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启德机场发生香港有史以来最大宗巨额劫案,四名计划周详的持枪匪徒,在机场货运站行政大楼附近劫走一批准运往台湾的美金和港币,总值约一点七亿港元。
被劫的款项包括一千七百万美元和三百万港币,是属于美国纽约一家银行的款项。整个劫案过程只有25分钟。在劫案过程中,匪徒未发一枪。在解款车上的四名护卫员被劫持、捆绑……,”
“今天下午五点二十分,三名男子假装客人进入金钟道福记钟表店,要求从柜中拿出高档手表。在房东和男职员感到可疑而拖延时间的时候,三人突然拿出手枪。男职员马上按下警铃,一名强盗突然向男职员开了枪。
得知事败后,三名强盗再向商店的玻璃窗开枪,然后匆忙乘坐接应的小车逃跑。男职员中枪被送往医院,但最终不治,留下妻子和一对子女。据悉,案件已被移交西九龙总区重案组进行后续处理……,”
“近日,一场轰动全球的明星圈丑闻再度掀起了人们对于包养现象的讨论。据知情人士透露,就在上个月,备受瞩目的香港富豪罗玉晖以一百万港币的天价包养了大红大紫的女星荔子。这一消息不禁让人大开眼界,也引发了公众对于明星圈内糜烂生活和道德底线的拷问……,”
香港的新闻都是这么劲爆的吗?香港人民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那个女星的名字,张乐辉印象很深,这些天经常在报纸上看见,那身材…那脸蛋…那嘴巴,啧啧~,现在包养一个顶流这么便宜?那自己可以包三十个?
“阿辉,咱们真要回庙街吗?”
回到租房,冲完凉,张乐辉躺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洗完澡的小惠走了出来,坐下后,挽着张乐辉的胳膊,陪他看起了电视,突然扭头看着张乐辉。
“嗯!不过,不是我们,是我。不把烟鬼乐除掉,谁知道他哪一天又会蹦出来。”
张乐辉点点头,安抚道:“放心吧,没有把握我不会动手的。”
和合乐只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社团,名下就一个洗浴中心,三间小酒吧,两家夜总会,一间麻雀馆,还有几间地下赌档,整个社团人数算上蓝灯笼也就一百出头。
张乐辉知道烟鬼乐的底细,他之所以能在庙街站稳脚,只因为他还有个身份是东星金毛虎沙蜢的结拜兄弟。
呃…,这个名号显然吓不住张乐辉。
顿了顿,张乐辉道:“你待在家里无聊的话,就看看电视。”
“天天闷在家里,好无聊啊,”小惠怏怏不乐地看着张乐辉。
“再坚持几天,等身份证办下来就好了,你先去睡吧,”
张乐辉点点头,扭头看向电视机:“我再看会新闻。”
“我一个人睡不着,我要你陪我啊~,天天都是这些抢劫杀人的新闻,有什么好看的?走嘛~~,”
小惠起身将张乐辉往卧室拽进去,张乐辉随手将电视机关掉,跟着小惠走了进去。
没一会,卧室里便传出一阵吧唧吧唧的鼓掌声音。
………………
庙街,
喧闹了一夜,清晨的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几处早餐摊子的主人在辛苦地忙碌着,架起简易的棚子准备营业。
HotRose酒吧门口。
“K哥,生哥,hippy哥,这么早啊!”
门口的早餐摊主笑呵呵地朝刚刚走出酒吧,一脸无精打采的三个古惑仔打着招呼,手脚麻利地包了几个叉烧包递了过去:“还没吃早餐吧,先垫垫肚子啊。”
“不用了,天天叉烧都特么腻死了,今天换个口味。”
为首的‘K哥’拍开摊主的手,瞥了他一眼:“不要说我没告诉你,还有两天就是交钱的日子,下个月所有的摊位多交五百,没问题吧?”
“啊?”
摊主苦着脸道:“不是上个月才刚刚涨了五百吗?…K哥,我这小本买卖,本来就赚不到什么钱,能不能宽容宽容?”
“你跟我说没用,上面就是这么交代的,收不上数,就要找我麻烦。总之,不交的后果你也清楚,走了!”
‘K哥’挥了挥手,领着两人大摇大摆朝街道对面的茶餐厅走去。
“草!还真当自己是大哥了?还换口味?有本事就一直别吃,饿不死你们,扑街!”
摊主看着三人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将几个叉烧包放了回去,转头又愁眉苦脸起来。
上次虽然只是扫了和合乐的堂口,但每天这么多差佬在这里晃来晃去,整个庙街的生意都受到影响,社团黑色收入减少,于是就主意打到这些做正当生意的小摊小贩头上来了。
“三碗鱼蛋河,六个煎蚝饼,三份腊肠排骨煲仔饭,快一点!”
走进茶餐厅,点好早餐后,K哥看着对面两人,开口道:“昨晚上油水华说的事,你们考虑清楚没有?”
“是过档到标叔那里的事吗?”
“大哥,这事听你的,你过去咱们就过去。”
“啪!”
‘K哥’一筷子打在说话那黄毛头上,没好气道:
“过什么过?都是和联胜的过什么档?过低啊!
好!咱们三兄弟一条心,一会我就给油水华打个电话。焜哥死了,咱们换个人跟也是名正言顺的事,听说标叔想让飞机哥扎职之后过来这里。”
“飞机哥?”
黄毛揉了揉脑袋,笑道:“听说飞机哥很能打,可以一个打十个,是不是真的?”
“能不能十个打我就不知道,”
K哥摇了摇头:“打三五个应该没问题,听那些人说话,得先砍一半水分。不过,我还真希望他有传的那么能打,这样,咱们做小弟的也有面子。”
“哎~,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头啊?”
“是呀,什么时候能轮得到咱们?”
“你们想屁吃啊?”
K哥教育着两个兄弟:“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整个香港那么多社团,能出头的有几个?去年出头的那些新人,你们还能记住几个?有几个活下来的?等到明年再看还能剩几个?
老老实实混资历才是最稳妥的办法。没事多想办法赚钱,像吉米哥一样,虽然只是个四九仔,但上海街的事情还是他拿主意,能混到他那种程度就够了。”
“咱们哪有这个头脑,再说,也没本钱啊。”
短袖开口道:“每月赚的那点钱还不够玩一晚上呢,社团的钱也不会过我们的手…,去哪里找钱?”
“就是,古惑仔不出头,没有老板撑,钱从哪里来?”
“你们别老大手大脚的,多少存点钱,万一有事也能应个急。”
“就咱们赚的那点钱都不够花…,又不是那些大佬,办个酒都能收几十万。”
“是啊,听说奀叔收干儿子那天,光礼金收了都有一百来万呢…,”
“哎~,还真是人各有命,盲辉就发达了,认了个好干爹…,咱们以后见到了还得喊他哥,草!以前跟狗一样的废物,见谁都得摇几下尾巴,现在就拽了…,”
说起盲辉,黄毛的语气里有抑制不住的妒忌。
“啪!”
K哥又是一筷子敲在黄毛脑袋上,看了看周围,告诫道:“以后说话过过脑子,小心祸从口出啊!今时不同往日,这话要是被人听去了,又得惹出事端。按辈分,他现在是奀叔的干儿子,跟标叔都可以称兄道弟。按实力,你有把握干掉他吗?”
“切,都是一条命,有什么好怕的!出来混,这也怕那也怕,还不如回去摆地摊呢。”
黄毛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想起盲辉的‘战绩’还是有些心虚。
“好了,快点吃,吃完回去睡觉,睡醒了去找油水华。”
K哥看出黄毛的色厉内荏,却也没拆穿他。
“杀人啦!”
“杀人啦~~!”
三人正吃着,突然门外传来几道尖锐的惨叫声,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去,只见仙丽都桑拿门口,一个女人正跌坐在地上,指着身前的三具尸体放声尖叫。
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衣戴着头套的蒙面人随手将手里的片刀丢在地上,坐上一旁的车子,转瞬消失在了街头。
“是…是盲辉?”
黄毛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大哥。
“不要胡说八道!”
K哥呵斥了一声,顿时睡意全无,起身向着事发地点匆匆走去。
拨开围观群众,当他看清楚躺在地上那三人的长相时,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那三人正是和合乐龙头烟鬼乐与他手下两个心腹。他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儿,一片狼藉。
烟鬼乐还保持着一脸的不敢相信的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令他恐惧至极的画面。双手死死捂住脖子,试图阻止那股冰冷的液体涌入肺部。血液顺着手臂流淌了一地,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还没过一小时,差佬们还在调查取证的时候,就有个未成年屋邨仔自己跑去油麻地警署投案自首了。
差佬虽然知道屋邨仔是过来顶罪的,但‘人证’、‘物证’俱在,差佬也只能将屋邨仔收押起来。
当天晚上,和合乐旗下的场子都被和联胜过来的古惑仔给占了下来。期间,洪兴跟东星的人试探性地进攻了两波,但明显不是早有准备的和联胜对手,很快便偃旗息鼓,退回自己地盘上去了,而新记的人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
湾仔,德业大楼,二十二楼。
“你这次的事干得漂亮,”
放下手里的茶杯,躺靠在沙发上,老鬼奀看着张乐辉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跟邓伯说过了,选个黄道吉日给你扎职。”
顿了顿,老鬼奀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本来邓伯想借你这次的‘平地一声雷’振奋一下士气,也让你好好露个脸。不过,官仔森、高佬、鱼头标还有大浦黑把他们手下小弟报了过来,按资历,论功劳,让他们扎职也无话可说,所以,这次跟你一起扎职的还有四个人。”
“这次五个人扎职?”
张乐辉微微皱了皱眉头:“都有谁啊?”
“吉米仔、大头、东莞仔、还有一个叫飞机的。”
张乐辉这才知道,原来这几人还是四九仔的身份。
擦,合着这一次来个批发?
老鬼奀抿了口茶,继续道:“对了,这次帮你顶罪的那个小子叫细辉,邓伯亲口答应会找个律师帮他减轻责任,等他出来就给他扎职,不过,安家费跟律师费你得负责,到时候看他判几年,你自己看着给。人家帮你顶罪,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不要让手下寒心,明白吗?”
张乐辉点了点头:“放心,我会负责的。”
这点道义张乐辉还是有的,人家替他坐牢,至少得保证人家家里能活得下去。
…………
二月八号,腊月二十四,农历小年。
宜动土、祈福、挂匾、祭祀……,
观塘,蓝田。
茶果岭乡民联谊会。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各色旗帜在空中飘扬。
大门左右两侧吹鼓手正一个劲地吹打着手里的乐器,左右各竖一面大鼓,四个赤膊壮汉站在大鼓四周,不时随着曲调敲打,操场正中,青龙、舞狮不时做出腾空、撕咬的动作。
今天不仅是小年,还是和联胜为新人扎职的日子。
周围不少本地人在聚拢着朝这边观望,另一侧的道路两旁,停满了各色汽车,几个穿着黑色t恤的后生仔正疏导交通。
老旧的牌坊下方,这会已经聚集了两百多个‘会员’,语言俚俗粗鄙,正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讨论着在里面扎职的五个‘新人’。
礼堂偏房里,邓威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正满脸微笑的朝坐在两侧前来观礼的大佬们谈笑风生,老鬼奀、吹鸡、全叔等元老在一旁作陪。
够资格坐在两侧的江湖人大多都是某个社团的元老或者某个地区的话事人,不过二十多人中,大多都是老一辈的江湖人,都是像老鬼奀一样,威望还在但是实力不怎么强大。
只有距离邓威最近的三四个,才能从其身上感觉到大佬气场,虽然坐在那里面上露着笑容,可是却让人感到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东星元老‘白头佬’本叔,身后坐的是东星湾仔区话事人-‘擒龙虎’司徒浩南。
洪兴白纸扇陈耀,身后坐着砵兰街十三妹崔小小还有北角区话事人肥佬基基哥。
还有新记二当家‘龙三’-项华宇,带着‘湾仔之虎’陈兴。
和联胜九个堂主只能敬陪末座,大D这会也不复往日嚣张,客客气气地跟客人聊着天。
‘白头佬’本叔笑呵呵道:“你们和联胜真是人才辈出!一次扎职三个红棍!我们东星已经三年没人扎职了,哎~,”
花花轿子人人抬,商业互吹嘛,邓威这样的老江湖自然是信手拈来。
笑了笑,邓威开口道:“这不正说明你们东星的地位稳固嘛…,骆驼他在欧洲还好吧!什么时候回来有空一起吃个饭……,”
十三妹看着规规矩矩站在下面的五个新人,扭头看了看旁边女人:“哪个是盲辉?这和联胜新扎职的好像个个都是靓仔啊?除了那个肥佬。”
肥佬基闻言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察觉到肥佬基的目光,十三妹直白道:“不是说你!不过你也确实不是靓仔。”
“呵呵~,”肥佬基干笑两声,没再搭理她,扭头听着几个老头子说话去了。
坐在十三妹旁边那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凑近了她的耳朵:“小小姐,好像是站左边第一个,那个脸瘦瘦的那个。”
“就是他吗?”
十三妹看着带着一脸淡淡笑意的张乐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小小姐?”
十三妹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这段时间经常听见他名字,想认识认识,不知道咱们这个新邻居好不好相处…,”
此时,香堂里已经点上了大红蜡烛,摆放好了祭祀品,首先是一整头烧猪,其余就是典型的洪门五供,香、花、灯、水、果,将整个神案都摆满。
香炉中还没有上香,要等开坛吹鸡带头上香。
香堂摆设完成,手下通知了一声后,老鬼奀起身高声喊道:“恭请坛主!”
穿着一身黑色唐衫的和联胜现任坐馆-吹鸡起身走了出来,手持三把半香,恭恭敬敬地朝圣君神像施礼。邓威、全叔、老鬼奀等元老、堂主以及在场所有四九仔全部跪了下来。
吹鸡接过女侍手里捧着的一刀一棍,供奉在神坛之上,嘴里念念有词:“刀是洪门刀,棍是龙凤棍,入我木杨城,即是洪家人……,
“新末年庚寅月己酉日,洪门和联胜重开香堂,今有香主吹鸡,坛主老鬼奀…,为我和联胜弟子举行升职典礼,请我洪门众位先烈见证……,”
礼成后,老鬼奀高喊:“各就职司之位!”
吹鸡领着一帮元老、堂主坐回在自己位置上。
待众人落座后,老鬼奀高声喊道:
“传新人!”
把守在门口的龙根循例盘问,当然,事先已“彩排”,五个新人通通过关。
执事红棍双番东给五人各派清香一枝,张乐辉、飞机、吉米仔、大头、东莞仔,五人身上只穿了条裤衩,神情严肃,按照规矩把清香横举过头顶,面对着关圣帝君的神像跪了下来。
双番东提出大刀,以刀背轮流轻拍几人后背,大声传谕洪门三十六誓七十二例:
“自入洪门之后,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尔妻我之嫂,尔子我之侄,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倘有父母兄弟,百年归寿,无钱埋葬,一遇白绫飞到,以求相助者,当即转知有钱出钱,无钱出力,如有诈作不知,五雷诛灭………,
五人跪在地上,神情庄重地跟着吹鸡一句句地念道,等他们将洪门三十六誓背诵完毕后。
双番东高声厉呵:“爱兄弟还是爱黄金?”
“爱兄弟!”
“如有违反,便要受家法三刀六眼……!”
说完,双番东提出一只生猛公鸡,手执大刀,背诵凤凰诗,念毕后手起刀落,鸡头堕地,溅射出的鸡血滴入事先准备好的装着烈酒的五个海碗中。
“饮过红花酒,长命九十九!”
吹鸡端过海碗依次递给张乐辉几人。
张乐辉‘作势’灌了一大口,飞机见状也不甘示弱,将混合着鸡血的白酒一口闷掉了,东莞仔也紧随其后,大头看了看三人,硬着头皮将酒喝了大半,吉米仔皱着眉头看着几人,喝了一口便放下了酒碗。
见几人喝过酒,紧接着,双番东把洪门刀放回原位。
随后,双番东又把代表着状元三及第的红木棍、草底鞋从神坛上取下,递给五人。
“洪门和联胜旺角弟子张乐辉,实授四二六红棍之职,升!”
“洪门和联胜旺角弟子吉米仔,实授四三二草鞋之职,升!”
“洪门和联胜观塘弟子飞机,实授四二六红棍之职,升!”
“洪门和联胜大埔墟弟子东莞仔,实授四二六红棍之职,升!”
“洪门和联胜湾仔弟子大头,实授四三二草鞋之职,升!”
双番东每喝出一个升字,几人中被点到名字的人就要起身将手里的清香奉向神坛,张乐辉排在第一位,起身之后将手里的香插入神坛的香炉内,双番东从女侍手里接过红木棍,张乐辉再次跪倒,双手高举接过红木棍,代表身受洪门十二底,四二六红棍职务。
“礼成!”
等五人都接过信物之后,双番东为这次的香堂划上句号。
守门的两名天佑洪和女侍将神主牌位依次撤下,放入火盆焚毁,双番东则收起洪门刀和龙凤棍,朝一旁落座的吹鸡回禀:
“禀香主,我洪门和联胜此次香堂典礼升三及第人才五名,其中十二底红棍三名,九底草鞋两名。”
吹鸡站起身,朝双番东开口道:“辛苦,众位弟兄辛苦。”
“礼成,请和联胜坐馆和众兄弟离城!”
两人一对一答之后,整个礼堂的人这才放松表情,排队从神坛前走过,依次拍了拍五人的肩膀,表示今日五人扎职之后,江湖上遇到风浪,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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