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还是抬抬自己的手臂:“这条胳膊,这样断掉成了残疾人,好在我有个幸福的家庭,也不差钱,所以未来我的工作生活不会受到太多影响,但是对普通的战士,特别是很多除了战斗技能,其他什么都不会的战士来说,一旦落到这个地步,人生就灰暗了一大半,既然国家强大了,和外界的磕磕碰碰要多起来,这种情况不可避免的会陡然增多,那就不得不考虑这个。”
老白简直有点批评的口吻:“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国家有伤残抚恤,有统一的安排制度!你这么做是想表达什么?你把民政系统、社会保障的工作看成什么了?”
巴克摇摇头:“如果说他们是国营单位,我就是民办企业,这一次在外面,我就非常小心,舍不得哪怕一个战士受伤牺牲,可要打仗就会死人,国家要强大就要有无数战士流血跟拿命来填,这个道理我很清楚,国家是没错,但善待每个战士,也是应该的。”
老白的确很意外巴克这个思路:“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考虑的是这个。”
巴克没什么表情,依旧平静如昔:“我的家里人也争论过,我这样变成残疾,值不值,对国家来说,这是义不容辞的事情,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但是对个人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事情,国内现在是怎么做?一次性养老补助,一次性的抚恤金?这真的能让英雄们感到心安,真的觉得报效祖国毫不犹豫?”
老白嘿了一声:“你出去问问外面的年轻人们,他们会不会犹豫?”
巴克摊开手:“我是讲现实,更愿意用良好的保障来让我的承包商员工们没有后顾之忧,而不是只用鼓动精神那一套,当然我承认政治素养肯定得讲,但能从实际出发不更好?”
领导跟伤残回来的小佣兵面对面有点僵住了,好一阵老白最后啼笑皆非:“说吧,还有什么,一并说完。”
巴克真不讳言:“另外一件就是我自己搞后勤装备,这也需要大量的资金。”
老白略微奇怪:“现在你不是自筹资金,自己捣鼓装备么?”
巴克嘿嘿两声,拿还带着小夹板的右手在两人沙发间的茶几上画圈:“规模很大的后勤装备,譬如说,五百到一千人的作战装备,成批量的直升机、车辆、无人机、通讯设备、医疗救援设备、服装、夜视仪、热感应仪等等很多,更不用说肩扛防空导弹,单兵反坦克导弹,微型潜艇等等武器装备,现代作战就是打后勤,大国之间爆发大战的可能性真的不高,那些个飞机大炮大多还是用来相互震慑的,实际上就是各种小规模的特种作战,既然您刚才也说了,国内的特战部队希望能轮流出去锤炼,我也希望能把最好的后勤装备给我,不白要,花钱买,当然半卖白送最好,这样才有信心打好仗,打胜仗。”
老情报工作者眯着眼打量巴克,好一阵不说话。
巴克无辜:“我不知道您怎么想,但这两件事就是我这次回来以后躺在病床上,最大的感受,第一解决好战斗时候各种后勤装备的问题,保证用最精良的装备保证武装承包商们的生命安全,第二解决好后顾之忧,伤了、残了有公司承担,伤残制度尽量参考欧美国家的退伍军人制度。”
老白抽抽老脸:“你这是对制度不满?”
巴克更无辜:“拿来主义好歹也学过吧,人家好的我就拿来学,不行么?”
老白把左手在自己头上打旋的摸,摸了好多圈,好像最后意识到自己这只左手的动作,巴克都做不了了,才悻悻的收下来:“我宁愿相信你是从一个简单的初衷出发,来做好这件事,但是你得明白,这是在华国,考虑这中间蕴含着什么深意是必然的思维模式,拥兵自重,上千人规模,具有强大武装力量,防空导弹、反坦克导弹,甚至武装直升机之类装备,这意味着什么,万一你失控了,会导致什么结果,这个后果谁来承担?这是我们习惯思维的方式,由此延展开来,你这种自行其是捣鼓伤残抚恤的做法,是不是也在影射什么?你这么做了让军队体系的怎么办?引发不平等的争议怎么办?”
真烦人。
可巴克一点都不生气,还笑:“嗯嗯嗯,您别忘了,我在东欧生活了七年,应该是从一个少年到成年的七年,这方面我的思维模式可能更接近老外,当然从小的生活让我对华国特色,讲究含蓄,说什么都绕弯子深有体会,现在我在家我妈宁愿打我几巴掌,也不会当面说爱我啥的,外国人就成天挂嘴边,还好我经常陪太太,也磨练得不错,所以我真的没有多少深意,为了证明这点,我主动要求给我派政委或者党委书记之类的,高等级的重要装备上面派专人管理,行不行?关于伤残抚恤,一步步来,我这义肢都还没装上呢,然后我在来珀尔边境救助了几名伤残的战士和小孩子,慈善机构的行为嘛……我会邀约一些企业家一起干这个事情的。”
老白可能真是忘记了自己这会儿是个情报头子,啼笑皆非的摆手:“算了算了,我不跟你浪费时间讨论这个了,那就先按照这个做吧,关于装备的问题,让小向整理一份正式的工作备案上来,到底需要些什么东西……”
最后巴克是吹着口哨开车出颇有些森严的高大建筑的,甚至还戴着口罩欢快的到一家甜品店给老婆买了份夜宵,才以献媚的心态回到酒店去,他真的不吝于表达爱意。
不过不光是牟晨菲在等他,伍曦和林东也坐在总统套房里,带着比较郑重的表情,但郑重没来,据说已经全身心投入到大型游轮的艰苦卓绝中去了,请伍老板给巴克转达态度,绝对按时并尽量提前完成第一条游轮的信心。
伍曦尽量想轻松点:“小郑据说从意大利回来,就一直呆在船厂废寝忘食,进展很顺利……就是老巴你这一去……”
林东就干脆,凑近点观察那只惟妙惟肖的假手:“怕你情绪不好,老伍还说去请教过心理医生,但是听小菲嫂子说你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巴克抱怨他俩来也不早说,己就多买点夜宵回来了,牟晨菲又没到厨房打下手的习惯,高兴的跑到餐桌边坐好等着,于是巴克自己在套房那豪华的中岛橱柜上把炖雪蛤给转出来,这会儿他已经对假手有点使用心得了,灵巧的起个旁边协助的作用,尽量娴熟的完成了装盘,再端给太太,接过林东递上的纸巾:“愿赌服输,上战场能这样回来,已经很幸运了,大老爷们儿这点还是能承受得起。”
伍曦更习惯敬重这种风格的军中汉子,而不是给老婆端茶倒水的那款,特别是看着高瘦得简直有些轻飘的巴克很激动:“走吧!出去喝两杯,不管怎么说,值得喝两杯!我伍曦能交心的兄弟没几个,啥都不说了!”
林东也怂恿:“祛祛晦气!”
牟晨菲义正言辞的娇气:“他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喝酒!”
巴克却在乎环境:“不用出去吧,就叫俩小菜,弄两盅小酒喝喝,我也有事情要跟你们商量。”
其实还是想多陪着太太,一回家他就这么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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