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顺着枪声望去，远处的长堤上，一个一身黑色夜行衣、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端着一把狙击枪匍匐在地面上。
“人类？”
在体内妖鬼之血的加持下，他目力所及之处远超常人，一眼能看到那女子身上的打扮和装备与这古战场有很大的区别。
别有用心的未知之人么？也许是小魔鬼口中所说的混血种。
就在路明非脑海中念头闪过的瞬息之间，原本被他清空了一圈的场地瞬间又有无数妖鬼一拥而上。
“路明非，能听到吗？来这里！”一道妩媚的女声经过扩音器的放大后响彻整个战场。
无穷无尽的妖鬼群在听到这声音之后突然停顿了下来，苍白而僵硬的面容看向了手持狙击枪的女人，一瞬间，女人仿佛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紧接着，它们分流出去一小部分群体朝着那女人涌去。
零星的枪声响起，每一次枪声都有一头妖鬼头上爆出黑色的血花。
但对于浩如烟海的妖鬼群而言，犹如杯水车薪。
“蠢货女人。”
路明非皱起了眉头，这女人从扩音器中散发出犹如警报的声音，暴露了她在战场的位置，犹如黑夜中的萤火虫般乍眼。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他的际遇，能像他一样在万军之中纵横自如，混乱的战国时代最终也只有三位天下人而已。
路明非顺手从身边的妖鬼身上抽出两条脊骨，洁白的脊骨上夹杂着褐色的鲜血和内脏，每一次挥舞都会带起大片黑色的血雨。
神道流、柳生新阴流、吉冈流等等过往在剑圣手中响彻天下的剑法此刻在路明非手中不断绽放出来，仿佛他此刻化身为了那些战国时代的大剑豪，如同一个森白色的漩涡般在这黑色的汪洋大海之中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生灵。
路明非原本披挂在身上的浴巾已经在战斗中被扯的粉碎，露出了线条明朗的肌肉，不断地挥砍、战斗不但没有让他出现脱力，反而他的皮肤逐渐赤红起来，汗水与蒸汽缓缓从身上沁出，基因之中每一颗妖鬼的因子都此刻兴奋、欢呼，恍惚之间，半空中有斗笠老人双手拥抱着天空，在杀戮带来的腥风血雨中嚎叫。
丰臣秀吉，去吧，让这个世界被战火席卷，让所有生灵感受痛苦。
小白兔疯了？
长腿透过瞄准镜，看到那白色的漩涡竟然冲向了城墙，路明非非但没有听从自己的话，反而向着这些死侍的巢穴冲锋而去。
这一刻猎人猎物之间的角色仿佛反转了。
“不是说他曾是统治过整个日本的太阁吗？怎么感觉跟叛逆期的初中生一样。”长腿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之后，又一只死侍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行，不能让他这样胡来了，这样下去要把那些东西惊醒了。”长腿收起枪，将长发挽束起来，然后拿出一支针管。
针管之中是彩虹色般瑰丽的液体，充满了危险和禁忌的味道。
她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自己脖子的主动脉，将液体注射进去。
顷刻间，她那柔媚的双眼瞬间化作了黄金的火焰，然后身上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鸣声，漆黑的鳞片浮现在夜行衣下如同甲胄一样包裹住她的娇躯。
“言灵·冥照。”
长腿站起身，吟唱起晦涩而古老的语言，紧接着，她的身躯如同被水洗去的墨色一般消失在视野中。
“轰隆——”
剧烈的撞击声陡然从城墙内传来，紧接着，整个绵延千里的巨城浮现出诡异的金色纹路，仿佛那声撞击触动了城墙的某些防御机制。
一只巨爪一手抓向了城墙，接着，大地传来剧烈的摇晃和轰鸣，其烈度不亚于一场六级地震的震中心。
原本疯狂的黑色海洋也出现了细小的停顿，路明非并没有在乎这些，而是继续向前冲杀而去。
接着，在剧烈的摇晃下，那只巨爪的主人终于站了起来，如同巨龙般庞大壮硕的身姿，与它相比，旁边十数米高的塔楼都矮了一头。
它张开双翼仰天怒吼，黑色的翅膀上倒挂着无数死者的骷髅，它的声带也早就在漫长的岁月中化作了灰烬。
可路明非却仍然听到了一些声音，那声音仿佛是在游离于肉体之外的某种元素中传播。
接着，那遮天蔽日的双翼开始扇动起来，无形的语言从它那无法出声的咽喉中唱出，这一次，路明非听懂了。
“言灵·风王之瞳。”
恐怖的龙卷风如同一架开启运作的除草机一般将路径范围的一切妖鬼卷入其中，然后在剧烈的风压之下撕成碎片。
而龙卷风最终的目标则是路明非。
“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吗？”
路明非轻笑一声，他没有躲避，而是向着那恐怖的飓风冲了过去。
“糟了！”
长腿看着这小白兔的疯狂行径只恨自己没有多长两条腿。
怎么有人看到对面放大招了不躲硬刚的？
瞬息之间，飓风将路明非以及周围的妖鬼群吞没了，然后即是风眼中传来无数肉体撕裂的声音。
长腿终于赶到了飓风附近，她深吸一口气，打算发动金刚界强行闯入时，飓风缓缓散去了。
里面没有路明非，只剩下一道犹如恶鬼般的身影。
全身上下是淡金色的骨质鳞片如同甲胄一般保护住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阳光照射下散发着日轮的光辉，肋骨下长出两只残破的青色翅膀，上面闪烁着各种奇诡的幻影，长腿只是轻瞟了一眼，整个精神就仿佛被拉入地狱般的战场之中，额头上长出两支紫黑色的犄角，充满了堕落与癫狂的色彩。
唯独只有那张脸，还是本来的模样，是路明非。
“还在等什么呢？让我们合为一体，杀光一切胆敢忤逆我们的逆臣。”
在刚才得飓风中，斗笠老人浑身冒着不祥的黑烟，双手张开，和路明非拥抱。
我需要，更深的堕落，更强大的力量……
路明非的意识缓缓沉入谷底的深渊，然后他看到了，
那残破腐朽却充满神圣伟大之感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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