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欢下班回家时,丁咛正坐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灯没有开,闪烁的屏幕映衬着她的脸显得忽明忽暗。
曾欢默默地把灯打开,他知道她生气了。
一级准备,她会保持沉默。
二级准备,她会当他不存在。
三级准备,她会躲在柜子里哭。
还好,他没见过三级准备,这辈子他也没打算去见识。
她在等一个答案,他却没办法现在就给她答案。他知道她为他好,可他却不想她只为他好。他是个男人,他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他不在乎别人怎样看他,他只要她过得好过得开心。诚然,搬出去很简单,但她的父母会怎样想?
他默默坐到她身旁,她没动只是悄然往一旁侧了侧身。
还好,只是一级准备。
他又恶作剧似地往她那边挤了挤,她挪了挪。他挤她挪他再挤她再挪……直到快挤到沙发边了。
她愤恨地转头看着他,一双大眼睛里有怒有气也有怨。
他最喜欢她微张着小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两人不需要说话,只需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便懂了你明了我。
他拉起她的手,她扭捏地想挣脱。他又塞了串刻着HONDA字样的钥匙到她手里。她摊开手任由钥匙平躺着不愿捏住,反而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搬出去了,离家就远了,这把钥匙可以让两个家离得更近。”
她笑了,眼里满是喜悦的闪光,像天上的星辰落入了眼眸,一闪一闪亮晶晶:“中班?”
“真搬。”别人嫌弃她说话含糊,可他却觉得这样也很可爱,只是她不想被人笑,养成了习惯每次只说几个字,“不过,你得先学会怎样开。学会了我们就搬。”
她点点头捏紧了手里的钥匙,又将散落的头发捋向耳边然后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你拥着我我抱着你直到变成一堆枯骨再也分不开彼此。
他不会告诉她,这辆豪迈125他花了一万二。他也不会告诉她这是他想出来的唯一办法。本想让师傅师母劝她,不想却被她看穿。还好,有人帮他弄来了水货女士摩托车,虽然贵了点,但起码能拖拖时间。
“那,晚上去师傅家吃饭。”
她点点头。
看她点头点得这么快,他又想捉弄下她:“那,晚上来。”
她诧异地抬起头,眼神里露出奇怪的表情——不是才来过么?
曾欢不知道学医的是否都是如此,非常理性。可能是医院里面的生离死别太多,医生们习惯把人分开看,变成了一个个器官的组合体。
每周两次定时定量,理由是这事不能太频繁。现在打算生小孩也是,他要戒烟戒酒半年。她并不想她的宝宝跟她一样有缺陷。还说备孕的时候要测体温要验试纸。那事也是,他觉得自己快了点,可她说正常。过于理性,有时候,他反而希望她能感性一点。
停车场的众人下班回来就看见前院里面停着一辆女士摩托车。
“啧啧啧。”曾喆不停地咂着嘴巴,这性感的大红色啊。
“起开点,起开点。”丁当护食般驱赶着众人,生怕弄坏了。
曾喆嫌弃道:“又不是你的。”
“肯定是我姐夫送给我姐的,你看这颜色。”
“知道啊。但不是你的。”
“我,我。”丁当语塞,“我也能借来开。”
“你有驾照么?你有身份证么?你满十六岁了么?”曾喆素质三连。他跟小美姐一样,都是小学五年制的受害者。七岁上学,上了一半,小学变成六年了。但是,再怎么算,丁当还是没满十六岁。
“曾小喆!”女暴龙变身了,吓得曾喆赶紧跑。
曾喆喜欢在大人们的面前装成乖宝宝。不对,不算是装他本来就是乖宝宝。他还是原来的他,无非是多了点未来的记忆多了个外挂而已。他的所有异常只会在丁当面前显现,一是丁当心大二是和丁当在一起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任何戒心也不需要任何戒心。
大人聊曾喆吃,虽然最近天天在满爷爷家蹭饭,把曾欢的胃口养得比较叼,但今个是他老爹亲自下厨,实在是太难得了。
赛熊掌,主材是猪蹄,一口下去满嘴流油。鱼香茄子,只能用圆茄子做,一片一层上面用刀划出鱼肉的纹理,吃上去感觉不像素菜而是肉。
“恰鬼透。”
曾喆愣了下,抬眼看着丁咛,这声音让他有了少儿不宜的想法。
“你姐的意思,那些脆骨可以咬碎了吃。”曾欢知道曾喆没听懂什么意思,赶忙帮丁咛解释。
嗯嗯,丁咛姐点点头。她话少,喜欢用眼神和肢体动作来表示喜怒哀乐。不是太熟悉的人,很难明白她的意思。
吃脆骨?按老登的想法,我这口价值百万的牙去咬价值几分钱的脆骨?合适么?但,这个年代的人还真是这样。吃肉要吃肥肉,吃骨头恨不得把骨髓都吸出来,就连脆骨也是咬碎了咽进去。
“好的。下次记住了。”曾喆应声道。
“这小子没有有钱人的命,身上全是些有钱人的臭毛病。”一说起这个,曾爱国就滔滔不绝。
看到曾喆的窘态,曾欢赶忙打圆场:“小喆这么会读书,长大后一定是百万富翁。”
咳咳,曾喆绷不住了,哥,你是认真的?你这和祝福双马每天赚一百万有区别么?你这是祝福么?你这是诅咒啊!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呵呵呵。”邹敏摆摆手,但那笑容已经压不住了。在他们看来,百万富翁多厉害呀,连厂长来了都得敬酒。要是曾喆告诉她,后世你拿五千万去鹏城买房,不仅要摇号还得蹲一边去,你看她信不信。
“小喆最近和丁当她们搞了个停车场,听说赚了很多钱。”曾欢生怕师傅师母不信,又补充了句,“还是无本生意,在地上划个停车位就能有钱收。你说他这脑子怎么长得,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不亏是读书人。”
曾喆差点想拍桌而起,你这是在帮我么?你这是要把我的老底拔个精光啊。
他爹他妈一直以为他有空就在家里看书学习,就算是出门也是买书借书。上次被丁当剃个光头,他老妈就老有意见了。他用张芬芬张芳芳长了虱子,不愿意剃光头,他去帮忙打个样给搪塞过去了。现在又多了个停车场?
“我这是理论联系实际,光读书死读书是不行的。”曾喆沉稳地道,“直击痛点找到抓手对齐颗粒度完善底层逻辑,打出一套组合拳,形成生态闭环……”
曾喆又把鬼话复述了一遍,他就不信了,这次还有人敢打他敢让他说人话。
大人都是虚伪的,不懂绝对会装懂。
曾爱国沉默了,邹敏脑袋有点发晕——这是我儿子说的话?这是人话么?怎么听了跟没听一样。
曾欢眼睛亮了起来,他学历低却渴望学习也一直在学习。
“素侃。”丁咛一锤定音。
“你姐的意思是,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些书还在不在。她要借来看看,我也需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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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欢想从二楼跳下去,他只是想互相伤害。为什么你们两口子就不能像个大人一样,不懂装懂呢?看书?我到哪里去给你们找出来?
“借的,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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