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中午,汉城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里。+◆+◆,
一身便装的朴良走进酒馆后径直往位于酒馆后面的单间走去,由于酒馆不大故而只有两个小单间,供那些需要的客人使用。
“朴大人。”单间里,金先生已经等候在那里,见状连忙起身以迎接。
“陈三公子,让你久等了。”朴良微微一笑,在金先生的对面坐了下来。
金先生自称“陈三公子”,朴良知道他不想告诉自己真实的名字因此也就没有寻根究底,至少清楚对方对李云天有深仇大恨,这就足够了。
至于“陈三公子”这个名字的由来,则是金先生将自己视为了陈家的儿女中除了陈光宗和陈耀祖两个嫡子外排名第三的男丁。
虽然他只是个私生子,连庶子的地位都不如,不过现在陈家已经完了又有谁跟他计较这些呢?
“哪里,在下也是刚刚才到。”陈三公子闻言笑着摆了摆手,然后一脸关切地问道,“朴大人这次找在下来是否是进出城的公文办下来了?”
“两天后出城,还望陈三公子届时能准备妥当。”朴良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这次来找陈三公子就是为了商议其手下进城一事。
“这可太好了!”陈三公子闻言顿时面露喜色,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要是朴良拿不到进出城公文的话那么事情可就变得麻烦了。
“朴大人放心,在下一定让兄弟们按时抵达预定地点,与大人会合。”随后,陈三公子郑重其事地向朴良说道。
按照两人先前的约定,当朴良率领队伍出城操练时陈三公子把手下的人带到指定地点进行交换,然后朴良把混进了陈三公子手下的队伍再带回城去,进而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城门处的检查。
“陈三公子,事到如今有一件事情本官也就不瞒你了,其实咱们还有援兵,届时可以阻挡住城里的明军救援司务处,使得咱们有更多的时间找到忠王。”
商议完了把陈三公子的手下带进城里的事情后,朴良语峰一转沉声向陈三公子解释道,“都司衙门副都指挥使金宗瑞金大人原先是东北六镇的统兵官,在东北六镇根基深厚,而汉城的朝鲜驻军超过一半都是原来东北六镇的人,如果金宗瑞登高一呼的话咱们可就有了大批援兵。”
朝鲜新军整编的时候,东北六镇和西北四郡绝大多数的朝鲜兵都被李云天调往南方,其中一部分成为了驻守汉城的朝鲜禁军。
这也是朴良想要拖金宗瑞下水的重要原因,不仅仅因为金宗瑞忠于朝鲜王室,还因为汉城的朝鲜驻军一半以上来自东北六镇,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西北四郡的人。
所以,朴良如果能把金宗瑞争取过来的话那么他偷袭讲武堂汉城司务处的成功几率将大幅提高。
“金宗瑞是朝鲜的重臣,他知道此事的风险不一定会涉入其中。”陈三公子闻言眉头顿时就是一皱,要知道偷袭讲武堂汉城司务处可是谋反的大罪,一旦事发谁也救不了那些参与叛乱的人。
金宗瑞虽然忠于朝鲜王室但家大业大,这意味着顾虑的事情也就越多,这种涉及到抄家灭族大罪的事情不一定敢做,毕竟金宗瑞已经过了年轻气盛的年龄,不会冲动到把全家人的性命都给赔上。
“这可由不得金大人了,为了朝鲜的未来届时只能委屈他。”朴良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双目闪过一道寒光,冷冷地说道。
原来,朴良早已经做好了金宗瑞拒绝加入此事的应对,他不能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金宗瑞的身上,故而如果金宗瑞退缩的话他唯有挟持金宗瑞来做这件事情。
虽然金宗瑞是朴良心中敬佩的英雄,但为了朝鲜王室的江山社稷他需要金宗瑞的帮助,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在明军援军赶来前在讲武堂汉城司务处找到李云天。
“可那些朝鲜驻军会帮你们阻挡明军的援军吗?”陈三公子清楚朴良的打算,不过他依旧没有感到乐观,沉吟了一下后皱着眉头问道。
要知道朝鲜的新军全部都是由讲武堂的武官整编和操练的,与朝鲜新军之间关系密切,再加上朝鲜新军令人羡慕的福利待遇,这使得朝鲜新军的身上有着浓厚的讲武堂一系军队的烙印。
陈三公子觉得,即便是朝鲜新军的那些将领肯跟着金宗瑞造反,可士兵们不一定会这样做,得知了李云天这些年来南征北战的辉煌战绩后朝鲜新军的士兵对李云天无不敬畏有加,怎敢冒犯李云天。
而且,朝鲜新军的士兵在整编的时候都非常清楚,他们之所以会受到讲武堂武官团的操练并且获得优越的福利待遇是因为朝鲜是大明的藩属国,尊大明为宗主,双方有着共同的皇帝,都是大明帝国的子民。
因此在这种情形下,恐怕很少有朝鲜新军的士兵胆敢掉转刀枪去谋害大明堂堂的忠王,这是陈三公子最为担心的事情。
“三公子放心,届时本官肯定不会让他们知道咱们的真实目的。”
朴良见陈三公子神色忧虑,知道他在担心无法驾驭城里的朝鲜新军,于是笑着安慰道,“本官会打着金大人的旗号,以平定叛乱为由让金大人的那些部下去阻截前来增援的明军,夜黑风高,等他们一打起来要想停下可就难了。”
“如此甚好!”陈三公子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朴良这样做的话就把那些朝鲜新军给蒙蔽住了,届时形势混乱朝鲜新军与明军一交锋势必使得局势恶化,令明军无法救援李云天。
“金大人也是一员骁勇善战的虎将,当年打得北方的女真诸部溃不成军,进而将朝鲜的国界推进到了鸭绿江边,可后来大明介入了此事使得金大人不得不从千辛万苦打下来的疆土退出,心中必然不甘心。”
沉吟了一下后,朴良告诉了陈三公子另外一件事情,“而推动大明朝廷关注被金大人攻占了的地区的人正是忠王爷,忠王爷让大明辽东军队越过鸭绿江直接与朝鲜的东北六镇和西北四郡对峙,是金大人心中最为痛恨的敌人,这也使得金大人当年并没有按照忠王爷的调令回汉城。”
“因此,本官对说服金大人还是非常有信心。”说着,朴良笑着望向了陈三公子,“金大人心中装着朝鲜王室,像他这样的忠义之人早已经把家人与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此事若成他就将成为朝鲜的英雄!”
“预祝此次行事旗开得胜。”陈三公子见朴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于是拿起桌上的茶杯笑着敬向了朴良,如果这次能杀了李云天他也算是给陈家报了仇。
“旗开得胜!”朴良笑着端起茶杯与陈三公子碰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后一饮而尽,仿佛他们此次偷袭讲武堂汉城司务处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随着朝鲜科举的临近,汉城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紧张和压抑,对于成立的两班子弟来说这可是他们最后一次得以通过文科踏入仕途的机会,等朝鲜并入大明以后将再无文科可言。
因此,只要是倒了考试年龄的两班子弟都被家人逼着备考,赶上这最后一班车,混个朝鲜进士的出身,免得与那些平民子弟一起去考大明的科举,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岂是那些寒门苦读的学子的对手。
相对于摩拳擦掌的两班子弟,那些杂科的应试学子纷纷放弃了朝鲜的杂科,全神贯注地备考大明即将举行的恩科,只有极少数的学子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选择了参与杂科考试,否则的话朝鲜此次的杂科将面临无人应考的窘境。
虽然李云天并没有明确给出李吏大明会在朝鲜开设恩科的答案,但他的言行举止间已经默认了此事,以李吏的聪明自然能觉察到李云天的用意,故而对大明的恩科充满了期望。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朝鲜此次的科举还是遵照以前的惯例来执行,但由于李云天的介入它又与往届科举不同,无论是监考还是阅卷都有讲武堂的人参与,尤其是考题直到考试当天才会公布。
这就使得那些两班子弟无法在像以往通过作弊来通过考试成为进士,不得不耐下心来温习功课,届时考试的时候可要他们拿出真本事,谁也不想错失这次踏入仕途的机会。
其实,令那些两班子弟感到提心吊胆的是他们担心李云天会取消朝鲜的科举,在朝鲜实行大明的科举,毕竟朝鲜就要并入大明,自然应该按照大明的规矩来。
幸运的而是李云天并不想改变朝鲜国目前的现状,故而拒绝了李吏等人的联名上书,并且明确告诉李吏朝鲜国这次的科举不会发生变化,这无疑给他们吃了一粒定心丸。
至于那些杂科学子是否放弃杂科转而投向大明的恩科两班子弟们并不关心,他们现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此次的文科上面,一旦此次文科落败的话以后估计再也难以进入官场。
这使得汉城那些青楼酒馆的生意立刻冷清了许多,原先那些花钱如流水的两班子弟都被关在家里进行备考,所谓临阵磨枪不不快也光总能起点作用,
其实,在朝鲜国的这次科举中,最为尴尬的无疑是家中出了“叛徒”的李稷和黄喜等朝鲜国的三司一院的堂官,他们以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儿子竟然会跟大明讲武堂走得如此之近,而且还要放弃朝鲜文科去考大明的恩科,实在是无颜以对。
不过此事木已成舟李稷和黄喜等人毫无办法,他们总不能强行阻止儿子们不去考大明的恩科,这样一来无疑就得罪了李云天,因此唯有暗中等待着结果,心中虽然责怪儿子们不知天高地厚,但无一不期盼他们能顺利通过大明的恩科,光耀门庭。
李云天都两班贵族的瓦解,已经从两班贵族的年轻一代悄然做起,假以时日的话两班贵族这个阶层终将消失于无形。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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