却是敬爱有加啊,百姓们认为你能够顶住压力坚持到底对那些参与谋逆案的皇亲国戚们进行判决,这是大无畏的精神、是不畏权贵的表现啊!”
卢杞忍不住问道:“是么?卢杞在民间有如此高的声望?”
“当然!卢相爷,不要让大王失望和百姓们失望啊,你在朝臣们眼里恶吏,在百姓们眼里却是酷吏、是不畏权贵秉公执法的酷吏,你是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律条真正实现的人啊!好好想想吧,卢大人,大王有一句话经常挂在嘴边,任何官员,政治立场一定要坚定,你是要做酷吏起家的,酷吏这个角色就一定要坚持到底,一旦你放弃你一直以来的政治立场,那你不但得不到朝中上下官员大臣们的原谅,他们可不会相信你,而且你还失去了上位者的宠信,后果你只去想”
卢杞连酒席都没怎么好好吃,脑子一团浆糊的回到了家中,此后一连好几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除了亲近之人,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公元782年三月十五,太极殿朝会。
“新一轮的各卫戍区统兵大将、副将和监军、地方军指挥使、禁军各卫大将军经过这近一年的时间已经初步完成了调任,该退休致仕的也已经退居二线、还有一些卫戍区的大将以及禁军的大将军之位的人选,孤还在斟酌之中,但各军各卫各卫戍区的防务和军务不能废弛,传旨下去,防务和军务由留守的最高军阶将领主持,带主将到任之后再交接!”
“遵旨!”
赵子良看了看文武大臣们,问道:“诸卿可还有事要奏,若无,则退朝!”
太监正要喊退朝,卢杞立即站出来举着芴板道:“大王,臣卢杞有事要奏!”
“准奏!”
卢杞说道:“大王,去年夏,宰相关播就向大王提出了现在官场风气奢靡腐化严重、官府机构人浮于事、闲人太多,建议整顿官场风气、精简机构、清理闲杂无用人等、节省财政开支,但因当时谋逆案爆发,大王不得不搁置了该提案,!最近臣听说怀州太守马跃每日必到城中花费最高的酒楼吃酒、夜间要到花楼玩乐,叫上十几个歌姬相陪;定州别驾吴古生每顿饭吃掉上百贯钱;扬州处置使养了三十几房小妾、播川县令吃饭时一盘菜全部用鸡舌烹饪而成,这得杀多少只鸡啊?这些不正之风、不良风气,微臣这里数不胜数,臣认为如今是重新重视关播大人当初的提案的时候了!”
大臣官员们都吃惊的看着卢杞,心里都骂开了,这该死的卢杞,你他妈咋么乱咬人呢?你到底要闹哪般?朝廷上下这才安稳了多久,你这丑鬼又要出来搞事,你不想过安稳日子么?你他吗就是一个疯子,是一条疯狗,有事没事乱咬人!
赵子良道:“既然卢卿提出了这个提案,那诸卿们就好好议一议!”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