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翼抓着约里斯的手腕，当约里斯的指尖碰到面具边缘的时候，又把手放下了。
“动手。”
“？”
“我说动手。”夜翼重复了一遍，看到约里斯往后退，他还主动上前凑了凑，“动手吧！”
“什么……”
“你说你不信任正义联盟，不信任超级英雄，是因为我们的行动并不透明。”夜翼笑了，促狭地看着约里斯的手僵在半空中，“那就动手吧。
“坦诚相待是彼此信任的第一步。如果我还保留着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又怎么能赢得你的信任呢？”
再宽敞的SUV，空间也是有限度的，在夜翼的步步紧逼下，约里斯的后背已经贴上了窗户。
“光是用舆论逼迫是无法与正义联盟面对面交流的。我虽然熟悉他们，但我也不想当一个传话筒。”夜翼的目光跃过约里斯的肩膀，看着车窗外愤慨的民众，“我们应该合作，一起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共同开辟新的道路。”
“未知会带来恐惧。我希望你能从我开始，让恐惧散失。”
“所以……”夜翼深吸了一口气，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此时此刻遗留的只有紧张，“动手吧！”
“……”
你说的可都是我的词儿啊！我的！
约里斯被噎住了。
他当然清楚夜翼面具下的人是谁，理查德·格雷森！就算夜翼不摘下面具，也不妨碍接下来的运作——不如说，夜翼做出现在这个举动，才令他感到措手不及。
哈，脱离了固有思维的夜翼，还真是聪明得难以掌控。
谁干的？他干的。
看似夜翼将主动权交给了约里斯，实际上约里斯毫无选择。
真正令约里斯陷入沉思的，还是夜翼的态度：不是“为我工作（Workforme）”而是“和我工作（workwithme）”。
真新鲜。
以前的“合作”，可不是这样的。从来都是约里斯掌控全局，从来都是约里斯让别人毫无选择。
约里斯为莱克斯·卢瑟工作的这三年间，总共并购了二十七家企业。
七家是难啃的老骨头，用莱克斯杀人全家的老方法来强制收购，余下二十家是约里斯的杰作，让对方的CEO心甘情愿地为莱克斯集团打工。
约里斯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摧毁对家公司的资金链，让对方陷入财务危机，不得不四处到处借款，成为约里斯围堵下的困兽。
最后，在对方陷入极度绝望与崩溃的之时，像天使投资人一般从天而降。
约里斯会赞美他的产品，欣赏他的发明，承认他的理想，认同他的理念——给他少量的资金，让他看到可以渡过难关的希望。
约里斯·利埃夫会用思想和情感的牢笼将对手逼至崩溃，再将对方拉出泥潭，成为对手的“神明”，让对手从肉体到灵魂都心甘情愿的，为他工作。
莱克斯很不认同约里斯的手段。
“至少我的对手都带着尊严死了。”
约里斯头一次搞不定的时候，莱克斯出马了。他叫梅茜把战利品——对家公司CEO的死亡照片扔到约里斯的面前，“你呢？”
约里斯别过头，他是很讨厌那个死人，可他也不想看那些血腥照片。
莱克斯，这位学术暴君和商业帝王坐在他的座位上，批评教导着他忠心的臣子：“你太贪心，也太残忍了。”
我很残忍？“我从不杀人。”
“你把他们的脑子洗的干干净净。”
“我没有洗脑。”约里斯觉得委屈。他喜欢在卢瑟面前发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脾气，满足这位强权者控制他人的偏好，皆以求生，“我从来不洗脑别人，只是‘谈心’。”
“哈布斯堡的公主就是用这种手段掌控欧洲的，是吗？”莱克斯只是笑着摆了下手，“算了，搞不定再找我。”
我又搞不定了，莱克斯。
在夜翼期待已久的眼神下，约里斯伸手揭开了面具。只是约里斯没空思考如何面对面具下的理查德·格雷森，他的思绪被莱克斯·卢瑟填满了。
约里斯的手段已经行不通了，那么，莱克斯的手段呢？
武力威胁？暴力操控？太极端了，那也不是他的风格。
只是被扳回了一局而已，夜翼还借用了他的手段……本质上还是我赢了。
“怎么了？”或许是约里斯沉默了太久，夜翼忍不住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你看上去不是很惊讶，还是说，你已经被吓傻了？”
“……我没有。”
约里斯用力地揉搓了几下脸，仿佛这样就能清洗掉疲倦似的，“这场辩论赛可真够长的，理查德。”
“叫我迪克就好了。”夜翼的语气听上去开心极了。
“好吧，迪克……昨天晚上的那些舆论，我感到很抱歉。”约里斯摸了下嘴唇，咬着手指，用歉意转移了视线，“我真的只是摔倒了。我会让那些无良小报把嘴闭上的。”
如果约里斯不提这件事，迪克自己都快把慈善晚宴上的风波忘干净了。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比起他自己的私事，受害者们的情况更值得关注。
“还是谈谈你说的「新组织」吧！”
“坦白来讲，我对这些事也没什么经验。”约里斯露出歉意的表情来，“除了赚钱我什么都不会。”
“而且，我来美利坚的时间太短了，对美利坚的政府运作模式还不够熟悉。”约里斯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在迪克的脸上停留，将谈话的节奏重新握在手中。“我需要一个同时了解美利坚政府和正义联盟的人。”
是正义联盟，不是超级英雄。
用词很重要。约里斯想针对的不是迪克，他不会让非正义联盟成员的夜翼感受到威胁——就像今天的抗议集会一样，美利坚的超级英雄很多，没加入正义联盟的义警更多。
民众反对的是正义联盟这个不可控的组织，和超级英雄个人有什么关系？
没有的。
约里斯想表达的也是这一点：“超级英雄本身的行为并没有错，但正义联盟作为一个组织实在是太混乱了，简直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迪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正义联盟是需要监督，但是谁来监督呢？”
面对迪克的提问，约里斯竖起了三根手指：
“对于这种正义联盟这种情况，通常有三种监督与约束机制。
“个人监督（PersonalRegulation），政府监督（GovernmentRegulation），公众监督（PublicRegulation）。”
如果让夜翼来评价，蝙蝠侠毫无疑问是偏向于个人监督的那一类。他谁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
蝙蝠侠来监督正义联盟，基于自己的信念和判断来监督正义联盟的正确性。
但蝙蝠侠本身也是不稳定的。
至于政府？迪克从小在哥谭长大，对市政府早已失望透顶，他不会选择政府监督。
约里斯给出了第三条路。
“既然正义联盟的初衷是拯救民众，为什么不让民众监督正义联盟呢？”
约里斯就信任政府吗？不完全，如果是真实意义上的民选政府，那约里斯或许会选择相信，但究其根本，他相信的还是人民群众。
公众监督才是他所奢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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