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傅正要回答姜岐的话。
忽然钳工车间里传来一阵喧嚣。
杨厂长,李副厂长,一大爷易中海领着全身孝服的棒梗与神色悲戚的秦淮茹走进车间。
另外还有街道上的王主任与治安局的几位同志。
“快看!”
“那就是贾东旭的爱人?”
“嘿!”
“贾东旭还当真是没福气!”
嗡嗡嗡的议论声再起。
姜岐看着人群中那些惋惜或羡慕甚至夹杂着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觉得有些可惜。
正跟赵师傅说着话,他不好过去参与议论。
白白浪费了大堆情绪值。
而秦淮茹亲眼看见贾东旭出事现场,满地血迹触目惊心。
搂着棒梗哀哀哭了起来。
李副厂长轻轻咳嗽一声:“秦淮茹同志,节哀顺便。”
“相信组织,相信谠领导,一定会给工人遗孀做出妥善安排。”
他的目光落在梨花带雨的秦淮茹脸上,先是愣了愣。
随即微微闪烁了起来。
他的微表情变化并没有能够逃过姜岐洞察者之眼。
不由得眉头微皱。
李副厂长擅长钻营,风评却是一般,背地里不清不楚的传言不少。
这年头的破鞋名声可是能压死人的……
尤其还是个刚刚丧夫的俏寡妇……
易中海低声安慰秦淮茹几句。
让一名女工先带秦淮茹去厂领导办公室休息。
李副厂长的目光,紧随秦淮茹离开。
治安局的几位同志,则是带着街道上的人逐一找昨晚加班的几名钳工了解情况。
“小七,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走。”
赵师傅拍拍姜岐肩膀,带着小徒弟从人群里找到车间主任。
说了要请一天假。
车间主任见此时车间里人头攒动,沸反盈天,所有人都围着刚刚到来的杨厂长等人身边七嘴八舌。
完全不是能正式开工的样子。
爽快签字放行。
师徒两人出了钳工车间,赵师傅这才接着刚刚聋老太太的话题道:
“什么给红军送草鞋?”
“红军压根就没进过四九城!”
“还烈属呢,她哪里来的那么大脸!”
“就一街道上照顾的五保户!”
姜岐眨巴眨巴眼睛。
难道连聋老太太的烈属身份都是一大爷易中海为了祭炼功德至宝而编造出来的?
赵师傅将永久牌二八大杠从车棚里推出来。
“她的事,我岳父最清楚不过。”
“等哪天你碰见他,自己问问就好。”
说着拍拍后座让姜岐坐上去。
鸽子市在广安门外鸭子桥,几年前也算是四九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如今德胜门外北小市,宣武门外西小市,崇文门外东小市。
在艰难岁月大洗礼下,日渐萧条。
倒是鸭子桥鸽子市还撑了下来。
姜岐今儿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赵师傅边骑车边道:“米市胡同你也别去了。”
“灯市口的棚铺刘就在鸭子桥鸽子市练摊儿,要什么跟他说一声就齐活。”
四九城里的纸糊冥器业这几年大半凋零,守不住铺面的不知凡几。
有转行的,有避祸远走高飞的,也有去鸽子市接点零散活计糊口的。
只不过都是在这一行经营日久的人,背后自然有自己的路子。
比如棚铺刘就是其中之一。
从东直门外红星轧钢厂到广安门外鸭子桥鸽子市骑自行车约莫半个多小时。
姜岐有些羡慕的看着赵师傅将永久牌二八大杠停在鸽子市外。
他能用积攒的情绪值兑换大黑十,却还没能抽到自行车票。
这年头的自行车票,手表票都是稀缺无比的票证。
拿着大黑十都没处淘换。
赵师傅见姜岐羡慕的眼光,笑了笑。
“等有了自行车票,我拿钱给你买一辆。”
“南锣鼓巷离东直门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天天两条腿走着也废鞋。”
姜岐满眼是笑。
“多谢师父,到时候算我借您的!”
“到时候再说!”
赵师傅哈哈大笑,跟姜岐走进鸽子市。
现在是上午。
最热闹的早市过了,人不算多。
赵师傅轻车熟路找到棚铺刘。
“老刘头,这是我小徒弟,带来给你做点生意。”
棚铺刘连忙起身递上两根三毛五一包的大前门。
“赵哥,您抽着。”
赵师傅接过大前门点上。
姜岐却连连摇头:“多谢您,我不会这个。”
前世他是个猝死社畜,压力上来也会抽上一根半根。
重生后,正赶上岁月艰难,又才拿十八块学徒工资。
哪里还能抽得起香烟?
自然而然也就戒了。
棚铺刘递了烟才问道:“今儿要点什么?”
姜岐道:“要半匹黑纱,一匹白布,五斤纸钱,四对香烛,还有一盏长明灯。”
棚铺刘下死劲看了姜岐一眼。
“霍!还是个大户人家!”
“不是我吹牛批!”
“这成匹的黑纱白布除了我这,整个鸽子市您都踅摸不出来!”
赵师傅瞪了他一眼。
“别贫,直说多少钱完事!”
两人看着关系不错,赵师傅说话极其随意。
棚铺刘笑道:“别介,看在您面儿上,也不能多收了不是?”
“这么着,拢共算您两张儿!”
两张儿是老四九城土话,就是两张大黑十。
姜岐也不还价,从兜里掏出一大爷易中海给他的两张大黑十递了过去。
棚铺刘笑容愈加灿烂。
“灵堂孝棚要不要搭?”
“车船轿马,金山银山,童男童女,箱笼纸库?”
“您要您说话!”
赵师傅拉着姜岐就走。
“等齐活了,我再来拿!”
棚铺刘哈哈大笑。
“得嘞!您就请好儿吧!”
来自棚铺刘的喜悦情绪值+299!
姜岐重生这一年多时间里,常在鸽子市与几个小市上打混。
倒也将棚铺刘这些老四九城土话听习惯了。
正经95号大院里易中海,刘海中,闫阜贵他们几个倒不怎么说这些吞字的儿化音。
赵师傅先去鸡摊上抓了只老母鸡。
这鸽子市上,成只的牛羊,成头的活猪是绝对不可能会有。
不过零散几只鸡鸭,几斤鲜肉,几尾活鱼还是能看见。
姜岐抢着要付钱,被赵师傅拍了一巴掌镇压下去。
“就你那三瓜两枣的,别拿出来。”
“留着弄点吃食,也养养你这小鸡仔子似的身板。”
“都二十岁的人了,看着跟建国差不多高!”
姜岐呲牙一乐。
“大弟个子随您,可不是高么!”
“再说了,我可比大弟高一个头呢!”
姜歧原身瘦是瘦,身高可不矮。
比不上赵师傅,比赵建国可要高得多。
他想了想,到底去肉摊上捡了块五花肉。
一来算是加菜。
二来也是给他袖里乾坤技能空间里的那块五花七层肉找个由头。
“师父,我跟柱子哥学了两手,等会做道红烧肉给您跟师母尝个手艺!”
说着,又花几毛钱买了个捕鼠夹子。
灭除四大害虫的运动过了这么久,又在艰难岁月的尾巴根上。
他所有东西都藏在袖里乾坤技能空间里。
两间耳房,家徒四壁,耗子进去都要哭着窜出来。
特地买个捕鼠夹子。
防得是连碗肉汤都要惦记的人,而不是什么耗子。
赵师傅也不以为意。
大杂院么,有这些小动物很正常。
指着那块五花肉问道:“你柱子哥是食堂里的傻柱何雨柱吧?”
“算起来,他跟你师母发小谭岚青还有些渊源。”
姜岐心中念头微动。
“谭岚青?”
“可是娄一啸娄先生的夫人?”
娄晓娥现在可还没嫁给许大茂那位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真小人。
如今还是待字闺中。
赵师傅点点头。
“嗯。她是谭家人,虽然不会做谭家菜,却极会吃!”
会吃的意思可不是骂人话,而是说谭岚青擅长品菜。
毕竟世代相传,根基深厚。
傻柱的谭家菜是何大清一手教的,其实算不上真正传承人。
当年何大清在谭岚青家中酒楼当大厨,偷学了几手而已。
傻柱的川菜手艺才是正儿八经跟着川菜大师学的。
姜岐心生向往。
“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见见娄夫人!”
其实他更想见的是娄晓娥。
那可是前世多少同人文大神都想捅的娄子……
赵师傅将老母鸡倒提在手上,有些神秘的一笑。
“或许你今天就有机会。”
今早他出门上班的时候,赵师母曾经提过一嘴谭岚青要去送乔迁礼。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在不在豆角胡同。
姜岐看着须若钢针,面如李逵,还故意要卖关子的赵师傅满眼是笑。
转开话题问道:“师父,时间还早,咱们再去旧货那边逛逛?”
这边鸽子市上的旧货摊子上,也会有些古董珍玩。
能用钱买也能用粮食换。
是打眼还是捡漏,各凭眼力劲。
姜岐一般都是带着从袖里乾坤技能中掉落的粮食过来。
今儿却是没有。
赵师傅上下看看姜岐,问道:“不是没带粮?”
姜岐悄悄翻出一张大黑十。
也就是这几年,大黑十还在市面上流通。
三四年后,那狂热疯魔火红的年代来临。
苏联代印的大黑十就换成了第三套人民币中的大团结。
等到前世姜岐偶尔在钱币市场看见大黑十的时候,它已经成了“币王”。
一张全品相大黑十的价格飙升至几十万。
姜岐笑道:“师父,一大爷让我买那些白事用品给了三张大黑十!”
“这不,还剩了一张!”
赵师傅仰头哈哈大笑!
“成!易中海一个月99块工资,比我还高!”
“赚他一张不碍事!”
来自赵师傅的喜悦情绪值+199!
姜岐笑了笑。
赵师傅跟一大爷易中海之间有些龃龉,向来不怎么对付。
他早就知道。
巳牌时分。
旧货摊这边的人更少,在姜岐洞察者之眼的查看下。
这一片摊子上能射出宝光的旧货没有几件。
只有稀稀落落几点青绿之光。
颜色还不太纯正。
明显价值不算太高。
姜岐跟赵师傅穿行在旧货摊里,随意问问价。
品相稍微好些的,价格都虚高。
最少也要十斤富强粉,有的还要带上粮票。
姜岐摇摇头,朝鸽子市转角走去。
才一转弯。
只见绛红色宝光从一尊黄杨木雕立刀关公圣像摆件底部射出!
暗格藏宝!
姜岐一颗心顿时“突突”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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