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当壮汉醒来时,睁开眼,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感觉肩头传来的阵阵痛感,低头一看,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还绑了个蝴蝶结。
扭头看着一旁的张乐辉:“是你救了我?这里是哪里?伤口是你帮我处理的?”
“嗯,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张乐辉笑了笑:“你叫什么?哪个字头的?我好像在庙街没见过你?等等,药熬好了。”
说着,张乐辉起身走到厨房,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出来,递到天收手里:“这是八珍汤,补气血的,你今天流了这么多血,得好好补补。”
壮汉接过这碗中药味十足的汤汁,看了眼张乐辉,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光芒,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顿时,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他皱了皱眉头,还是一口给喝光了。
“我叫许元宝,你可以叫我天收,”
喝完汤药,壮汉惨白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腹中生出一股暖流,感觉舒服了一点,看着张乐辉,开口道。
说起自己名字,壮汉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憨憨一笑,顿了顿,继续道:“别人都叫我天收,因为工地上好几次出事我都没事,人家说只有天才能收了我。
我是元朗人……,”
许元宝,出生于元朗地区一户平民家庭。
元朗位于新界西北边,三面环山、地势平坦,在多山的香港,这是仅有的一块平整而广阔的平原。基于地理关系,自古以来,元朗居民以耕田或在鱼塘养鱼为生,民风纯朴,或许因为民风淳朴的缘故,元朗地区较少产生古惑仔。
七十年代后,元朗逐渐发展成为现代化卫星城市,高楼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
许元宝的母亲在生下他后,身体便一直虚弱不堪。原本就瘦弱的身体,因为生产的消耗,更是元气大伤。而家中还有一个好吃懒做赌博成性的父亲,对家庭毫无责任感。母亲在身心疲惫的情况下,终于病倒在床。
而父亲依旧对这个家不管不顾,只知伸手向家里要钱。当家里无法满足他的需求时,他竟然把房子卖了。这个举动让卧病在床的母亲气得病情加重,最终离世。那一年,许元宝才刚刚八岁,还没有来得及理解母亲的痛苦和父亲的冷漠。
或许是因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这个家庭的悲剧,赋予了许元宝一副健康的体魄。尽管他年纪幼小,却在工地上辛勤干活,从未被劳累击垮。反而,他的身体在艰苦的劳动中变得越来越健壮。到了十二岁,他已经长得跟成年人一样高大,干的活甚至比成年人还要多,这一干就干到了二十三岁。
许元宝的性子秉承了母亲的性子,一直安分守己,他这身板也没人敢欺负他,干的活是常人的四五倍,工钱也是其它工友的两倍,按理说生活应该过得还可以,但事实上,他现在全部家当只有几千块港币。
主要原因自然是他那个烂赌鬼父亲,他的这个父亲死性不改,输了钱就来找许元宝。许元宝虽然恨他气死母亲,但毕竟是生父,每次拗不过他苦苦哀求,都会拿些钱给他,可他前脚接过钱后脚又跑去赌了,赌赢了看不见人,赌输了就回来继续要。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十年。
就算再好性子的人被一个烂赌鬼父亲吸了这么多年血也该醒悟了,何况许元宝只是孝顺又不是傻,眼看自己老大不小,别的工友就算没娶媳妇也攒够了娶媳妇的钱,但自己还是一无所有,甚至连房子都没有,只能住在工地。所以当父亲前些日子再次找过来要钱的时候他断然拒绝,并声称以后不会再给钱给他了。
谁知道这个老东西是真坑儿子,跑去借了渣煲查十万高利贷,然后人就不见了。
渣煲查找不到老子,就找他儿子,看着许元宝这块头,就想让他卖身抵债,上次带了九个人过去恐吓了一番,结果被在气头上的许元宝直接打跑了,但工头惹不起这些古惑仔,只能忍痛将许元宝给辞退。
昨天晚上,许元宝来庙街准备找一个朋友问问有没有干活的路子,谁知道被渣煲查手下给发现了,然后就被堵在那里了。
“不是,”
张乐辉诧异地看着许元宝:“你今年二十三岁?”
盲辉风吹雨打这么多年,今年二十七了,还可以称得上小白脸,许元宝比他小四岁,看起来就跟三十五六岁一样,工地上干活的人都这么…成熟的吗?
“真的,”
估计这种情况见多了,许元宝也没解释,直接从兜里掏出身份证递给了张乐辉。
“呵呵~,”
张乐辉瞟了一眼,还真是二十三岁……,
“咳咳~,元宝?好名字!我还是叫你天收吧。你先在这里好好养伤。”
张乐辉干笑一声,随后正色道:“我就跟你直说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混?我现在是和联胜庙街堂口话事人,跟着我,保证你吃香喝辣,没人敢欺负你…,”
“当古惑仔?”
天收有些犹豫,一时踌躇不语。
“现在的香港,想老老实实赚钱,本本分分做人很难。你不找事,事也会来找你,更何况你现在招惹到了号码帮。”
张乐辉笑了笑,继续劝道:“你跟号码帮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号码帮虽然现在四分五裂,但毕竟是老字号,随随便便就能摇出几百个古惑仔,你一个人就算再能打能打得过几个?
再说,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赚的钱能买得起房子吗?现在香港房价一年比一年高,搬一辈子砖也买不起一套房子,以前房价才几百一尺,现在最便宜的也得一千多,还是乡下……,”
“大佬!”
“嗯?”
就在张乐辉想跟天收普及一下工钱的增长速度远远追不上房价的增长速度,以及现在香港社会现状的时候,许元宝的一声大佬让张乐辉的话瞬时给噎了下去。
“咳咳~,”
咳嗽几声,天收咬咬牙,看着张乐辉认真道:
“大佬!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我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以后,我听你的。”
“好!”
张乐辉仔细看了看天收的眼神,点了点头,笑呵呵道:“放心,以后你就会知道,你今天这个决定将会是你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
旺角,HotRose酒吧。
这里油水的丰厚程度超乎张乐辉的想象,一家夜总会,一个月的毛利最多时能达到一千万,最少也有五六百万,返给负责罩场的社团就能有百分之十,也就是一百万。其他除去开支,每个月能落下个两百万左右,心黑一点的老大,三四百万都能落口袋里。
所以各个社团都想在这地区插旗讨生活,帮派多,争斗自然就多,一些热门的场子更是各个社团瞄准的对象,可能今天夜总会的看场是新记,明天就变成了和联胜,后天又变成了号码帮。
听师爷苏报完账,张乐辉随手丢了一瓶啤酒给师爷苏,又示意大头自己拿,笑了笑:
“啧啧啧~,一个月上百万,难怪那么多人想出头了。”
师爷苏打开啤酒喝了一口,朝张乐辉说道:
“做古惑仔的谁不想出头,有钱还威风。辉少,你知道吗,有差馆统计过,油尖旺每天都有一个烂仔挂掉,四个烂仔残废,六点七个烂仔流血受伤,可是每天这里却又多出十一个古惑仔…,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风云地,英雄地!当年的风云地是西贡码头,占了码头就意味着能做面粉庄家,现在,占了油尖旺和湾仔,就能证明他能吞下香港最多的货。没来过这里的古惑仔,都不叫出来混过…,窜爆叔跟大浦黑他们之所以上蹿下跳的,就是因为多一个场子散货,他每个月至少得多赚百来万。”
“我这里不准散货,”
张乐辉知道师爷苏是在提醒自己,举起杯子示意了一下,笑道:“有压力我来抗。”
瞥了眼大头,张乐辉笑了笑:“同门不得相残,我一个后辈不会主动对付他们,但他们要是敢打我的主意,就不能怪我了!”
“当然不会,都是自家兄弟,”大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尴尬地笑道:“话说清楚就行了嘛。”
“别的地方我不管,但这里必须守我的规矩,第一,只要是在我们地盘上交了坨地费的,我们就必须罩着他们。保护费每个月收一次,价格和之前的一样,不能乱收,也不能打扰他们做生意,像街边小贩或者小本经营的人,在我们地盘不能乱收保护费,象征性的收点就行了……”
没理会大头的话,张乐辉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出来混吃的是江湖饭,一定要和自己地盘的人搞好关系!没必要为了一点那一点钱坏了名声……,
最重要一点,不能卖白面,不光是别人,自己人都不行,如果谁敢碰这些东西,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送去卖咸鸭蛋!有吃里扒外的,一律按帮规处理,该三刀六洞的三刀六洞,该活埋的活埋。
至于那些小姐,只要是自愿的就行,每个月去体检一次,费用走公账。”
咸湿这个东西是戒不了的,所有夜场生意都沾点,要知道,香港的咸湿行业已经极其发达。从事咸湿行业的人数,最保守估计都有七十多万,每年的营业额就有六百多亿。
没错,就是六百多亿,这还是大致统计出来的,这可是九十年代的六百多亿。整个香港才五百多万人,可想而知,香港的咸湿业有多发达。
中国电影发展至今,一年的票房都达不到这个数字。如果香港人两年不咸湿就可以建一个豪华飞机场。
而且聪明人大把的,咸湿行业在香港无孔不入,几分钱到几千万都可以咸湿。
当年的香港,在夜总会消费,在场内买钟不加服务费起步是3000元,人均两三千。如果要带小姐出去,一晚上起跳是1200元。
《金鸡》里的阿金(十三妹)当时的月收入保底都是两万,她还是那种属于根本没人带出去的货色,可见香港的咸湿行业所产生的利润有多高,换句话说简直就是在抢钱。
但酒吧这样的高消费并不是每个人都玩得起,因此聪明的香港人解决了阶层问题。
首先是香港开埠之初就有的春宫漫画,只要几分钱,也就是俗说的小人书。几十年后,有了彩色印刷的杂志,在旧书摊偶尔可以买到两本,里边很多页粘在一起。里面的美女都是香港的第一代脱星,几乎都来自邵氏。
而且市面上的书刊,种类多样,要是觉得看书乏味,可以去看录像带。但是市面上的叁级、录像带都是经过电影协会审查的,不会有真枪实弹,想要看更劲爆的,必须去四级录像摊。
这些录像摊不会在一楼的商铺,基本你都集中在楼层中的小房间。有些地方不仅仅提供录像观看服务,还有美女用手服务,收费两百,只是不能骚聊,否则给钱也不做。
除了录像带还能够听语音,90年代随着手提电话的流行,咸湿电话服务也开始盛行,6秒钟6毛,一分钟就是6块,电话开头一般不会将重要内容,要讲很久才会到重点。聊一个小时是正常的事,一小时就是360块!
在没有电话和录像带时,人们就会去那些便宜又合法的咸湿场所——荔园。
这里有荔园的科学美人,就是随随便便让一个女人站在舞台上半露着,由灯光师控制灯光的忽明忽暗,增加神秘感,就这已经让大多数人把持不住了。
如果灯光师犯困,那么下边的人就会趁机上下其手。
荔园还有艳舞表演,比科学美人贵了两三毛。
当时表演艳舞的都比较肥,肥是那时流行的指标,而“肉弹”一词也就随之流行开来。
还有一种打擦边球的玩意儿,叫上楼擦鞋,给几毛钱,擦鞋者衣着暴露,什么都能看见,但是只能看不能摸。
在湾仔还有很多掩人耳目的场所,钻法律空子,比如摄影和写生。就是请一个所谓的女模特,露一点点给大家看,可是,又有多少人是真的去拍摄呢?
如果觉得这样不够刺激,大可去兰桂坊的无上装酒吧。
60年代至90年代兰桂坊有不少无上装酒吧,顾名思义就是服务生不穿上衣。不过这里的的无上装酒吧基本上都是黑店,三杯酒就要三千多。
80年代在庙街专门有人卖小票,买了票可以搭车到九龙城寨看小电影和艳舞。
头场放两三部小电影,电影结束后,拿蓝色票的可以留下来,拿黄色票的就要离开,要想继续看,就得补票。
接着就是艳舞表演,当年最著名的就是与蛇共舞,一年就玩死两百多条蛇。
还有个余兴节目叫“揉馒头”,一张票揉一边,要想揉两边就要两张票。
在塘西时期,一鸡三味是最大众的咸湿玩意儿,所谓一鸡三味,就是一块钱摸上边,两块钱摸下边,三块钱全脱光。
当然,一块钱的时间非常短,只有一根火柴的时间。有些顾客为了多玩一会,都会自备火柴。
有些当年放咸湿片的时候,戏院外有许多年轻女孩,帮男人泻火,被称为糖果妹。到了现在,在香港的咸湿电影院,还有一些年轻的女学生在没扣勾搭男人。
70年代末80年代初,还有很多廉价的风月场所,叫做鱼蛋档,里面工作的女孩自然就叫鱼蛋妹了。
光顾当年的鱼蛋档,一定要带齐工具:
夜光表(可以掌握时间)、湿纸巾(弄脏时可以擦干净)、火机香烟(鱼蛋档黑漆漆的,用火机照明,可以看清鱼蛋妹的摸样,不至于找个恐龙妹)
还有专门的鱼蛋服,比如左右逢源、上下其手、雷霆插翼、透视渔网,应有尽有。
还有不得不提的就是按摩房了。在90年代初的油尖旺区,更是有许许多多的按摩店,这里有泻火三部曲,叫、床,曼秀雷敦、互相非礼。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重头戏,真家伙开始了。这就是香港的特色服务——一楼一凤。
风流才子黄霑大赞这种古老而伟大的行业,就是因为她们的存在,为很多男人解决了需求,减少了犯罪率,保护了良家妇女的安全。
难道只有男人可以咸湿?当然不是,女人照样有的咸湿玩。工作人员特意扮成鸭,在路口发传单,邀约相见。
最终根据比例得出:香港至少有52万女性对鸭子有兴趣,其中18万人会作出行动。
香港这个地方,富有富的快活,穷有穷的风流,一毛不用花照样可以咸湿。
受国外风气影响,这里的女孩很早熟,而且观念也跟自由国度接轨,也就是说,人家的‘女权’比大陆领先几十年。
咳咳…,话扯远了。
最起码不能逼良为娼,这是底线,那些自愿的,张乐辉也不想拦。
电话热线?这个事情好像有搞头。回头问问有没有人搞。这东西简单得很,只要跟通讯公司谈好分成就行,过气的小姐大把,这些人又有经验,又会哄人。
“你们干嘛?酒吧现在还没有营业!”
“让开!我怀疑你们在这里从事非法活动!”
“你当我第一天出来混啊!吓唬我?!”
“再不让开,我告你妨碍公务!”
“哟哟哟,我好怕呀!”
“让开!!!”
就在张乐辉准备让师爷苏去查一下电话热线的时候,门口一阵喧哗声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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