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三百零三章 矫情

  张子轩站起身来,视线里的苏顺脸上闪着圣洁的光芒,那么蜷缩着在沙发上,猫儿一样让人怜惜。

  唉!张子轩叹息一声,也许用一下午时间是不能真正了解一个女孩子的心的,但是毕竟在她的诉说里自己知道了她现在是在痛的,她是需要人安慰的,那么自己,一个刚与她擦肩的男人,在这相互回眸的时候,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要怎么做,你才能开心起来呢?

  张子轩也是一个人,也有自己丰盈的情感,他深深知道若是在感情上受了伤,那伤痕会是一辈子,就算是结了疤了,那也是会在某一个被触动的时候,再次疼痛难忍的。

  看看时间快半夜了,苏顺睡得很安稳。

  张子轩默默地走了出去,把门在身后一使劲卡上了。

  关门的这一声响,让张子轩有点担心,他怕会因此把苏顺惊醒。

  他没有走,站在门口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苏顺好象没被弄醒,屋子依然静谧着。

  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张子轩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5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苏顺从沙发上坐起来,浑身有点酸痛感,自己怎么睡在这里?看看那房间里的小毯子,怎么是谁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的脑子里开始回忆昨天的事情。

  先是自己去了杨明的婚礼,然后在婚礼上自己接了一个电话,回到了店里的时候,自己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叫张子轩的,神色里带着些桀骜的男人!

  然后呢?

  苏顺拍着自己的脑门,然后自己哭了,怎么就哭在了他的怀里了?更要命的是,自己好象把与杨明的故事都说给他听了,自己那说不出来的隐藏的爱,怎么能都释放给了一个陌生人呢?

  自己与张子轩不就是陌生的么?

  他好心地帮了自己一次,也算是自己的顾客,可自己怎么就那么的信任他,能把自己内心里的东西一股脑地都倒给了他?

  他什么时候走的?对了,昨天晚上他什么时候走的?

  想到了这个问题,苏顺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好,自己衣裳完整!这样一想,苏顺又很是怨恨自己了,自己的心理怎么能那么的龌龊呢?那个男人好心地听完了自己那杂乱无章的故事,还在自己睡去了的时候,为自己盖上了被子,可自己竟狭隘地怀疑他的人品?真是该打啊!

  苏顺很有节度地掐了自己一下,算是小小地惩罚自己的多疑。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赶紧接了,原来是客户要订鲜花。

  这样早就有生意上门喽,好啊,新的一天开始了,我不会就此倒下的,我失去的只是我不该拥有的,那么现在开始我就要把握我拥有的,争取我未得的!阿顺!大阿顺!小阿顺!加油!她伸了个懒腰,很夸张地在屋子里喊了起来。

  说来很是神奇,就从那天开始,苏顺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而且订购鲜花的都是市里一些有名气的企业,公司,他们对于价钱都是不计较的,只要花够美,够新鲜就行。

  这些日子苏顺象是一只陀螺一样,忙得都要转向了。

  可这对她来说也是极其快乐的,忙就代表着生意好,这生意一好,人就会累些,而累了,那在夜晚的时候,经过的天使就会很大方地赏赐苏顺一个安然的睡眠。

  那些莫名的让人很多遐想的梦也不再有了。

  苏顺的脸上开始有了笑颜了,也许,那笑一直就不曾离开过她,只是在一些情绪来的时候,它们象是太阳一样躲了起来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有几次,在忙的空隙里,她偶尔抬头朝外看去的时候,会在街的对面看到一辆停在那里的黑色的车,那车看上去与张子轩的是一样的,停在那里,给人以豪气的压迫感。

  但车边没有谁在斜斜地依靠着。

  自己又多情了!张子轩是谁?一个大酒店的老总,而自己是谁,一个小小花店的女主人,这对比是天壤之别的,而且他是有家庭的,一想到李曼婷的样子,她就在内心为张子轩叹息,那么样一个女人不知道会不会在爱里也是蛮横的?如果是,那她的男人的处境会是多么的艰难?

  自己怎么这样多想法?他的处境好不好,与自己有关系么?他是人家的子轩,自己这不是吃饱了撑的,瞎操心么?

  等她想完了这些,再去寻找对面街上的那辆车的时候,它已经不见了,象是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那里有一棵很大的合欢树在尽情地开着花,享受着盛夏带给它的惬意。

  苏顺也在有时空闲的傍晚会回家,看看妈妈与老爸。

  那样的时候,父母总是象过节也一样的开心,妈妈会做一大桌子的好吃的,而老爸也是会询问她的花店的情况,老爸是个老师,站在讲台上几十年了,吃了那么多的粉笔沫,可依然热爱着他的职业。他说,只要一站在讲台上,他的心就莫名地幸福,看着那些花儿一样的孩子,他感觉自己很高大,那些孩子都是他自己的,他在教育他们的时候,也在把自己生命里的光与热都传递给他们,所以在那些孩子离开他的时候,他是很欣慰的,因为那些孩子是带着他的希望走的,他们会做完他梦想里的一切事情的!

  小的时候听老爸这样说,苏顺就会很是钦佩老爸,觉得他很了不起。

  长大后,知道了曾经在某一个年代里,老师被称为是臭老九,待遇恶劣,还没人理解。苏顺的心就对老爸所坚持的神圣事业有了怀疑的态度,在她看来,也许老爸就是一个一直活在理想里的人物,他在用自己的心血编织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阳光明媚,四季温暖,老爸就象是个一只老鹰,在带领着他的那些小鹰们翱翔于蓝天上。

  但是事实呢?事实永远是残酷与理想的。

  当然,这些消极的想法,苏顺都是没在老爸眼前说过的,她不想打击老爸的心,坚持了一辈子的信念,如果可以,那就让它再继续坚持下去吧,理想也许就是一种光亮,会让人在迷茫里看到希望的。

  老爸在听说了苏顺的生意很是不错的时候,脸上没笑,反而说,“阿顺啊,做生意关键是要诚信,你可一定要本着公平的原则,万万不能欺诈顾客啊!”

  “老爸,你忘了我是谁的女儿了,您的啊,我有一位专做人类灵魂工程的老爸,那素质能差了么?我啊,是诚心诚意地把顾客当成了上帝的。”苏顺笑着对老爸说。

  她老爸也笑了,“你啊,就是有话说。”

  “老师的女儿啊,不会说,那不是辱没了老师的铁齿铜牙么?”

  “你啊!就贫!”

  这时,苏顺的妈妈端着饭菜就从厨房里出来了,听到了苏顺的那句话,笑着就插了一句。

  “哈,都是老爸,老妈教育的好啊!”苏顺接过了妈妈手里的那盘子螃蟹,惊叫,“哎呀,怎么这样**?打算上半月好过,下半月就不过了么?”

  “螃蟹是大明子……”妈妈的话嘎然而至。

  屋子里一下就静了下来。两老夫妻都把目光看向了女儿,担忧就在他们的眼里。

  苏顺的心里那平静了几天的波澜又再次被掀起了,他来过了么?就为来送几只螃蟹么?他是自己来的,还是?

  “妈,他过得好么?”喃喃着,苏顺还是问了出来。

  “恩,看上去很不错,来的时候是与那个依萍一起的,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很甜蜜的样子。”

  “哦。”苏顺的心有说不出的失落,他竟生活得很好?离了自己那么深沉的爱,他竟生活得很好?这让苏顺一下对自己的爱的能量产生了怀疑。不是说人只有在爱里才会生活得很好么?那么他与她有爱么?

  原来感觉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真的爱他,也只有自己能给他快乐,现在看来自己错了,谁离了谁都是能过的,象很多人说的那样,这地球离谁都照转不误。

  低下了头,苏顺感觉到一种悲哀,自己的爱原来并不是想象里的那么重要,对于别人来说。

  “阿顺,吃饭吧。”老爸招呼了她一声。

  “恩。”苏顺应了一声,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神情里已经没了悲戚,她夹起了一筷子的菜,很麻利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边努力地嚼着,边说,“恩,老妈,你的手艺越来越老道了,好吃!”

  她的老妈笑笑,很无奈地笑,她怎么会看不到女儿那强忍的悲伤,她在努力地吃着那菜的时候,心里一定是泪流成河的,若不女儿的眼里怎么就那么的深邃,看不出一点光亮的意思。

  其实,苏顺也知道老妈是了解自己的心情的,可她还是在装着,真实地装着,她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失去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那么就该时刻都把痛苦表现在家人面前,让他们很是难受地为自己担心么?不!自己不能那么做的!

  吃过了饭的时候,苏顺说要回去看店,所以就告别了父母走出了家门。

  在街边的一棵树下,苏顺很费力地在呕吐着,刚才勉强吃进肚子里的那些东西,一直在她的胃里翻腾着,让她的恶心难以忍受。可在她要把它们吐出来的时候,却是那么的难,它们就在自己的嗓子眼里徘徊,可就是不肯让自己吐出来。

  晚风在飘荡着,以一种自在的姿态无限地吹拂着,风里传出一个女子那痛苦地在呕吐的声音。

  折腾了好久,苏顺这才把胃里的一切都吐了个干净。

  有点内疚,可惜了妈妈做的好吃的了,那是妈妈对自己的爱,自己不想把它们吐出来的,可是它们象是沾染了狠毒的鬼魔一样,与自己的身体格格不入,而自己战胜它们的唯一办法就是把它们吐出来。

  擦了擦嘴上的残沫,苏顺直起了腰,嘴里都是苦涩,她眉头微蹙,缓缓地朝前走去。

  刚到了自己花店门口,电话就响了。

  看也没看,苏顺就接了,她以为是妈妈了。

  可电话里一个男人在说,“阿顺,这几天生意很不错吧?不请我吃个饭么?”

  是张子轩。

  从那晚上以后,很神奇地张子轩声调的特点就留在自己的耳朵里了,这时他一说,阿顺,苏顺就知道他是谁了。

  怎么,是他在暗中帮我么?苏顺是个聪明的女子,这些日子店里忽然增多的大量的定单,她也是有点狐疑的,但她也安慰着自己,也许是自己网上的宣传起了作用了呢?

  现在听张子轩这样一说,她越发感觉那些定单来的不是凭百无故的。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听人家说你的生意这段时间不错,所以就想来敲你的竹杠的。”张子轩在电话里笑。

  “不对,一定是你。”

  “女人怎么都那么喜欢以自己的想法来论证事实啊!我一直觉得你是女人中的与终不同,但现在看来,啧啧,你也只是个小女人而已!”

  “小女人怎么了?最起码我敢作敢当,不象某些人,对某些事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苏顺的语气坚硬起来。

  “哎呀,你这小女人,还要将我一军么?在生意场上怎么赢利的那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结果我们盈利了,知道不?”

  “切!你这是欲盖弥彰!”苏顺说。

  “随你怎么说都好,你高兴就可以了。”

  蓦地,听了这话,苏顺一下就停止了思绪了,想起不知道在那里看到了一段话,在别人关心你是不是飞得很远的时候,我却在关心着你是不是快乐!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么?

  “被我感动得哭了么?”电话里张子轩又在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小女子面前,怎么会那么的开心,不管她是在奚落自己,还是在讽刺自己,自己都是忍不住的在笑,由心地在笑。

  自己返老还童了么?记得好象是青春少年们才有的,听见了自己心仪的女子的声音就会傻笑,就会激动。

  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怎么还学会了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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