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天并没有看赵华,而是一脸郁闷地望着大堂上的周雨婷,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周雨婷肯定把事情搅得一团糟。
先不说周雨婷把这个案子审得怎么样,单单她在巡检司大堂上指使巡检司的军士打事主的板子,这就是一个大麻烦。
虽然周雨婷贵为候爷府的千金,但她并无官职,更没有审判的权力,在巡检司的大堂上审理这个案子,说轻了是私设公堂,往重了的话就是意图不轨了。
李云天深知在官场上行走如履薄冰,任何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失误就可能成为一个隐藏的定时炸弹,以后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住手!”沉吟了一下后,李云天心中迅速做出了决定,抬步走进了大堂,高声喝止了那两名行刑的军士。
“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呀。”那名被打的壮汉见状,连忙开口向他喊冤。
李云天此时才注意到,那个壮汉一脸的横肉,面相看上去有些凶狠,第一眼给人一种坏人的印象。
周雨婷和陈凝凝诧异地望着李云天,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随后陈凝凝的脸上流露出一股轻松的神色。
“你私设公堂,该当何罪?”李云天来到大堂前,面色一沉,伸手一指坐在案桌后面的周雨婷高声喝道。
他决定趁着这个机会给周雨婷一个教训,周雨婷任性妄为,长此以往的话天知道以后会捅出什么大娄子。
陈凝凝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了李云天的用意,不由得担心地望向了周雨婷。
她与周雨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以周雨婷刁蛮倔犟的性格,十有**会与李云天大吵一架,保不准还会拔剑相向。
“本姑娘只不过主持公道,查清那袋钱是谁的而已,何错之有?”周雨婷本以为李云天会称赞她几句,万万没料到李云天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就对她进行指责,于是俏面一寒,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主持公道?”李云天面无表情地看着周雨婷,沉声质问,“这里是巡检司军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主持公道?谁又给了你行刑的权力?”
周雨婷被李云天问得一愣,如果不是巡检司的人知道她是李云天的未婚妻,那么她怎么可能进得了巡检司的门,那些军士也不会听她的命令打那个大汉的板子。
“本姑娘就是喜欢在这里主持公道,你能拿本姑娘怎么办?”
望着“趾高气扬”的李云天,周雨婷咬了咬嘴唇,柳眉一竖,气呼呼地瞪着李云天说道,“像这等刁滑之徒不给他一点厉害,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你确定他是刁滑之徒?”李云天见周雨婷开始蛮不讲理起来,也不与她计较,望了一眼那名被打了板子的壮汉,冷冷地问道。
“当然了,此人面貌可憎,一看就是那种贪财狡诈之人,不对他用刑他岂可招供?”周雨婷冷哼了一声,娇声冲着李云天说道,一副理所应当的架势。
“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单凭一个人的外貌就来评定一个人的品质,简直就荒唐至极,要是这样的话还要衙门干什么?凭借长相来断案不就成了!”李云天就知道事情会被周雨婷弄糟,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神情冷峻地向她说道。
“难道你们衙门里的人断案就全都是对的?”周雨婷冷笑了一声,死死地瞪着李云天。
“正是为了避免错案,所以才不能以个人的喜好先入为主。”李云天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说道。
“本姑娘可以肯定,这次本姑娘绝对没错!”周雨婷没想到李云天这么痛快就承认衙门里也有审错案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闪了几下明亮的双眸后,信心十足地望着李云天。
“那我们就来打个赌,如果这件案子你是对的,我可以答应你你心中所想之事。”李云天见周雨婷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说道,“如果这件案子你是错的,那么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回京城!”
“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周雨婷闻言微微一怔,有着诧异地问道。
“如果不是那件事情的话,你岂会好端端地从京城来这里?”李云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敢那样做?”周雨婷心中感到十分惊讶,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李云天。
除了红衣丫环外,她从来都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过这次来湖口县的原因,而红衣侍女肯定也不会告诉外人,故而对李云天竟然知道她的心事感到非常吃惊。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先例,届时大不了背负骂名丢官罢职,总比以后提心吊胆抑郁寡欢要强。”李云天闻言苦笑了一声,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
真要与周雨婷解除婚约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李云天届时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毕竟候爷府可不是好招惹的。
“好!”周雨婷闻言眼眶顿时就红润了起来,咬着嘴唇重重地向李云天点了点头。
虽然退亲是她来湖口县的目的,可是经由李云天口中说出来,她忽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本官现在给你一个自首的机会,否则的话本官一旦查出真相,必将严惩!”
李云天本以为周雨婷得知自己同意退亲后会万分欣喜,没想到她的眼神中竟然满是幽怨,怔了怔后望向了一旁被打的壮汉和另外三个跪在那里的人,沉声说道。
四个人抬头望了一眼李云天,纷纷低下头,谁也没有要自首的意思。
“好,本官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么等下就别怪本官铁面无情了!”李云天扫了一眼四人,冷笑了一声,抬步走向了堂上的案桌。
周雨婷见状不情愿地离开了椅子,面罩寒霜地立在一旁,她倒要看看李云天有什么办法来断这个钱袋的归属。
“你们谁是谁的人证?分开候着。”
落座后,李云天先打开放在桌上的钱袋看了看,这个钱袋就是双方争议的物品,非常普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随后不动声色地向堂下被打的大汉和另外三个跪着的人说道。
四人闻言很快就分成了两伙,一名有着络腮胡子挺着一个大肚子的胖大汉跪在了被打的壮汉身旁,衣服上沾着几块显眼的油渍。
与被打的壮汉一样,此人的面貌长得也有些凶。
相比之下,另外两个跪在一起的青年则显得秀气了很多,一个圆脸,一个国字脸,都是中等的身材,不胖也不瘦,看上去很顺眼。
“你们两个谁是事主?”李云天望了那两个青年,把视线落在了目光有些闪烁的圆脸青年身上。
“启禀大老爷,小的是事主。”圆脸青年连忙抬头,他的左眼眶乌青,好像被人打了一拳,满面笑容地向李云天说道。
“你就是那个要把钱借给朋友,给朋友母亲看病的人?”李云天望着圆脸青年问道。
“正是小人。”圆脸青年微微怔了一下,没想到李云天竟然知道他,随后就反应了过来,以为有人告诉了李云天他的事情,连忙笑着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你有没有话要对本官说?”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笑眯眯地望着圆脸青年。
“请大老爷给小人作主!”
圆脸青年觉得李云天的笑容有些怪异,使得他心里暗自发慌,稳定了一下心神后向给李云天磕了一个头,高声说道,“我朋友的母亲现在卧病在床,等着那些钱救命。”
“你知不知道,本官自从来了湖口县,还从来没有如此地愤怒过,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李云天脸上的笑容更浓了,盯着圆脸青年说道。
“大人,小人不知。”圆脸青年感觉李云天目光深邃,好像要看穿他的内心一样,冷汗顿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讪笑着说道。
“本官告诉你,每个人都有底线,本官也有,一旦有人胆敢越过本官的底线,那么本官绝对会让他后悔。”李云天双目寒光一闪,冷冷地说道,“现在,你是否有话要告诉本官?”
“大……大人,请大人给小人作主!”圆脸青年吓了一跳,他这辈子还从没有见过如此犀利的眼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后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现在还觉得那个钱袋是他的吗?”见圆脸青年神情惊慌,李云天扭头望向了气呼呼地立在一旁的周雨婷。
“哼,别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以势压人,如果你今天不能把这个案子弄得清清楚楚,那么就是本姑娘赢。”周雨婷下巴一抬,冷冷地瞪着他,她可从来都没有认输过。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李云天盯着周雨婷看了一会儿,苦涩地一笑,低声说道,“既然这样,那么我就成全你。”
周雨婷闻言微微一怔,不无诧异地望着李云天,眼神中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以为李云天是想在这件案子上赢了她,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大胆狂徒,说,你为何要昧着良心说钱袋是你的,难道你不知道这钱是等着救命的?”不等周雨婷反应过来,李云天伸手一拍桌子,冲着那个被打的壮汉沉声喝道。
“大人,小的……”壮汉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忽然把矛头对准了自己,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辩解着。
“怎么,你认为本官冤枉了你成不?”李云天冷笑了一声,从签筒中抽出一根令签扔在了地上,高声说道,“看来本官不对你动大刑的话,你是不会招供了。来人,给本官打,打到他什么时候认罪为止!”
“大……大人,小的认罪,是小的被猪油蒙了心,一时起了贪念,请大人饶命!”
壮汉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李云天此举是摆明了是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见一旁的军士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于是顾不上屁股上刚才被打后火辣辣的疼,连忙跪在地上大喊道。
“赵巡检,让人给他……”李云天闻言面无表情地望向了立在堂下的赵华,准备让人给壮汉写供词,签字画押,把这个案子给结了。
“慢着!”不等李云天把话说完,周雨婷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开口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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