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算计?

  1962年3月头,青黄不接。

  四九城。

  黄昏。

  东直门外红星轧钢厂的职工陆陆续续回到南锣鼓巷。

  安静一天的95号四合院顿时喧嚣了起来。

  洗菜的,洗衣裳的,点炉子做晚饭的,聊天打屁闲磕牙的,显得热闹非常。

  正在最艰难岁月的尾巴上。

  穿着满是补丁衣裳的孩子们,欢笑嬉戏,却面带菜色。

  正院耳房里的姜岐听着窗外喧嚣声,沉沉叹了口气。

  他顶着同名同姓的原身躯壳,重生到这个情满四合院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

  说起来原身也是悲催。

  父亲姜铁成原本是红星轧钢厂正式职工。

  老伴早逝,养活原身绰绰有余。

  日子也算过得有滋有味。

  可是打三年前开始一切就不对了。

  缺粮少食,一线工人的口粮从50斤骤然减到35斤。

  没有油水,没有副食。

  单靠粮食与代食品要养活姜岐这半大小子自然不够。

  没法子只能跟着院里工人家属去西山挖野菜。

  却不慎摔下山崖。

  没等到去工人医院,姜铁成已是一命呜呼。

  在厂领导的关怀下,姜岐顶职进了红星轧钢厂。

  当学徒的口粮比姜铁成那正式职工要少得多,愈加不够吃。

  原身只好跑去陶然亭野湖摸螺蛳,不小心失足落水。

  再醒来的人,已经换成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猝死社畜姜岐。

  只是任谁穿越重生不带系统也要带根金手指。

  而他重生的时候只带了个袖里乾坤技能。

  算是个储物空间。

  没有积分,没有轮盘,没有抽奖。

  若不是袖里乾坤空间中,偶尔会掉落一些莫名奇妙的物品。

  比如古玩四项的奇特鉴宝书,比如能强身健体的奇特拳谱,比如这年头必须用的各式票证。

  再比如足够他吃的肉类与粮食副食。

  他只当这技能是个大号冰箱。

  也算还好。

  这重生过来的一年时间里。

  他凭借前世跟爷爷一脉相承的家学渊源,与从奇特鉴宝书上学到的各种知识。

  不但自己能吃饱喝足,还用掉落的粮食票证换取了不少古董珍玩。

  除了始终看着就跟竹竿成精的小鸡仔子似的身材,他没有什么不满意。

  日子过得真挺好。

  不过,既然重生到这个时代,他总想要做些什么……

  姜岐静静看着躺在袖里乾坤技能空间中的各式古董珍玩。

  还有富强粉,棒子面,杂和面,各种肉票,粮票,布票,等等等等。

  呲牙笑了笑。

  命运没有亏欠,不过再掉落的东西再多些就更好……

  此时。

  窗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小七,在家吗?”

  敲门的人是住在中院正房的何雨柱。

  何雨柱人称“傻柱”,性子冲动,贫嘴贱舌,脑子有些一根筋。

  动辄对许大茂等人拳脚相加。

  却是在这座群禽乱舞的四合院中唯一对他怀有善念的人。

  只可惜日后被秦淮茹那朵绿茶连带三条小白眼狼吸血吸一辈子……

  正在中院水槽子里洗尿片的秦淮茹看见何雨柱手里提着饭盒,正在敲耳房的门。

  不由地目光瓷了一瓷。

  经过几年艰难岁月洗礼。

  何雨柱手中的饭盒早已成了四合院里最亮的光。

  不但秦淮茹,就连西厢房中的贾张氏都悄悄咽了口唾沫。

  搂着棒梗暗中骂骂咧咧。

  傻柱又从厂里顺饭盒了!

  与其给何雨水那小丫头片子吃,还不如给她的金孙棒梗!

  天杀的傻柱!

  秦淮茹堆起笑脸问道:“傻柱,下班了?”

  “我早先看见小七进了房。”

  “东旭怎么还没下班?”

  这个时候,槐花刚刚满月不久。

  贾东旭没有死,秦淮茹也还不是那朵吸血绿茶。

  没有长出那颗死皮赖脸要管傻柱钱粮饭盒的心。

  等姜岐开门的空档。

  傻柱靠在窗户上,看着秦淮茹姣好的面容呵呵直笑。

  这女人的每一根头发,眼角每一道细纹,就连眉间那颗痣,简直都长他的心巴上!

  “秦姐,贾东旭怕是被厂里的女妖精绊住了脚!”

  至于贾东旭今天临时加班要明早才回院里,他才不想这么快告诉秦淮茹。

  秦淮茹轻轻“啐”了一口。

  “胡说什么呢?”

  “我家东旭又不是许大茂!”

  中院西厢房传来重重一声咳嗽!

  “秦淮茹!”

  “晾完尿片进来喂你生的这小赔钱货!”

  “见个大老爷们就走不动道!”

  秦淮茹被贾张氏一句话骂得脸色通红。

  急忙晾好尿片,进了西厢。

  耳房中的姜岐听见外面的声音,摇了摇头。

  整个95号大院中。

  他最看不惯的人,贾张氏论第二,就没人排第一。

  恶婆婆撒泼打滚,指桑骂槐,自私自利,召唤老贾亡灵的buff叠满。

  一瘸一拐的去给傻柱开门。

  “柱子哥,进来坐。”

  姜岐这两间耳房是打通的。

  已经3月初,不算太冷,没有再烧土炕。

  屋子里只点着一个带洋铁皮烟囱的炉子。

  傻柱问道:“刚刚下班听赵师傅说,你去帮他搬家的时候摔伤了?”

  姜岐甩着手腕苦笑。

  “中午师父搬家,帮着抬个五斗柜,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不,手脚都怪不得劲。”

  “师父让我提前回家休息。”

  其实是他半夜练那本奇特拳谱岔了气。

  不然也不至于会抬个柜子都摔上这一跤。

  至于他看中师父家的那件清代雍正粉彩牡丹纹盘口瓶。

  师母早已送给他,此时静静躺在袖里乾坤内。

  傻柱扶着姜岐去凳子上坐下,将手中饭盒轻轻往桌上一放。

  “你小子也够三灾八难的……”

  傻柱母亲早死,父亲跟个寡妇私奔。

  带着妹妹何雨水生活,跟孤儿没什么两样。

  两人住的地方紧挨着,关系算是还好。

  只听傻柱接着悄悄地道:“今儿咱们厂的伙食不错。”

  “我偷偷带了点熬汤的骨头回来。”

  “原本打算给雨水补补身体。”

  “听赵师傅说你这事,哥这饭盒今儿就先给你了!”

  顿了顿。

  傻柱又接着道:“小七啊,你将来也是正式钳工,这手腕就是你的饭碗!”

  “且得好生养着,可不能留下后患。”

  姜岐心内涌起几分感动,举起大拇指笑道:

  “柱子哥,你仁义!”

  “饭盒洗干净了就给你送去!”

  何雨柱乐呵呵笑着离开。

  姜岐关上房门。

  上了一天班,炉子只剩奄奄一息的红光。

  换了两块煤球,架上锅,将何雨柱给他的饭盒倒进锅中。

  大骨头棒子被剁成两截,上面的肉已经被剔得干干净净。

  只不过傻柱在骨头底下藏了两小块白肉。

  这年头的白肉比瘦肉受欢迎的多。

  倒进锅中煮开,滚起一层的油花。

  屋子里只有一铺炕,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立柜旁边挂着摇摇晃晃的碗柜。

  两根木头交叉支棱的洗脸架挂着快掉完毛的毛巾。

  家徒四壁。

  姜岐轻轻叹了口气。

  重生这一年多来。

  他吃饱后,用技能空间里掉落的多余粮食在鸽子市上淘换了不少古董珍玩。

  对清贫的生活环境却不敢做出任何改变。

  一座大杂院百十号人,个个黑眼珠子盯着。

  不能行差踏错半分。

  青紫色的火焰渐渐上来,浓郁的肉香从耳房里飘出。

  姜岐闻着肉香,往锅中下了一把杂和面面条。

  正要拿碗喝汤吃面。

  耳房外,响起闫阜贵的声音。

  “小七!”

  “听说你今天摔了一跤,可严重不严重?”

  闫阜贵,95号院的三大爷。

  平生最爱之事就是算计。

  不过,毕竟是在红星轧钢厂子弟学校当语文老师的体面人。

  怎么会闻到肉香就跑过来?

  就连对面最不要面皮的贾张氏,也只是在西厢房里骂骂咧咧。

  没有让十岁的“盗圣”棒梗来打探。

  姜岐起身开门。

  戴着白胶布卷着玳瑁眼镜腿的闫阜贵走进二房,手里还托着一张狗皮膏药。

  姜岐心内警铃大作。

  来送药?

  难道闫阜贵转了死性?

  还是又想算计什么?

  闫阜贵打量着两间耳房,乐呵呵地道:“小七,这可是你三大妈藏着的好膏药。”

  “最能活血化瘀。”

  “快贴上。”

  “你没父母双亲,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多照顾照顾你,还能指望谁?”

  姜岐将狗皮膏药接了,顺手放在桌子上。

  漫不经心地问道:“三大爷,吃了吗?”

  他没打算请闫富贵坐下吃饭。

  傻柱对这几位大爷怀有慈悲心肠,他可不会惯着这一院子的“禽”们。

  那可都是些粘上谁都要狠狠咬下一块肉来的主。

  闫阜贵看着锅中咕嘟滚着的大骨头棒子跟白肉,喉结动了动。

  “吃了……”

  口中说着是吃了,眼睛却对锅里的饭食恋恋不舍。

  姜岐也不理会。

  自顾自吃肉喝汤,将残余的一点骨髓吸得“吱溜”响。

  闫阜贵有些骑虎难下。

  想走又舍不得,不走又坐不住。

  眼睁睁看着姜岐吃光面条。

  将剩下的面汤收进吊在半空的碗柜。

  姜岐笑了笑。

  “三大爷,您可别笑话。”

  “这锅里全是油花子,倒了也可惜了的不是?”

  “留着明早蘸个杂面窝头吃也好。”

  闫阜贵掩饰着笑着:“那是……那是……”

  姜岐将碗筷收拾好,洗干净饭盒还给傻柱。

  这才进来问道:“三大爷,有事您说话。”

  闫富贵搓着双手,压低了声音。

  “你解成哥就要结婚了……”

  “街道上只分了两间倒座房……”

  “那座南朝北的,终年难见太阳……”

  “我寻思着,能不能跟你换换……”

  “等你以后要娶媳妇儿,咱们再换过来……”

  “放心,也不白跟你换,每个月补助你三块钱可好……”

  姜岐听后脸色微沉。

  原身父母就只留下这两间正院耳房。

  闫阜贵居然还要算计。

  还什么教书育人的三大爷呢,简直斯文败类!

  姜岐似笑非笑地看着闫阜贵。

  “三大爷,我爸也是为红星轧钢厂抛过青春洒过热血的正式职工。”

  “怎么?”

  “就留下两间耳房,您还要算计?”

  “走,走,走,咱们去找一大爷二大爷评评天底下有没有这个道理!”

  姜岐边说边将闫富贵往门外拉。

  闫阜贵生怕这事被一大爷易中海与二大爷刘海中两人知道。

  他也不用在院里活人了。

  一把扯住姜岐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小七,我不过白跟你商议商议……”

  “看这孩子,怎么还急眼了呢……”

  “若不是……”

  他一边解释还没忘记将桌子上的狗皮膏药拿走。

  姜岐见了心中愈加不爽,非要去找易中海跟刘海中评理。

  一时忘记今天在师父家摔了一跤,还没来得及用内劲处理,腿脚不甚灵便。

  两人拉拉扯扯中,姜岐被耳房门口的门槛绊住脚。

  一头重重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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