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渊毫不迟疑的赶上,而跟在后边的张奎,适时的止步,带着手下朝着那群敌人射了一波箭矢,惨叫声顿时响起。
哈哈大笑着的田渊冲上,犹如猛虎冲入羊群般,黑沉沉的铁斧掀起了一波血雨,落在后边的几个扈从和农兵根本挡不住田渊。
“卑鄙的野蛮人,止步!”
一个手持双手阔剑的具甲壮汉推开部下,朝着田渊当头劈下,而田渊丝毫不惧,更没有躲避的意思,提着铁斧便朝对方砍去。
步兵间的碰撞甚少花活,不似骑兵能够有许多展现高超技巧的机会,尤其是成规模的战斗,更是丛枪刺来,丛枪刺去,主要靠的就是力量和护甲。
谁力气更大,挥出去的武器威力就越大,谁护甲更厚,谁就能存活时间更长,当然,意志、耐力、敏捷、技巧等也都很重要,只是优先级要稍后一些。
双手阔剑猛地斩在田渊肩头,崩裂了几枚甲片,砸的田渊肩膀一沉,而田渊则仗着身高优势,挥出的铁斧更是势大力沉的砸在壮汉骑士的脑门上。
铁斧虽然品质不咋地,刃口也钝,但份量却非常足,壮汉骑士的钢盔虽然没有被斩开,但却深深的凹陷进去。
只见壮汉骑士仰头倒步连退几步,一缕鲜血从眉间渗下,原本锐利的双眼,却失去了精光,变得呆滞无神。
田渊扯了扯嘴角,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踏前一步,挥斧再度斩下,没有精巧的技艺,没有绚丽的光华,只有一张被劈烂的脸庞。
踩着仰面倒下的尸体,将染满血浆的铁斧拔出,田渊目光看向了那个瘸着脚的骑士,骑士的表情很平淡,仿佛已经看穿了生死。
他比较倒霉,慌乱中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浅坑,浅坑里的木签刺穿了他的皮靴,好友不愿抛弃他,但可惜结果却是他拖累了好友。
不过,骑士还是打算再拼一下,作为骑士的骄傲,他不愿像只牲畜般的没有反抗就死掉,哪怕他的反抗是如此的无力。
沉重的铁斧砸开了他的骑士剑,砸断了他的胳膊,敲在他的胸口,但骑士还是平淡的看着田渊,看着田渊从腰间抽出贵族装饰剑,剑刃挑开他头盔下的链甲顿项,抵住喉咙然后刺下。
“走好了,骑士。”
随后田渊对身后已经满是疲惫的部曲们又说道:“我的战士们,不要被疲惫打倒,让我们继续追击,追到那些领主的走狗魂飞魄散!”
黎明前的黑暗,放大了一切的恐惧,而恐惧则会让人失去理智,身处失去理智的人群中,却犹如溺水般无助。
巴卡斯就是这么浑浑噩噩的跟着人群一路逃跑,明明理智上清楚,敌人不可能真的会有数百士兵追杀他们,只要他们能止住逃跑的脚步,一起向北反杀,就有大概率将那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蛮子击溃。
但就是没有人停下脚步,巴卡斯抽空左右前后看去,昏暗中却发现都是些不认识的面孔,丢盔弃甲仓惶逃走,早已失去了原本应有的编制。
铁锤、秃鹫两支佣兵里边夹杂着那些骑士带来的征召农兵,征召农兵间还混着从村镇里招来的辎重民夫,甚至还有一些领主卫队的军士,及骑士的侍从、扈从也满是狼狈的混在其间。
零零散散的队伍拖的很长,每个士兵的脸上都写满了失神落魄,这一仗竟败的是如此稀里糊涂、莫名其妙,败得仿佛是在做梦般。
可惜在黎明到来前,这些本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乱士兵,还失去了原本熟悉的组织,短时间内根本很难重新集合起来,而且后边还好似狼群般的追击,亦不断的增添混乱的气息。
即便是布尼安男爵此时停下,恐怕也难以收拢起士兵来,士气崩溃的杂乱士兵们,会自觉绕开领主继续逃走,直到筋疲力竭,或是走到一个能勉强有安全感的地方。
所以不管是赛格斯骑士,还是格罗夫骑士都没有坚决的要求布尼安男爵止步,因为他们这会儿其实也有些拿不准敌人的真实兵力了。
原本预计的最多只是一支几百人的落魄氏族,最多也不过有百来个低阶青壮兵,不过一边就能有几十支弩具不断射击,一边还能有好似几百人的追击。
怎么看也不像是只是一个逃难而来的蛮子部族,难不成情报有误,又或者这本就是个陷阱,种种不确定,在眼下这种混乱晦暗的局面下,实在难以做出判断。
而相比已成定局的失败,还是保护住布尼安男爵的性命更重要,其他的等到天亮之后再做决断也不迟。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几个有马的骑士护卫着布尼安男爵一路夜奔,在天亮前就跑出了山林,然后在山林出口停了下来,一边下马休息,一边收拢后续不断逃至的溃兵们。
不过后续的溃兵速度显然没办法和骑着骏马逃走的布尼安男爵一行媲美,故而到了临近中午,才见到第一批逃出山林的溃兵。
最先奔逃出来的自然是以铁锤和秃鹫两队的佣兵为主,拥有丰富转进逃跑经验的佣兵们,不会像那些卫队、侍从、扈从们犹豫迟缓。
之后布尼安男爵的部下也慢慢出现,大多数人都丢盔弃甲,兵刃弓弩散失大半,一脸茫然和疲惫,这些卫队军士、侍从扈从、征召农兵、辎重民夫出了山林,看到布尼安男爵等人后,方才好似找到了主心骨般簇拥而来。
在等待其间,赛格斯骑士已经让大营那边准备了食物和水,仓惶一夜,又逃奔一上午,溃兵们早就饥肠辘辘,干渴难耐了。
一直到午后,再没有了零零散散奔逃而出的溃兵,布尼安男爵沉默的看着不算留守,总共也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溃兵,差点失声痛哭。
那些佣兵虽然也损失惨重,两队加起来也只剩下不过三十人,但在布尼安男爵眼里却不值一提,随队的六十来个辎重民夫,只逃回二十多人,不过不重要。
七十多个征召农兵只回来了三十多人,但这个也不算很重要,二十多名侍从、扈从只逃出十几个,三十多个领主卫队的军士,只剩下二十余人,可就让布尼安男爵格外痛心了。
但更痛心的是竟然还有两位骑士没能逃出来,以骑士的体魄,哪怕是步行,也应该早就逃回来了,但到最后还没能出现,那十有八九便是出了意外。
“大人,嗯...税官巴卡斯也还未逃回来。”格罗夫骑士神情沉重的向布尼安男爵汇报道。
“那条老狗!就算他没死,回来我也要把他绞死!”
布尼安男爵双眼通红的喝骂道,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点,并下意识的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巴卡斯的身上。
“回去就把巴卡斯全家抓起来,以通敌误军的罪名抓起来,都送到矿洞里做奴隶!”
“这...是,大人。”格罗夫骑士闻言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头应是,虽然他觉得巴卡斯挺冤的,但毕竟没什么交情,男爵又在气头上,也就不再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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